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亓官

31、拾壹 解锁之一花旗

　　拾壹解锁

　　夜色沉沉，星星寂寥稀少，而街上的闲人则越聚越多了。
　　冯坤宁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暗自好笑地摇头，转身欲和童小瞳离开，忽然眼角一扫，看到一样东西，他立刻如被雷击般动弹不得。
　　他缓缓转回，眼睛睁大看着场内那个被揍倒在地的人——的屁股。他到不是性取向有问题，也不是对某个部位有特殊爱好。
　　事实是董省吾被打得躺在地上，全身肮脏不堪，仍然不忘抱住他的包。他的中山服被那铁链撩起，露出挂在屁股后面的一串钥匙。
　　冯坤宁一眼就看出其中的一根比其它的稍长稍粗，呈三棱柱模样，和雷峰塔下的洋玩意风格极为类似。
　　难道……？
　　他略略稳住自己的情绪，假装不经意地问童小瞳：“考考你，能看出来他的身份吗？”
　　“银行职员嘛。”童小瞳不加思索地回答。他早瞄到冯坤宁欲走还留的异常，却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么才有这么大反应。
　　“你怎么确定的？”冯坤宁纳闷。
　　“他那公文包上写着横滨正金银行啊。”童小瞳说。冯坤宁仔细往董省吾身上瞧去，见他把包捂得严严实实，不知道童小瞳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那可以是别人的包啊。”冯坤宁反驳。
　　童小瞳瞪他一眼，“看见他屁股上那串钥匙没？那是银行主管掌握的装各种印章抽屉的钥匙，上面都有不同记号的。”
　　“他可以是锁匠啊。”冯坤宁反驳。
　　“你家锁匠穿中山装？”童小瞳象看到个白痴一样看他。
　　“个人爱好嘛。”
　　童小瞳气极反笑，指指董省吾，“看到他屁股后面那串钥匙没，里面有一把白色三棱柱的，那是洋人银行保管箱的公钥，中国是生产不出来的，更不可能给一个锁匠。这样你没话说了吧？”
　　等的就是这句话。冯坤宁心脏呯呯不受控制地跳动，他生怕心脏跳动的声音被童小瞳听到。“佩服佩服，你这眼力练了很多年了吧？果然不同一般。”冯坤宁揶揄，心中想：原来那三棱柱的洋玩意是一把钥匙，而且很有可能是银行保管箱的钥匙！
　　“嘿嘿，差得远、差得远呢。”童小瞳从他的神色里看不出什么破绽，暗骂他狡猾，嘴里敷衍着，“我属于不入流那种的。”
　　“哎呀，东西忘了买了。”无意中得到解锁的线索，更可以此为借口早点回去，冯坤宁再不想和童小瞳厮混下去，忽然想到这次出来还要买吃的回去，于是问：“有事吗？你有事就忙你的，我去买点东西。”
　　“没事没事，我陪你。”童小瞳假作听不懂他的送客之意，故作热情。
　　“你有事真去忙。”冯坤宁提醒。
　　“我真没事。”童小瞳坚持。
　　冯坤宁无奈，只好和他一起去找了家餐厅，要了几样小菜，打了点烧酒。拎着东西出了门，冯坤宁眼珠转转，问：“小兄弟，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不着急。”
　　冯坤宁心想，你不着急我着急。“哦，那你玩你的，我先回去了。不用送我不用送我，千万别跟我客气。真的，咱们别见外。”
　　“别介呀，你看你拿这么多东西，我帮帮你啊。”
　　“别别别，你要是再这么见外，咱们以后就不是朋友了。”
　　“……那，好吧。”
　　童小瞳背着双手眯起眼睛注视着冯坤宁一步步走远，似慢实快地后退一步，打个响指，陈八丘的一个手下从阴影里站出来。
　　“多找几个人，上高处盯住这家伙，估计他住得不远。你们千万别象刚才一样在后面缀着，让他发现了丢人现眼。”
　　“是。”
　　光线明暗交错，童小瞳将自己的面孔隐在黑暗中，心中琢磨，又研究钥匙又研究锁的，这藏宝图到底他们是随身带着，还是隐藏在什么地方呢？哎呀，不好，杰杰妹妹！
　　童小瞳这时才想起被他晾在一边的张佩杰，转身跑向汽车的位置，孰不知人家大小姐早就气鼓鼓地回家了。

