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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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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汝寻着声音望去,便看到一位身着华服的美貌女子正款款走来。
听得这一声,宴席上很多人都朝她望去。
女子款款走到皇帝面前,柔软的身子去杨柳枝一般轻轻弯下腰福身作礼,开口的声音软儒动听:“陛下万安。”
即使已经来迟许久,但陛下似乎并没有生气,皇后更是开口说道:“郑贵人快起来,地上凉,别让身子又受了凉。”随即示意郑贵人身边的女侍扶她起来。
郑贵人却没有起来的意思,只抬头望着皇帝。皇帝嘴角轻笑:“快起来入座吧。”
郑贵人这才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坐到了一早便为她安排的座位上。玉汝抬头看了看,永乐常常跟她说宫里的事,因此玉汝也知道一二,这里大皇子与他的生母苏贵妃、太子与生母皇后、胞妹长宁公主等都已早早入席,永乐也和生母沈荣妃随着众人入了席,除了故意晚来的郑贵人之外,席上玉汝不得不关注的,就是三皇子郕王了。他的生母是娴妃,向来不喜热闹繁华,身子骨又禁不起劳累,因此这种场合一般都不会出席,因为母亲的不受宠,永乐说,她这个三哥哥郕王也向来不得陛下喜欢。
而此时的他,正曲腿坐在席间,独自饮着酒。玉汝的眼神朝他看了一眼,又不着痕迹的移开。
“这个郑贵人仗着自己最近受宠,也太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了。”玉汝低头喝茶,听到邻座有人低声说道。
“就是呀,一个出身低微的贵人罢了,我可是听说,她父亲是城中的木匠,就这样也敢如此嚣张?”另一道声音传来。
玉汝只低头吃东西,虽然没有回头,却将这些言语一字不落的听在耳朵里。
“好了,你们别再说了。”这时突然听到一个压低的声音传来,“此等宴会我们平日可没什么机会来,还是好好品尝美食吧。”
宴会上人多口杂,公然妄议宠妃,也不知是胆子太大,还是脑子不够。不过后来劝她们少说几句的女子却是个明白人,玉汝装做不在意的样子,偷偷转过身子往那边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那儿坐着一个极为貌美的女子,长眉细目,举止娴静,穿着素雅。玉汝虽然不似闺阁女子那般知书达理行止有度,举止之间更像是个举刀弄枪的男子,不过她倒是极为喜欢那些娴静的女子,这大概就是她如此喜欢挽裳的原因吧。
那娴静温婉的女子好像突然察觉到什么一般,抬头往玉汝的方向看过来,玉汝微愣,倒也没有急着转过身去,只是朝着那女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女子也不拘谨,回之以一笑。
席间,皇帝为几位赢得胜仗凯旋归来的将领们都加封了官位,赏赐了无数珠宝,玉汝能够想见,明日,沈子石和他带领的一帮将领们会成为上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
玉汝明目张胆的朝沈子石看过去,不过他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淡淡的喝着酒,偶尔站起来回应前来敬酒的人。酒过三巡后,这场集齐了上京众多名门闺秀的宴席,才算透露出它真正的含义来。
玉汝望着那些纷纷上前展示才艺的女子们,暗暗责备自己平时不够用功努力,琴棋书画这些更是丝毫不沾,这种时候只能望着那些或是抚琴、或是跳舞的献艺女子们而默默叹气了,同时悄悄希望沈子石对她们毫无兴趣。
而之前那个让玉汝赞叹相貌出众的秀丽女子,跳了一曲惊艳众人的舞蹈,玉汝这才知道,原来这是户部尚书白尚书之女白萱,上京出了名的才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呀,就连陛下都开口赞誉,还扬言说要给她许一门好亲事,吓得白尚书微微颤颤的出来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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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宴席直到月上中天才散场,玉汝扶着母亲与父亲汇合,又独自去跟长姐玉容道别,回去找父母的路上,突然被人拦了下来。环佩叮当俱是一愣,玉汝看清来人的面容后也禁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人玉冠紫衣,眉目狭长,容貌极为出众,只是面上不羁的表情让人看了有些不爽。环佩叮当原本因紧张而高悬的心也在看清来人面目的时候微微松了一口气。
玉汝双手抱胸,微微仰头看向紫衣公子,面上有些许的不耐:“盛修远,你拦住我干嘛?”
那紫衣公子对玉汝的态度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并未有任何的不快,反而晃了晃手中的折扇,靠近了一步,语气中半是生气半是不满的问道:“你怎么一结束便走了?方才我在席上朝你使眼色,你怎么都不瞧我一眼呢?”
“夜都深了,不回家赶着上馆子吗?”玉汝开始装傻。
这位庆国公家的二公子,是姐姐玉容的夫君、庆国公嫡长子盛修永的弟弟,说起来跟玉汝也算沾亲带故,当年带着庆国公府的聘礼来下聘的也是他,跟玉汝可是老相识了,不过这人纨绔之气太重,上京人人都知道他爱流连烟花之地,因此玉汝同他向来没有多大的好脸色。
盛修远当然也听出了玉汝话里的讥讽,不过他倒依旧没有生气,反而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甩着手里的扇子,狭长的眉眼中带着些调笑问道:“怎么,你对我的生活很感兴趣?下次要不要带你一起去呀?”
