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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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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笃……”
黑暗中,不知从何处传来敲击木鱼的声音,沈月白茫然四顾,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笃,笃,笃,笃……”
木鱼声再次传来,沈月白恍恍惚惚的循着声音走过去,一道细微的光亮在黑暗中出现,沈月白听到了一阵对话。
“殷衡,她已经死了,死了,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你还要我等你多久?”女子声如黄莺,字字泣血。
“笃,笃,笃,笃……”
回应女子的是敲击木鱼的声音,连节奏都没有一丝变化。
“5殷衡!”
女子骤然尖叫,凄厉的嗓音划破了黑暗,那一瞬,沈月白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她!
“殷衡,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惩罚了我这么多年还不够吗?她死了,死了,难道你要我也去死吗?”女子跪倒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笃,笃,笃,笃……”
木鱼声依旧,被唤作殷衡的男子始终没有一丁点反应。
这种无言的无视让女子羞耻愤怒到了极点,她擦了擦眼泪,站起身,神情有些癫狂的看着跪在蒲团上敲着木鱼的男子,“殷衡我告诉你,我也不是非你不可的,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让你看看,我是如何顶着这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快活的。”
蒲团上男子仍然敲着木鱼。
女子见状眼底的痛恨越发的深刻,冷哼一声,转身出了大殿。
“啊……”
空气中传来一丝细微的波动,沈月白并没有看清楚怎么了,只听到女子凄厉无比的尖叫声:“啊!我的脸……”
她的脸毁了啊!
沈月白在心里默然的想着,活该,谁叫她要用这张脸做坏事呢!
“阿白,我不会动她,因为她是你的亲人,可是我却看不得她好过,阿白,你会不会怪我?”男子低沉伤痛的声音在木鱼声里显得低不可闻。
我怎么会怪你,我永远都不会怪你。
沈月白想上前告诉殷衡,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走,走都不出去。
他在耀眼的光亮里,她却在无边的黑暗里,仿佛隔着两个世界……
是了,沈月白忽然想起她死了,而且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可不就是隔着两个世界的。
“阿白,大师说,只要我诚心礼佛,就一定能够得偿所愿。”殷衡敲着木鱼,目光幽远,“所以阿白,这一次,你一定要等我。”
闻言沈月白心里酸涩无比,忍住不泪如雨下。
“阿弥陀佛。”
一道佛音声如洪钟,眼前的一切全都消失不见,沈月白只觉得头疼难忍。
“小姐,小姐,快醒醒。”
听琴正在外间给喵喵梳毛,听到里边儿小姐似是梦魇了,急忙跑进来,束手无措的唤着。
“阿弥陀佛。”
冥冥中又是声如洪钟的佛音,沈月白一个激灵,猛然醒过来,噌的一下坐起来,眼神空茫茫的,似乎还没清醒。
听琴见状松了口气,到底是睁开眼了,该是没大问题了,就转身去倒了一杯热茶,扶着沈月白喂她喝下。
“听琴。”
喝了一杯热茶之后,沈月白稍微有点清醒过来,怔怔地看着听琴青涩的面容,她有种荒谬的感觉,她真的回来了吗?
“小姐,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和夫人说一声,请大夫来给小姐看一看?”听琴总觉得小姐怪怪的,仿佛没睡醒一样,有些担心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用,我没事,你先出去吧,不要让人进来。”虽然觉得荒谬可笑,可她的确回来了。沈月白蓦然想起殷衡在佛前说的那些话:
“阿白,大师说只要我诚心礼佛,就一定能够得偿所愿。”
难道果真有佛祖的吗?
沈月白不知道,却在心中念了句阿弥陀佛。冥冥之中,她觉得自己能够回来就是殷衡的缘故。这样想着,沈月白的心里甜甜的,仿佛流入了甘泉,甜蜜而又充满着希望。
“大姐,你醒了吗?让开,你竟敢拦着我,小心我让姐姐打断你的狗腿!”少女娇蛮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夹杂着听琴入画的争辩声。
沈月白蹙着眉,她想起了醒来之前,那个在殷衡面前歇斯底里又恶毒至极的声音,恍惚间重叠起来:“姐姐,我不要嫁给安国公,我不要。”
“姐姐,求你了,你去和他说让他娶我,你去说啊,你为什么不去,你想看着我死吗?”
