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吸引 ...
-
阿多尼斯再次遇见拉斐尔，是在露西亚100岁诞辰晚宴上，他作为格林家的领导者，前去祝贺。
天性懒散的他，本是十分不情愿出席这样的场合的，但在听说新女王露西亚有着一头漂亮的暗红长发，以及那个如天使般的血族亦会现身时，他来了兴趣。挑选出自己最中意的孔雀蓝礼服，阿多尼斯站在镜前满意地点了点头，粲然一笑，仿若蓝色鸢尾安静而又喧闹地绽放开来。
当阿多尼斯来到温特家的玛赛兰城堡时，宴会已然开始。
他故作声势地推开门，全场即刻鸦雀无声，视线向同一点聚焦。
阿多尼斯看着血族眼中或惊艳或迷恋又或惧怕的目光，轻轻笑了起来，缓步走上前，身姿优雅。
从小到大，这样的场面在阿多尼斯的记忆里并不少见，他清楚自己的相貌对于其他血族或人类有着怎样的吸引力，对于这样的注视，他早已习惯。不过，稍微年长一点的血族们同样知道，在这绝美的外表下，暗暗隐藏着一颗极度扭曲的心，让他们胆寒，不敢靠近。
经过拉斐尔身边时，阿多尼斯的视线稍稍有所停顿，笑意更加深刻，犹如一朵冰莲，清清冷冷，却妖娆依旧。
他果真办到了呢……感受着拉斐尔身上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强大气场，阿多尼斯心下暗想，不由得感到一丝愉悦，那么，他是否就此拥有了他想要的呢？
稍稍抬眼，阿多尼斯顺着拉斐尔的目光看去，便见到高台之上，神情自若的血族之王，与传闻一样的暗红长发，随风轻扬，如丝绸般泛着柔柔的光亮，明丽的容颜，深褐色如琉璃般透亮的眼眸淡淡注视着自己，嘴角噙着笑，却隐隐透露出王者的威严与倨傲，这种与生俱来的气质，无人能及。
露西亚体内的绝对力量所造成的威慑感，令阿多尼斯有一瞬的迟疑，脚步微顿。偏过头，眼角的余光扫到拉斐尔的脸上，阿多尼斯看到他眼中的炽烈情愫，顿时了然。
没有再犹豫，他轻轻一跃，站到高台上，与露西亚平视，接着，缓缓单膝跪地，牵过露西亚的右手，印上自己的吻。
“在下阿多尼斯•格林，前来拜见露西亚女王陛下，并为在下的迟到给陛下造成的不便致以最诚挚的歉意。”阿多尼斯浅笑着说道，瞥了眼台下的血族，果真见到那少年的面上流露出似是羡慕又似不甘的神情。
呵呵，真是有趣的反应，不如多逗逗他？不过，我本身对这位女王也是相当感兴趣呢……
阿多尼斯如此想着，便向露西亚发出了前往格林家的克兰朵城堡参观的邀请。
格林家的布莱恩在听到阿多尼斯的话后，表情有些阴晴不定。阿多尼斯注意到了，向他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布莱恩一惊，立刻低下了头，掩饰着自己的慌乱。
这一切，皆被拉斐尔看在眼中，微微皱眉，直觉告诉他，这个曾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并告知他增长力量的方法的血族，似乎并不像他上次所见到的那般简单……不管他想要做什么，若是涉及到露西亚，拉斐尔心想，那么自己似乎有必要跟他单独谈谈了。
祝贺仪式结束，血族们都各自聚集在一起，端着高脚杯，谈笑风生，气氛融洽。
阿多尼斯百无聊赖地看了一圈，感觉到拉斐尔时不时转向自己的视线，随即回望过去，状似无意地一瞥，以眼神提醒对方，他自己便施施然走到露台之上，斜倚着栏杆静候着。
阿多尼斯抬头望向空中皎洁的圆月，伸出手，遮挡住那一方银辉，修长的指节，在他那雪凝般的面庞上投下一层晦暗，连带着神情都显出一丝落寞，神思随之游荡开去。
永远……永远都只能是自己一个人……没有尽头的生命，真是无趣啊……所以才总是想出一些新奇的点子，自娱自乐。没想到，这种玩乐的行为，却使自己逐渐成为了血族眼中的异类，更加不愿靠近……
大门轻轻合上的声响，惊醒了阿多尼斯的沉思，抬眼，他便见到拉斐尔正用双手扣住铜制的门环，暗黑的力量悄悄流泻而出，在门上施下了禁咒，让其他血族无法闯入或窃听。
“见到你很高兴，我的伙伴，看来我说的方法奏效了。”阿多尼斯轻轻开口，柔柔的，略带慵懒感觉的声线，像在唱着动听的摇篮曲。
拉斐尔一度有些晃神，阿多尼斯的声音似乎天生就带着魅惑人心的力量，引人遐思。