其实玉汝对于他逛窑子这件事倒还真没有多大的意见,不过确实不太喜欢他每次跟她说话时都靠得那么近,这次也是,说着说着就快要靠上来了,玉汝火气“噌”的冒了上来,一把推开他,没成想着盛修远平时看起来不学无术,这时候力气倒是挺大,玉汝这一下竟没有推动他。
“你说话便说话,靠这么近做什么?”玉汝伸手抵着他,脚步也不自觉的后退着,环佩和叮当在一旁看着不太妙,琢磨着要不要上去将盛修远拉开。而玉汝则是观望了附近,拜别了姐姐后为了早点回到爹娘身边,玉汝是抄了近路的,可这里较为偏僻,向来没什么人走过,这会都说了这么久的话了,也不曾见有人。
没人正好,我把这个猪头锤到半死也没人能发现吧。
心里暗自做了打算,瞧着面前的狭长眉目近在咫尺,盛修远借着醉意胆子越来越大,玉汝倒退的脚步也越来越快。
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揍个纨绔子弟而已,以前也不是没干过这事。玉汝琢磨着只要揍完了做个没事人,晾他盛修远也不好意思到处说自己被个姑娘打得半死吧。
心思转念间,面前的脸越来越近,玉汝这时几乎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做,面上不怒反笑,刚欲出手,背后却忽的撞上了什么。
玉汝心下一惊,莫不是退到了墙边?不过这温热的感觉倒不似宫墙。
就这么转瞬的思考间,玉汝已经错过了出手的时机,背后的人一把拉住了玉汝的手腕,微一用力,便将玉汝带到了身后,平淡无波的声音在耳畔兀地响起:“盛二公子喝醉了,我让人送你回去歇息。”
纵使这声音冷得像冰一样,听在玉汝的耳朵里,却比上京城最好的歌姬的歌声还要好听。躲在那人身后,玉汝安心收起了爪子,温顺的像只小猫咪。
盛修远也没想到沈子石会突然出现,被他那冷冰冰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酒也醒了大半,定睛一看,顿时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同时也顾及到沈子石的地位和身份以及实力,朝他身后的玉汝看了一眼,随后拱手说道:“玉汝妹妹,方才我酒后失态,还望妹妹不要放在心上,更深夜凉,不如我早些送妹妹回去休息吧。”
“我看你醉得更厉害,你还是先想想自己吧。”玉汝不客气的回道。
“盛二公子不必担心,方才我在宫门口看到了忠武侯府的马车,想必侯爷和夫人都在等着段二姑娘。”沈子石冷冷的说道,盛修远看来也不想再在这里多耽搁,客套了两句后看了玉汝一眼便走了。
玉汝躲在沈子石身后,朝盛修远做了个鬼脸。
“这个盛修远,平时就爱去那些烟花之地,居然还把这种习气带到宫里来,胆子也太肥了吧。”瞧着盛修远踉踉跄跄走远的背影,玉汝不高兴的说道,似乎被盛修远这家伙气得不轻。
沈子石低头打量了玉汝一番,淡淡问道:“他平时也这样吗?”
“呵?他敢?这要不是在宫里,他这么近跟我讲话,我早就给他一拳了。”玉汝说着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我拳头铁着呢!他可没少尝。”
看来是没少做过这些事了。
沈子石望着盛修远的背影,心里暗暗算计着。
而不远处摸索着往外走的盛修远,不知怎的突然感觉背后一凉。缩了缩身子,走得更快了。
玉汝笑眯眯的从沈子石身后探出脑袋,眼睛咕噜噜转了转,就凑到沈子石面前,吸了吸鼻子,说道:“沈将军好酒量呀,看来今晚没少喝酒。”
沈子石淡淡瞥了她一眼,面对玉汝的突然靠近,他倒是并未曾后退过一步,鼻尖突然闻到一阵好闻的馨香,内心微微一动,面上却还是那种云淡风轻的感觉:“我酒量好,自然不会像盛二公子那样喝醉。”
“也不会借着酒意来调戏谁吗?”
“那种混账事,我自然不会做。”一想到盛修远那个家伙竟敢借着酒意调戏玉汝,沈子石就有种想要将他扔到军营里训练个三五月的想法。
玉汝笑眯眯的瞧着沈子石面无表情的脸,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凭她对沈子石的了解,大概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心里有些窃喜,面上却还装作失望的样子叹道:“那还真是有些可惜呀。”
沈子石并不知道她在失望什么,难道要被盛修远那种人轻薄了才算好吗?
玉汝瞧着沈子石不言语的样子,却是越发的高兴,踮起脚尖仰着头凑到沈子石面前,笑着说道:“沈将军是正人君子,跟那些浪荡的纨绔子弟自然不一样,我知道的。”
鼻尖的馨香越来越近,沈子石心神越发不稳,莫不是今夜宫宴上的酒太烈了?没道理呀,自己从小被父亲拿酒当水喝,酒量早已练得千杯不醉,又怎会在今夜估计克制少喝的情况下喝醉呢?
沈子石有些费解,微微皱着眉头看向玉汝。
玉汝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沈将军,今夜可不要睡得太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