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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chapter 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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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旭的这句话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但是细细想后,又忍不住心惊。
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自然是不快乐的。
可是,谁能保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一定能幸福快乐?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东西是能说得准的?预想得再好,也保证不了最后不是一场空。
天还没亮,寝室里竹子的闹钟惊天动地的响。
三个人都把自己恶狠狠的目光投向竹子,她却不紧不满地起来,把闹钟按下去,说:“时间弄错了。”倒下去继续呼呼大睡。可怜我这人,睡觉熟归熟,一旦醒了就很难再睡着了。于是坐起来,抱着个枕头发呆。
窗外的天空,一点一点渐渐变白,然后亮起来。
扫舞盲的活动已经到尾声,然而我根本没有什么进步。好在这不是必修课,也不用计较学分。不然,我可能会拿个斧头把学校给拆了。
等阳光隐约从窗子照进寝室的时候,竹子猛的翻身坐起来,大叫:“水白,今天是不是有舞会?”
我愣了一下,想起来。哦,果然,舞会就安排在今天晚上,七点开始。
“是啊。”好心的回答她,扫了两眼另外两人,她们刚把恶狠狠的目光收回去。
竹子的脸居然已经凑了过来:“你是不是不想去?”
这个人的速度怎么能这么快?起床后再到我的床跟前,竟然只用了我回答她一个问题的时间!
推开她的脸,也顺便把她探究的目光推开:“是啊!”
她哼了一声:“想都别想!”
哎,如我所料。
竹子和杨旭两个人之于我,就像是如来之于孙悟空。
怎么翻,都翻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那一点点自由之心,早就灰飞湮灭。
看着眼前这堆瓶瓶罐罐,我就傻眼了,疑惑地看向竹子:“这是干嘛?”
她摩拳擦掌:“化妆用的!”
我的嘴角开始抽搐:“要用在谁身上?”
她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你!”
天要亡我!
记得小时候我还是很臭美的,老妈的化妆品也偷偷玩过。可是后来上初中某次歌唱比赛,照例是我和阿天领唱。早早的,老师就把我们喊去化妆。当我得意的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时候,阿天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真难看!”
我想他大概都不记得了,但这三个字的打击,让我今天对化妆还有莫名的恐惧。
“可不可以不要……”我可怜兮兮地望着竹子,尽力让自己的眼睛显得水汪汪一点,再一点。
她瞥我一眼:“不可以!”
哎,还是早就料到的结局。
等一切OK的时候,竹子得意的大笑:“哈哈哈哈,新一代美少女横空出世!”她拉着我,要我看镜子。
用了点时间克服心理障碍,我看向镜子。
这,是化妆后的我?
“漂亮吧!”竹子一边对我说,一边对寝室其他人挤眉弄眼。
大家一致的点头。
我早已不是初中的小孩子,对于美丑的判别也不再需要别人的说法。现在镜子里的自己,虽然不能说非常漂亮,但……我终于明白什么叫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了。
竹子牵着我到体育馆的时候,杨旭已经到了。他正站在馆边的树底下,微微的风拂过,几片叶子落下来。杨旭在落叶之间抬起头,看见我们,脸上忽然现出一种奇异的表情——像是,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
大概是被我化妆后的样子吓到了,我暗暗想。
“看傻了?”竹子笑着和他打招呼。
他也意识到刚才的失态,笑着遮掩:“呵呵,谁叫你们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
于是我也笑起来,只觉得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可惜,一个小时之后,我在会场里开始频频出错的时候,我才觉得与其在这里辛苦,倒不如做个壁花小姐来得好。
等这支曲子结束,我匆匆走向角落的椅子。
“小白。”
阿天现在真称得上神出鬼没,忽然他的声音就在身边响起。
我转过头,会场的灯光忽明忽暗,连带着阿天的脸色都仿佛也是这样。
他漆黑的眸子瞅着我,像一潭深深的水,波浪微微荡漾,要把我卷入。我倒退一步,才觉得安全许多,张口问:“有什么事吗?”
态度生疏而隔离。
他的眼色暗了暗:“你在躲着我?”
我笑笑:“我为什么要躲着你?”心里犹自忐忑着。
阿天叹口气:“没有就好。”
我重复第一个问题:“有什么事吗?”其实很想念和阿天斗嘴玩闹的时候,可现在无论是气氛或者心情都让这成为不可能。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我站起来,“没有什么事我就去跳舞了。”踩到别人的脚、姿势僵硬,这些再难堪,还是比在这里和阿天说着莫名的话要来得舒服。
他的手忽然拉住我,手指紧紧扣住我的手腕,热力从掌心传来。
“明明跳舞对你来说是折磨……”
我侧过脸,敛下目光,赞同他的话,“是啊,是折磨。”
阿天是知道的,一直知道。那时候老妈单位我被充数出丑的样子,全部都被他看到过,他怎么能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来?”
我盯着自己的脚尖:“杨旭帮我报了名。”
我从扣住我手腕的那只手上,感受到了阿天的怒气。
“他帮你报名你就乖乖的来了?”
我默然,是啊,什么时候起,可以压制住我的人变多了?要是可可在,她会嘲笑我吧。当年是哪个人大喊“不自由,毋宁死”的?
但再仔细思忖,我想,我的改变应该是从大一寒假开始的。
那时候,不正是阿天自己对我说“人是不可能完全按自己的想法活下去的”吗?
所以,收敛起自己的爪牙,磨平自己的棱角,尽力的做一个中规中矩的学生。所以,他们要我做什么,我也就做什么。根本就是懒得去抗议,懒得去争。
然而,这样真的好吗?
“算了,你真的要去继续跳舞?”阿天的手略松开了些。
我摇摇头:“也算了。”
“出去走走?”阿天提议。
我没有反对:“好吧!”
冬天的晚上,月光如水,显得夜更凉。风虽然只是轻轻的,吹在裸露的皮肤上却有些刺骨的疼。校园里是静寂的,行人三三两两,道边大树的阴影落在地上,糊成一片。
我把手插在口袋里,埋着头走着。
阿天跟在身后,一直沉默着。
“怎么不说话?”我故意把语气放得轻快。
他的声音却低沉,“正在想说什么好。”
我们路过一棵又一棵树,脚步没有停过。
步子被我放得很慢很慢,但时间一长,还是走出了不短的距离。
阿天突然开口:“小白,我吹首歌你听吧?”
夜空中,他明亮而婉转的口哨声渐渐拉长,渗进心底。
啊,我就在你身边!
多么熟悉的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