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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宇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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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昀不知道先前动手的人正在向他扑来。
商无咎却是看得一清二楚,他急火攻心,回手朝身后的敌人一甩,袖中射出一把毒针,这是商无咎的妹妹商无情亲手为他制作的保命暗器细雨银丝,总共能使用三次,这是最后一次了。
毒针淬了天下奇毒岩蜥涎,中针后一息之内不剜出来,毒性就会深入筋脉骨髓,消融一切内力,终身沦为废人,其毒无药可解。中这种毒,对江湖人士来说,比死了还可怕。
商珣得到的时候,只剩下了两次使用机会,危在旦夕的时候用了一次,还剩最后一次,今日实在是被逼到绝境了,他不能眼看着项昀就这么死了。
追击他的几个高手不曾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手,都没有全力阻挡,毒针堪比牛毛,在黑暗中完全无迹可寻,都不同程度中了针。本来没当回事,结果不出一息工夫,那几人全都停了下来,因为察觉到了气息和内力都发生了极大变化,浑身绵软,使不上劲,他们知道自己中了毒,都停下来调息驱毒。
商无咎摆脱了几大高手,拼尽全力挥掌拍向正朝项昀出手的人,同时喝道:“雷极声,你若再敢动他一根汗毛,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被点了名的人发现自己被认了出来,手下动作生硬一转,改了方向,朝商无咎拍来。掌力在空中对碰,都被震得往后退了几步,雷极声退得更远一些。
他眼中明显露出惊异之色,短短一年,商无咎的功力又恢复了不少,快要赶上中毒之前了,一旦等他恢复十成功力,整个八方楼将再也无人能掣肘他。
想到这里,雷极声的眼中杀意更甚,今晚必须杀了商无咎,他已经认出了自己,今日商无咎不死,来日死的就是自己,只要商无咎一死,杀毫无武功的项愠不就是顺手的事?
他以为与四名同伙联手,无论如何也能杀了商无咎,不过他没想到另外四名高手已经被商无咎解决了,此刻尚有战力的只剩下了他和另外两位正在与宋好文交手的同伴。
商无咎并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抖动手腕,挥剑直取雷极声性命。
这雷极声是八方楼的一位堂主,修炼一门叫手刃的掌法,是真正的手刃目标,将目标直接用手劈裂,手段极其血腥残忍,这也是商无咎害怕的原因,他怕项昀惨遭毒手,连救治的机会都没有。
雷极声的武功自然不弱,商无咎经过方才的大战,此刻耗损极大,想短时间内杀了雷极声并不容易。
雷极声见援手迟迟不来,自己不仅杀不了商无咎,反而可能折在他手上,也不恋战,转身就跑。
商无咎没有追敌,而是快速回到项昀身边,一摸他的颈侧,脉动极其微弱。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一粒药丸,捏开项昀的嘴,塞了进去。然后一手按在他的后背,注入内力,护住他的心脉。
就在这事,一根长鞭朝商无咎卷来。商无咎内心焦急,却也不能撒手,只腾出一只手来去接长鞭,但那长鞭极其灵活,在被他抓住之前收了回去:“贼子,放开我家殿下!”
商无咎听到这话,紧绷的弦松弛下来:“想让你家殿下活,就给我安静!”说罢不再理会来人。
来人十分忌惮商无咎,并没有马上过来,仔细观察片刻,发现商无咎是在给项昀运功疗伤,这才过来:“我家殿下怎么了?殿下!殿下你醒醒!”
项昀此刻面容惨白,除了嘴角的血迹,再无半点血色。
来人抓住项昀的手腕一探脉搏,急道:“殿下伤了心脉,是谁干的?”
商无咎没理他,只是默默给项昀疗伤。
来人见帮不上忙,观察一下四周,宋好文还在跟两个蒙面高手缠斗,不过并未落下风,不远处几个蒙面人正在打坐调息,便在商无咎和项昀旁边坐了下来。
商无咎见他在一旁干坐,便道:“去帮我的护卫杀了那两个蒙面人。”
来人纹丝不动:“他打得赢,不用我帮忙。”
见使唤不动他,商无咎也不理会,专心照顾项昀。
项昀服下的药被内力化开,此时开始起作用,他的气息也不似刚才那么短促。
商无咎内力也快耗尽,他撤了手,将项昀半抱在怀中,抬眼看着盘腿坐在自己对面的大块头,他身材高大,五官深邃,满脸的络腮胡子,活像一头大猩猩,应是有胡人血统。
商无咎道:“你叫什么?”
“宇文寒渡。”
果然,宇文多为鲜卑人姓氏,现在鲜卑族已经被汉化,再无这个族类,只能从姓氏和长相上去分辨。
“你是项愠的护卫?”