强自镇定下心神，拉斐尔努力使自己不受到那声音的影响，正视着阿多尼斯，颇为好奇地观察了一会，便扬起了习惯性的温暖笑容。
“我还未向你致谢，阿多尼斯，若不是有你的帮助，我断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拥有这般强大的力量。”拉斐尔笑说着。
“不必谢我，拉斐尔，我也只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随口说说而已。如此危险的行动，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这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见你无恙，我也稍稍安心了，我可不想无端端背上一条血族的性命呀~”阿多尼斯摆了摆手，云淡风轻地说道。
应该说，是当时觉得无聊，而又碰上你这样一个颇为有趣的血族，才想顺手做个实验吧？那个方法，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呐~
拉斐尔沉默了，眼中的好奇与探究意味更加浓厚。
“你还真是个奇怪的血族啊……”拉斐尔忽然感叹道。
“哦？”阿多尼斯挑了挑眉，似乎不解这评价的含义，“为何我会让你有这样的感觉呢？”
拉斐尔仍旧紧紧盯视着阿多尼斯的脸，像是在欣赏一件精雕细刻的工艺品，想要从中探寻出其内里所蕴含的深意。
“怎么说呢……大家都说你很美，美到妖异，美到充满危险……远远望去，就像繁花似锦的原野，让人向往，可是一旦走近，才发现，那底下，原来是一片无际的沼泽，无法逃脱，只能不断沦陷……所以，美虽美，却无人敢再接近半步……”
阿多尼斯默然不语，由着拉斐尔慢慢说下去。
“但是，这样的你也是会寂寞的吧？尽管你表面上总是这样一派玩世不恭的神情，仿若世间的一切在你眼中不过是个玩物。然而，在那个教堂里，你流下的那滴泪，是真实的吧？你仍旧渴望着这样的存在，能够一直陪伴在你身边，不是以死物的状态，而是活生生，毫无顾忌地站在你身边的存在……可是，如果真有这样的存在出现，你恐怕又会逃避吧，希望得到别人的在乎，又怕别人在你心中扎下根，让你从此有了牵挂……你不觉得，这很奇怪么？当然，这只是我仅凭见你的那一面所做的无端猜测，若有冒犯，请多见谅。”拉斐尔温润的声线，听在阿多尼斯的耳中，忽而变得如同针扎般刺痛。
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了几拍，阿多尼斯捏紧了双手，不着痕迹地稳了稳情绪，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变的认真起来，危险地微眯起眼，面上依旧风平浪静。
“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呢？拉斐尔……”刻意强调的语气，阿多尼斯觉得眼前的这个血族其实并不像他所认为的那样单纯无害。
“直觉……吧……”拉斐尔故作无辜地说道，继而溢出了狡黠的笑声，“不过，我的直觉似乎总是相当准确呢……”
“看样子，猎杀狼人不仅让你增加了力量，就连胆量也一同增加了吧？”阿多尼斯带着威胁的语气说道。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阿多尼斯，”拉斐尔收敛住笑意，郑重地说道，“不要随便去招惹你不该招惹的对象。”
阿多尼斯抬头，轻扫了拉斐尔一眼，眸中的暗红忽闪了一下，随即泯灭。
一缕金色的长发悠悠飘下，落在阿多尼斯早已伸出的手中，轻握住，阿多尼斯将长发移至自己的面前，轻佻地嗅了嗅，抬起一双饱含柔情的桃花眼，暧昧地望向拉斐尔。
“看来，就算混入了狼人的血，你的味道也依旧很香甜呢……”阿多尼斯满是诱惑地说道，“拉斐尔，永远不要忘记，现在的一切是谁教给你的，亦不要试图阻拦我，更不要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话。伤害我的骄傲的代价，不是你所能承担得起的。你越是这样袒护着她，我反而越发对她感兴趣了呢……”
