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发生的和已发生的》Aaron

1、全文

　　很多时候，我都希望自己可以做窗口跳下去，一切都随着身体在地面的绽放而结束。我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渴望死亡，或许我是一个表面温和心底却很极端的人。可是实际上，我是个很惧怕死亡的人，每次俯视楼下的车辆时，总有莫名的恐惧在心底暗自产生，迅速蔓延。于是每一次自杀的企图，都被自己所掐灭。
　　我是一个比较怀旧的人，虽然喜欢清理自己以前的旧物件，但关于过往的记忆却始终铭记在心。我也很想抛弃曾经，努力地去面对将来。但太多的可能让我对未来无所适从，于是对于未发生的恐惧迫使自己不得不去翻阅自己并不想面对的已发生的种种。

　　就在前一天晚上，我在□□上和我的哥哥快乐地聊着天。到凌晨两点半的时候，我对他说，我要去睡觉了，我不想和你说话了。我在键盘上迅速敲击字符，我说，还好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我可以去爱上你。我很久没见到我弟弟了，我很想他。晚安。然后下线。
　　在洗漱间我安静地刷牙，清爽的薄荷味道在嘴间充溢。寝室很静，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梦中偶尔的呢喃。我很羡慕他们可以毫无牵挂地入睡。
　　六月的Ｃ城格外地闷热，天空很蓝，阳光灼烧着每一寸暴露的皮肤。没有丝毫降水的预兆。我不喜欢在如此难受的天气里写作，于是每日没夜地游戏，看动画片，借以打发无聊的时光。
　　电脑、书、凌乱的唱片和散落一地的杂志。自己很少去清理自己的东西，只是随手放在自己认为方便的地方。鼠标旁是原木的像框。里面曾经放着自己最爱的那个人的照片，现在已经被我父母的照片所取代，那段并不存在的爱情让我受了很大伤，只得退回到家里疗伤。父母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处于本能地去关爱他们唯一的儿子。音箱上有另外一张照片，那是的弟弟。我最疼爱的弟弟，虽然我们并非亲兄弟，但我们都明白，我们是最好的兄弟。他在那微笑，虽然心里隐忍着忧伤。

　　这个夏天，我依旧在Ｃ城。我在大学继续着自己未完的本科学业。这里有樱花园，每年的四月初，那些娇弱的花全多灿然盛开，仿佛一场浩大的演出。只是这个华丽的表演却都以一个寂寥的结局而落幕。阳光灿烂而不炎热的日子里，我会去天台，带把椅子，带本书。光线明晃晃地，自己眯着眼阅读让自己快乐的文字。总觉得阳光会很温暖，从眼睛直达心底，抚摩我冰冷的心。多么幸福。
　　早上，妈妈突然打电话来，提醒我要去注射疫苗。可能是早上六点左右，因为他们都还没起来。我拿着手机，迷迷糊糊的应答着。只听到她在说，要记得去打疫苗，那个不能错日子的。记得啊。而且你弟弟要暑假了，你不是说你回家吗？他说他想去和你住几天。我说，好啊，他不是没来过。让他来，到时候我去接他。然后关掉了电话，继续在还算凉快的清晨继续我的睡眠。
　　我的厨艺虽然不是很好，但料理我弟弟还是绰绰有余的。我喜欢在假期对着食谱在家做菜，虽然父亲总说，男人不应该下厨房。但妈妈却嗤之以鼻，说，好男人要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我很喜欢看他们斗嘴的样子，平淡的幸福快乐。这是修了多少年才有的结果啊。
　　很多假期的时候，我弟弟总会到我家来和住。一方面我可以辅导他的功课，另一方面，他总说他的妈妈，我的阿姨不怎么顾家，于是来我家过假期成了他习惯。只是，我上了大学，他读了高中后，我们就很少见面了。我们都有了各自的朋友圈，他再也不是那个在喧嚣街头会紧紧拽住我手的小孩子了。
　　我不知道，如果他来了，我们再次面对的时候，我们会说些什么，我们可以说些什么。但是我却十分想他，也许我会带他在校园里乱逛，前门的荷花应该开得正好，绿化植物的花朵也正在骄傲地开着，浓烈的香气笼罩着整个校园。可是我现在只有一个人，只能在情绪最低落的时候逃到天台上，窝在角落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其实我很厌恶抽烟，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要去抽。或许并非之间渴求烟草燃烧时的快感，它只是害怕，害怕无所措手的寂寞。

　　前几天晚上，一个朋友从广州回来，于是大家约好去唱K.虽然自己五音不全，但还是喜欢唱歌。大家都很快乐。虽然很多时候我们都靠网络来联系彼此的感情。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唱到最高潮的时候，突然就想一个人待着了。我常常这样，寂寞的时候会怀恋自己的朋友，可当我们真的聚会的时候，那些热闹会让我心生排斥。我一直很希望能有这样一个人，安静地待在我的身边，听我说故事，他却一语不发。我不知道是否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但从心底来说，我是十分渴望的。
　　于是不准备和他们继续唱晚晚场。找了个借口便告别了。独自走在暑气已经消减的学校大道上，看着许多伤心的人走过。六月，是大学告别的日子。喝醉与哭泣成了最普遍的现象。我看着他们，想着自己毕业的时候会和谁喝醉，会为谁哭泣。手机突然响起，《闷》，的确很闷。是Dashed。他约我陪他散步。于是约在明湖旁见面。我们在那碰面后，又继续在熟悉或陌生的校园里蛮无目的地行走着。我们都属于这个校园的异类，因为我们都爱着和自己有相同性别的人。虽然我们很少见面，但每次见面都会很愉快。我们肆无忌惮地在草地上讲别人的事情。他说，他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他很快乐。我问他为什么快乐。他说他该有的都有了，还有什么不可以快乐的。的确，他找到了一个爱他的人。不管是不是真心，也不论真心可以维持多久。他终究有个爱他的人。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我陪着他笑，笑了又笑。我终于对他说，你为什么这样笑？你在嘲笑我的失落吗？他没有说话，我们忽然沉默起来。于是匆匆告别。他在临走时说，你为什么要不快乐？你拥有我所没有的一切。
　　或许自己没有的是不幸，别人拥有的才是幸福。
　　晚上的风开始有点凉了，伸出手给自己一个拥抱。继续走，我要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很诡异的，这篇散文被长江文艺出版社给收录了。
我很好奇编辑没有看出这篇散文的性倾向么？
或者是我们的社会已经开放到可以包容同性恋了么？
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