　　冯坤宁总觉得有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他七拐八拐，忽尔在人群中加速，忽尔进入一个小店从后门出来，终于确定后面没有人跟踪，这才悠然转到杂货铺。绕到后面从铁梯上了楼，深深吸了口气，按商量好的节奏敲起了门，一长两短，敲三次。
　　季颂平开开门，帮他接过手中的食物，笑着说：“饿死我了。”
　　冯坤宁搭眼一扫，看似漫不经心地问：“菁菁呢？”
　　“在楼上躺着呢，说是困了。菁菁！下来吃东西了。”季颂平一边喊着，一边将吃的喝的摆在几上。
　　之前他偷偷回来后，第一时间出声以证明自己的存在。结果仇菁菁懒洋洋地答应着，又说自己忙累了，想歇会，就一直躺到现在。
　　冯坤宁心中奇怪，看她兴奋得象个猴似的，怎么会困？
　　“菁菁？吃东西了啊。都你愿意吃的。”
　　“来了，吃东西还用喊两遍？闲的你。”仇菁菁嘴里发苦，又不好对季颂平翻脸，只好将气撒到冯坤宁身上，她一步三摇地下来，坐在几边，白了他一眼，第一时间收起了桌上的西湖夕照锁。
　　冯坤宁和她何等熟悉，虽然从脸色上看不出来什么，却也知道她的心情有些恹恹，心中猜测原因，嘴上已经抛出那个一直酝酿着的消息。
　　“猜出来那个塔里的柱子是什么了吗？”
　　“没有。”仇菁菁眼帘一挑，扫他一眼，眸中似乎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在里面。
　　冯坤宁暗自揣测，还没想明白她那抹情绪的意思，季颂平已经接上了话题。“怎么你猜出来了？”
　　“是啊。嘿嘿。我猜出来了。”
　　“是什么？”仇菁菁还没说话，季颂平已经先好奇起来。
　　“钥匙，银行保管箱的……钥匙。”冯坤宁说话的同时就见到仇菁菁大使眼神，似乎是不想他讲出来，心中纳闷，话到嘴边却已经来不及。
　　“钥匙，有这种形状的钥匙吗？你怎么知道的？”仇菁菁见冯坤宁已经讲了出来，索性就信季颂平一次，反正看他坐得稳稳地，一幅没做亏心事的架势，大约是不会现在动手？她瞪了冯坤宁一眼，把塔拔下来再次观察。
　　冯坤宁看不明白仇菁菁的心意，脸上迷惑，就有些呐呐。
　　“说啊。怎么不说啊？”仇菁菁心想，早怎么嘴那么快，该说时又不说了。
　　“这个……我想想怎么说。”冯坤宁不想季颂平看出破绽，尴尬一笑。他仔细组织下词汇，将遇到童小瞳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他是荣行的，我估计应该是北派的。荣行北派讲求的就是眼界。所以经他过目确定的，肯定错不了。”
　　季颂平不明白荣行的意思，“什么荣行？不是荣社吗？”
　　“哈，老季你是读书人，不懂我们江湖上的事，荣社是黄金荣自己弄的社团，是后出来的。荣行是指三百六十行外的一行……”冯坤宁伸出三根手指比了比，“就是偷东西的。”
　　“哦。”季颂平头一次听说，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仇菁菁说：“如果这是银行保管箱钥匙的话，难道我爹将藏宝图放到银行了？”
　　季颂平说：“到不是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那串数字就好解释了。估计不是账号就是密码。可惜不知道是哪家银行，否则到可以根据账号的位数来确定下。”
　　冯坤宁沉吟一下，说：“我到是猜出一家银行，就是不知道准不准。”
　　“哪一家？”仇菁菁问。
　　“你们知不知道这种锁属于什么锁？”冯坤宁先提了一个问题。
　　仇菁菁和季颂平都摇了摇头。
　　“童小瞳告诉我说，中国的锁按照锁芯内部构造，可以分为‘簧片构造锁’与‘文字组合锁’两大类。而簧片构造锁又包括‘广锁’、‘花旗锁’、‘刑具锁’及‘首饰锁’四种。这种锁据说就应该属于‘花旗锁’。你们听了有什么联想？”
　　“难道是……花旗银行？”说到后四个字的时候，仇菁菁和季颂平眼眸一亮，几乎异口同声。
　　光绪二十六年，中国的北方义和团运动引致八国联军武力干涉，光绪二十七年迫使清政府签下《辛丑条约》。其中第六款议定，清政府赔偿14国军费、损失费等款项本息合计982238150两白银。其中美国获得3200多万两，折合当时美金2500多万元。纽约洲国立城市银行被委任为美国政府的驻华国库代理机构，受托接管庚子赔款。其英文名为The National City Bank of New York，总行设在纽约，当时在美国康乃狄克州注册时资本为300万美元。
　　光绪二十八年五月，纽约洲国立城市银行宣告在上海成立分支机构，为该行远东区分行，公告为美国政府授权在华国库代理人，资本为50万美金。银行组成人员中、美各半，董事长一职由美国人担任，华人经理中有一名由董事长指派。随后，相继在哈尔滨、大连、天津、北京、汉口、厦门、广州、香港、长春和青岛等地设立10家分行。
　　纽约洲国立城市银行以“万国宝通”之名进入中华内陆，中国民众以银行办公楼门前悬挂的美国星条旗为第一印象，称之为“花旗”银行。1907年，“万国宝通银行”发行纸币，为了深入民心，便采取中国民间称谓，在纸币上印制“美商花旗银行”的字样。后来，干脆将在中国内陆各分行的官方称谓正式定为“花旗银行”。“花旗银行”乃至后来的“花旗集团”的中文名字从此沿用至今。
　　冯坤宁笑着说：“我是这样猜的。就象老季说的暗有‘锁’指那样，大约不是说佛的手指头，而是说‘锁’指这个花旗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