说完，阿多尼斯便松开了握住拉斐尔金色断发的手，微风吹来，几丝金色的光亮闪现在半空中，幽然远去。
又是那般迷惑众生的妖魅笑容，惊醒了拉斐尔依旧有些微怔忪的神色，唤回了他茫然的思绪。
眉头紧紧锁住，拉斐尔看着前方一脸悠然自在，低头玩弄着自己幽蓝长发的血族，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仅仅是那样一个眼神，一瞬间，便有充满压迫感的力量从头笼罩下来，令他动弹不得。动作是如此之快，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轻贴着他面部的长发便被他削去一缕，而他的脸，却连一丝风擦过的感觉都没有接收到。
终于明白其他年长血族对他的惧怕是从何而来，若他有心，他大可以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杀死纯血中的任何一个，但是，她能算是普通的纯血吗？
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拉斐尔松懈下了防备，毫无预警地轻笑了起来。
这令阿多尼斯有些恼火，已经见识到自己的力量，为何他只在最初感到了恐惧，如今却又能如此安然微笑？
“你没问题吧？”阿多尼斯不禁问出了口。
“不……我只是觉得，我似乎并不需要多此一举呢……”拉斐尔掩住笑，看着阿多尼斯，
“她……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击败的，既然她站在了那个高度，便已有足够的觉悟来面对一切，阿多尼斯，恕我狂妄地说一句，她是不可战胜的。或者说，除了我以外，没有哪个血族能够伤害到她。如果你想去尝尝苦头，请便。”
“这又是你的直觉吗？”阿多尼斯稍稍绷直的身体再度软了下来，靠向身后的大理石栏杆，懒散地问道。
“对，是我的直觉，还有，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仅仅是个刚刚成年的血族少女，她是整个血族的王，挑战她的权威，你必定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阿多尼斯，我是在劝告你，而不是在阻止你。”拉斐尔自信地说道。
“哦？这么自信，那我倒还真要试试了。”阿多尼斯兴致勃勃地说道。
拉斐尔正欲再说些什么，忽然感觉有个暗红的小脑袋正在不断向露台靠近，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朝阿多尼斯笑了笑，准备告辞。
“总之，阿多尼斯，请你好自为之，啊，或者说，祝你好运？”拉斐尔说着，转身离去，那温暖的笑容中隐含的邪恶显露无遗。
阿多尼斯恍惚看到拉斐尔的背上倏然展开了巨大的黑色羽翼，遮蔽了空间，整个视界瞬间暗淡无光，这才惊觉，原来这貌似圣洁的天使早已摒弃光明，成为了黑暗的子民。
看着拉斐尔修长挺直的背影，阿多尼斯的眼中多出了些惊喜。他再次看向空中的月亮，竟也不再觉得那光辉太过冷寂，反而有了些许温暖，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展露了出来，瞬时眩惑了万物。
如此漫长的岁月，就在他的耐心快被消磨殆尽的时候，他看见了希望，这又如何能不让他感到开心呢？
拉斐尔，拉斐尔，你是天使，亦是恶魔，让人心神荡漾，也让人内心悚然。在你的心里，究竟还隐藏着多少迥异的面貌呢？只要这样想想，我便觉得兴致盎然，岁月悠长，就让我们继续这场有趣的游戏吧？
然而，一切都如拉斐尔所料，在那场对露西亚的挑战中，阿多尼斯吃尽了苦头。
在陷入沉睡的一刹那，他想，这样，也算了无遗憾了吧？但是，若有机会让我再度睁开眼，拉斐尔，我还要见到你……你是第一个，看穿了我的心思，不会害怕我，反而敢挑衅我的血族……或许，只有你，能够解除这对我纠缠不休的漫长寂寞……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吸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