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竹马世界第一甜》浅书清都

5、chapter 05

　　叶孜立刻收回目光，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
　　楚迎却来劲儿了，见叶孜别过头，蹬鼻子上脸往他面前凑：“你要不要试试？站着多累，来哥背你。”

　　叶孜往边上让一步躲开楚迎，懒得和他计较。

　　“你要是觉得背着不舒服，抱也行。”
　　楚迎逗他上瘾，不知死活的在叶孜脾气边缘疯狂试探，终于让叶孜有了回应。

　　拧着眉，叶孜冷冷的说了三个字。
　　“抱你妈。”

　　两年不见，这祖宗脾气比他想象的还要见长。
　　楚迎心里吐槽，嘴上见好就收不再继续开玩笑，转向下个话题。

　　“周末去我家吃饭？”楚迎打开日历确认日期，“这周日我爸妈都在家，你过来吃顿饭，刚好我们一起回学校。”

　　他们两家算是世交。
　　从大几十年前叶孜的爷爷奶奶从南方搬来，与楚迎家同住一个院子开始，这个地方便开始随岁月见证横跨三代的感情。
　　他们的父亲都是在这个小院出生长大，也在这里成家，孕育下一代。

　　叶孜还依稀记得当年那座院子的模样。
　　高大的树，老旧的楼，发裂的地砖上冒出深绿的草叶，用麻绳和木板做成的绑在树上的秋千，泛着铁锈色的吱吱呀呀的大门。

　　两位父亲虽然是同学，但不似叶承志毕业后去社会闯荡，楚泓一直待在学校读研读博，后来顺理成章留校。楚迎父母都在云城大学任教，叶孜与楚泓裘舒相处的时间，甚至比同自己那对常年出差的父母更长。

　　叶孜想拒绝，楚迎补上一句：“我妈让我叫你去。我家裘女士说她想你了，让我无论如何都得把你拐回家，完不成任务提头去见。”
　　裘舒？叶孜不说话了，没一会儿点头算是应下。

　　“看来还是我家太后有面子。”楚迎生出无限感慨，“我这个地位，真的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叶孜看着熟悉的车出现在眼前，伸手打开车门钻进去。楚迎赶紧把包递给他，叶孜接过书包准备关车门，被楚迎拦住。
　　“别忘了我和你说的事。”楚迎认真嘱咐。
　　叶孜掀开眼：“哪件？”
　　“哪件都不许忘！”楚迎恶狠狠的盯着他， “记住没？”

　　叶孜不想理他，楚迎还是扒着车门不撒手，叶孜手搭在车窗边：“不放？”
　　“不放。”楚迎正经十分，“你还没和我再见。”

　　“……”
　　叶孜满脸无语，楚迎只是弯腰扶着门看叶孜，等着他道别。
　　僵持五秒后，叶孜敷衍道：“再见。”
　　楚迎于是高高兴兴的帮叶孜关好车门，对着车里挥手：“早点休息，明天见！”

　　在他挥手的同时，车窗缓缓上升，而后车子发动，留下一地尾气。
　　无情的车窗，无情的小叶。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叶孜，他坐在后座上，书包靠在身边，手机捏在手上并未解锁，只是偏着头往外看。

　　转过一个十字路口，叶孜忽然出声：“麻烦靠边停一下。”

　　车停在路边，叶孜放下车窗。
　　车外不远处单独站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看样子似在等车。

　　谢梦桥背着书包，手里还拿着一大杯饮料，随意往这边看，然后一愣，开口：“叶孜？”

　　路上车辆行人拥挤，叶孜看着他：“打车？”
　　这个时间很难打车，他推开车门对谢梦桥道：“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麻烦。”谢梦桥笑笑，“等一会儿就有车过来了。”
　　“路这么堵，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叶孜把书包往里推，“上来吧，我送你回家。”

　　谢梦桥有些犹豫，但眼看着一时半会估计等不到车，最后还是跟叶孜一起。

　　车并入车道，随着车流缓缓前进。
　　他们都不是话多的个性，谢梦桥报完地名便两人在后座各自沉默。

　　过了一会儿，谢梦桥从兜里抽出张纸把杯子擦干，叶孜伸手把灯打开。
　　“冰有些化了。”谢梦桥不好意思的笑，把用过的纸捏在手心。

　　车里飘着一股淡淡的草莓甜味。是杯加了奶盖的草莓果茶。
　　“买了怎么不喝？”
　　谢梦桥敛眸看着杯盖：“于晋烽送的。”

　　这两人的官司叶孜清楚。想到下午班级门口那一出，叶孜有些想笑：“认错态度挺好。”
　　谢梦桥插下吸管尝了一口，酸甜适中，居然意外的不错。

　　“招架不住。”他苦笑。

　　谢梦桥要去的地方正好和叶孜顺路。
　　今天有些堵车。半小时后，谢梦桥下车与叶孜告别。

　　这是十字路口，马路对面就是个小区。叶孜随意往后视镜看，就见谢梦桥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而后并未过马路，而是转身向后走。
　　他打开手机地图，手指划几下找到谢梦桥去的方向，而后放大。

　　中隐路，云城著名的酒吧街。

　　路上花了一个小时。
　　到家时天色已黑。有人在门口等着，头发花白，穿着一身素色的丝绵，身形很瘦。

　　“您怎么在这里等我？”
　　叶孜迎上去，叶奶奶牵着他的手进屋。

　　“今天早上才落地，立刻就去学校，累着了吧。”叶奶奶帮他把包放下，带他去餐厅。
　　桌上都是他爱吃的，一眼看就知道是叶奶奶亲自下的厨。
　　这两年间他只回来一次，呆了三天便离开。如今总算回家，叶孜鼻尖有些酸，掩饰的别过头：“不是让您别操劳？”