宇文寒渡摇头:“不是,我是殿下的奴仆。是殿下把我从角斗场救下来的。”
商无咎知道,一些世家大族为了取乐赌博,把家奴送往地下角斗场去决斗,就跟斗蛐蛐儿一样,不过参与角斗的是人,还是不计生死的那种,相当残酷。
“看来你很忠于你的殿下。”商无咎道。
“殿下的命比我的命更重要。他们都说殿下被八方楼的人杀了,我不信,就到处寻找,可算找到了殿下。”宇文寒渡道。
商无咎问:“只有你一个人来找殿下?”
“对。殿下出事之后,我就没回去,听说殿下宫里的人因为没能照护好殿下,都要给殿下偿命。”宇文寒渡道。
商无咎一听便明白缘由,想必是皇帝做样子给项愠的母舅家看的,你瞧,虽然你外甥死了,但我还是责罚了没照顾好他的随从。
“那些人都被杀了吗?”
“尚未,都被关押在大理寺,等秋后问斩。”宇文寒渡道。
还来得及,商无咎道:“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你家殿下需要找地方静养。你先去杀了那几个黑衣人,他们是追杀你家殿下的凶手。”
宇文寒渡闻言,目露凶光:“那我杀了他们!”
那四个中了细雨银丝针的高手已然成为废人,宇文寒渡不是江湖中人,一切都以项愠利益为出发点,他的仇人,自然都该死,杀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一刻钟后,宋好文和宇文寒渡联手解决掉那几个蒙面杀手,回到商无咎身边。
宋好文道:“楼主,公子受伤了,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商无咎看着怀里昏迷不醒的项昀,现在想要他和项昀死的人太多了,他俩在一起,危险加倍,现在最要紧的是先保证项昀的安全,跟自己在一起,项昀就不可能安全,所以要把他送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去。
“还是按照原计划。你去找一辆车来,我们得连夜赶路,不能再耽搁了。”商无咎道。
“我马上就去。”宋好文骑着踏风飞快消失在夜幕中。
商无咎提前给宇文寒渡打预防针:“当初在繁花楼的时候,你家殿下从楼上摔下来,伤到了脑袋,这里出了点问题。”他用手指了指太阳穴。
宇文寒渡一听就急了:“我家殿下成傻子了?”
商无咎道:“倒也不是变傻了,就是失忆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可能连你也不认识了,需要你教他。”
项昀没有项愠的记忆,对皇家的事一无所知,商无咎得为他找个借口,否则以后没法交待。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不是变傻了,殿下不记得的,我都会教给他!”宇文寒渡道。
商无咎发现宇文寒渡真是给项昀引路的最合适人选,忠心耿耿,人又有点憨,不会怀疑他的身份。
“那好,等他苏醒了,你再慢慢教他。我现在得恢复内力,你为我和你家殿下护法。”
“好!”宇文寒渡满口答应。
约莫两刻钟后,宋好文便赶着一辆简陋的车回来了,这是一辆平板车,虽然很简陋,但也有好处,就是适合人躺着。
这是宋好文从农户家里悄悄顺来的,留下一锭银子抵车资。
宇文寒渡很嫌弃:“我家殿下金枝玉叶,从未吃过这般苦!你们怎能让他躺在这样的车上?”
宋好文狠狠翻白眼:“你有本事自己去找!”
商无咎道:“闭嘴。赶紧离开这里,雷极声逃了,说不定已经去搬援兵了。”
商无咎将项昀放在铺了麦秸的板车上,自己盘腿坐在项昀旁边,打坐运功调息。
宋好文赶车,宇文寒渡负责警戒,好在后半夜敌人没再现身,这次他们杀了六名高手,对敌人来说是个不小的震慑。
连夜马不停蹄,到天亮时,人马都乏了,踏风低下头吃草,怎么都不肯走了。
宋好文道:“楼主,应该快到了,要不先休息一下吧。”
项昀昏睡了一夜,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宇文寒渡看着着急:“殿——公子怎么还不醒?是不是该去找个大夫看一下?”
调息了一整晚的商无咎睁开眼,他的内力恢复得差不多了。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项昀的脉象,片刻后道:“他的脉象稳定了许多,醒来只是时间问题,不必着急。”
他抬头看看四周连绵起伏的山,仔细辨认了一下地形,道:“到地方了,我先带他过去。你们随后去前面那座山下等我,千万别自己上山。”
商无咎说罢抱起项昀,运起轻功,朝前面那座笔架似的山飞驰而去。
宇文寒渡本想跟着一起去,但看到商无咎踏雪无痕的轻功,知道自己追不上,只好等着和宋好文一起去。
商无咎抱着项昀,几个起落间,就到了山下。这座山不算高,山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仔细一看,竟全都是棠梨树,有不少还挂了果,一条小径从山脚蜿蜒向上,消失在梨树林里。这座山原本无名,因种满了棠梨树而得名棠梨山。
商无咎没有直接上山,而是站在山脚的路口处,大声道:“晚辈商无咎,求见梨花婆婆。”
他一连说了三遍,终于等到了回音:“滚进来吧!一大早扰人清静,烦也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