　　“有小刘帮我，没事。”
　　叶奶奶口中的小刘是他家请的保姆，自从搬到这里就开始在他家做工。一晃多年，刘阿姨也快六十了，叶孜一直想让刘阿姨住在家里陪着奶奶，只是刘阿姨放不下家里的老伴，最后只好作罢。

　　看着自己唯一的小孙子，叶奶奶满脸慈爱。饭菜热气腾腾，锅里还有温着的汤，叶孜拦下叶奶奶，自己去洗完手端过来，先给叶奶奶盛一碗。

　　叶奶奶怕晚上积食，向来吃的少，只端着这碗汤慢慢喝。
　　“在学校怎么样？还能适应吗？”

　　叶孜：“还好，刚开学课不难，还能适应。”
　　“我不是担心你的课程。”叶奶奶心里叹了口气，“和同学相处的还好吗？”
　　她想起叶承志和高阑对她说的那些话，语气里便又带了些小心翼翼。

　　“还行，都挺好相处的。”叶孜察觉到叶奶奶的情绪，顿了顿，“我和楚迎同桌。”
　　叶奶奶松口气，绽出笑容，悬着的心放下不少。

　　“和迎迎坐同桌啊，那太好了。”叶奶奶提到楚迎，眉梢眼角止不住的喜欢，“那孩子从小就开朗，又照顾你，有他在我就能放心了。”
　　“在您心里楚迎就这么靠谱？”叶孜有心让叶奶奶高兴，故意说，“您忘记他小时候多皮？”
　　“男孩子小时候顽皮多正常？楚迎虽然爱闹些，也从来不去闯祸。”叶奶奶听到叶孜说楚迎，立刻维护起来，“他对你多好，你可不能这么说他。”

　　叶孜失笑。
　　楚迎那家伙从小嘴甜，四个老人都被他哄得服服帖帖。如今只剩叶奶奶一人，更是将他看的和自己亲孙子一般。

　　餐桌上虽只有他们祖孙，但说说笑笑也是自在和睦。
　　这种家的氛围所带来的安定感与满足感让人无法割舍。叶孜的心仿佛泡在热水中，由内而外的变软，满是疲倦后的安定。

　　饭后叶孜没让叶奶奶动手，自己将桌子收拾好，餐具丢进洗碗机，而后拿起书包准备上楼。
　　上到最后一节楼梯，叶孜停下脚步。

　　叶奶奶站在房门口看着他，表情复杂。
　　叶孜在这样的目光下站定，手还搭在楼梯扶手上。

　　“怎么还不进房？”叶孜语气还算平静，“不早了，您早点休息，我进去写作业。”

　　“囝囝。”
　　叶奶奶突然叫了声他的小名，叶孜方才还泡在热水里的心忽的开始变凉。

　　低头闭上眼，他在心里默念，别说。
　　求求您，别说。

　　“囝囝。”叶奶奶又叫了一遍，仿佛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承志今天给我打了电话，他说他给你发很多信息，也打过电话，但是你都没有回应……”

　　“奶奶。”叶孜开口打断她的话，“我今天作业很多。您早点睡，我进去了。”
　　他的表情很冷，敛着眸子甚至没有看叶奶奶就径直回了房。

　　老人望着叶孜的房间，眼圈泛红。
　　“这么好的孩子。”她抹掉眼角的泪花，“都是作孽。”

　　叶孜牙根紧咬，从楼梯到房间的几步路走的艰难无比，回身锁门时手颤抖的几乎拧不上锁。
　　啪嗒一声，门锁落下。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手指有些勒痛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拎着书包。

　　书桌靠在床边，不过十步，叶孜却走的很慢。
　　拖鞋的鞋底很软，落在地毯上也没有声音。他平静走过去，手指已经碰到椅背，只要轻轻用力就能把椅子抽出来。

　　窗户紧闭，窗帘还未来得及拉上。房间内没有开灯，外头的光投进屋子，家具显出模糊的黑影轮廓。
　　不远处有车路过屋外，一束光从窗前一晃而过。

　　叶孜忽然松了手，沉重的书包落到地毯上，很闷的声响。
　　浑身颤抖。他的手捂住眼睛，溺水般大口喘气，接着在房间内漫无目的的走，脚步急促而凌乱。
　　双手死死的捏紧，他像只游走在暴怒与发狂边缘的野兽，似乎下一刻就要控制不住自己。

　　整个房间内没有其他声音，只余他拼命克制下的呼吸声。

　　不知过去多久，地上突然出现一团小小的亮光。手机亮了。
　　叶孜坐到地上，垂眸开锁。

　　是楚迎。

　　现在还没到晚自习结束的时间，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机会给自己发消息。
　　几张图片弹出，都是笔记的照片，最后留了一段话。
　　——这些是今天作业会用到的笔记。你对着我的笔记内容写，写完记得早点睡。

　　叶孜手指冰凉，靠着墙回了个嗯。
　　消息刚发出去，楚迎立刻就有回信，这次还是照片，拍的是草稿纸，似乎是放在桌子底下拍的，光线很昏暗，上头的字迹却好辨认。
　　——答应了就要做到。去写作业吧，明早多睡会儿，我给你带煎饺，是你喜欢的口味。

　　叶孜看了半晌，直到自动息屏都没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摁亮手机，将这张照片保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