“你还要不要脸,你都嫁给安国公了,为什么还要霸着阿衡,不让他娶妻生子?你怎么这么恶毒?你怎么不去死啊?”
想到这里,沈月白冷笑一声,掀开被子走到桌边,拿起茶壶狠狠地砸在地上,音色冰冷:“吵什么,不知道我头疼的厉害,需要好好休息吗?都给我滚!”
什么姐妹情深,什么相互扶持,全都是狗屁。沈月白无声的冷笑,殷衡跪在佛前数十年如一日诵经祈佛可不是为了让她回来忍气吞声的。曾经她为了亲人为了家族受尽屈辱嫁给一个声名狼藉的浪荡子,她得到了什么?一双被教坏的子女,一具千疮百孔病入膏肓的身子,父母亲人的怨恨。为她心疼的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三个丫头,就只有殷衡。
坐在妆台前,沈月白看着镜子里白里透红的肌肤,眉眼柔和,这是一具健康的身子骨,年轻,鲜活,充满朝气。
白鹭院里,争吵不休的几人被屋子里传来的斥责声吓得大气不敢出。
听琴入画两个面面相觑之后,回到自己的位置,该做什么做什么了。
唯有二小姐沈月姝站在原地,眼珠子赤红,恨恨的掐着手心,偏脸上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泪珠子啪嗒啪嗒的直往下落,十分可怜。
沈月白梳好了头发,起身看了眼窗外,少女纤细娇小的身姿孤单无依的站在院里,孤零零的,仿佛受尽了委屈。冷冷的勾着唇角,沈月白叫了入画进来服侍。
这样的把戏可不正是沈月姝最擅长的,她曾经不知看了多少次,心疼心软了多少次,结果怎么样,都不用多说。有时候沈月白也觉得奇怪,沈月姝这种嫡出的小姐,为什么会对这种小白花一样孤苦无依迎风流泪的把戏这样的熟练?可惜她想了许久都不曾得到答案。
不过,这些对如今的沈月白来说都不重要了。看着床上听琴翻腾出来的衣服,沈月白都不是很满意,挑挑拣拣最终选了件红色的金丝软烟萝裙。
沈月白肤色白皙,长相明丽,穿起来明艳端方,雍容华贵,犹如一朵含苞欲放的牡丹花。
“小姐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入画围着自家小姐打了个转儿,喜滋滋的笑了。
“那是自然。”
沈月白毫不谦虚的回道,她本来就很漂亮啊!
收拾妥当之后,沈月白让听琴留下来收拾屋子,自己带着入画准备去正房那里请安。
掀了门帘,沈月白看着院子里面色发青神情扭曲的沈月姝,噗嗤一声笑了,笑盈盈走上去,“妹妹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让人和我说一声?”说罢,她又看着院子里的丫头们,“都没长眼睛的吗?二小姐来了,怎么没人通报一声的,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当心母亲知道了没你们好果子吃!”
“姐姐,我,我,我想来看你,她们都不让我进去。”沈月姝垂下头可怜的说道,双手扭着帕子用力的撕扯着。她才不信沈月白不知道她来了,那会儿分明还在屋子里指桑骂槐摔茶壶,说不知道,骗谁呢?
“是吗,回头我就狠狠地罚她们。”沈月白就喜欢看她明明恨自己恨的不行,却还要装作一副委屈巴拉的样子,就不觉得憋屈?“走吧,该去给母亲请安了。”
“姐姐,不要,不要为了我……如若传出去的话,岂不是要被人说你不善待下人?”沈月姝不安的看着沈月白,她不是该低声下气的哄她吗?这样不轻不重的惩罚几个狗奴才算怎么回事?
“说的也是,多谢妹妹提醒。”沈月白一脸的恍然大悟,带着点感激的看着沈月姝,“还是妹妹考虑的周到。”
沈月姝:“……”一点都不想考虑周到!沈月白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点都不像她。
看着沈月姝被她自己的话噎的说不出话,沈月白心里十分爽快,没道理她就必须做个好姐姐,处处疼着她护着她,为她得罪了所有人,她却千娇百宠无忧无虑的活着,还得了温柔娴雅端庄大方的好名声。
白鹭院离正院不远,姐妹俩去的时候,大房夫人周氏已经等候多时,见到姐妹俩一起过来就道:“走吧。”
沈月姝立刻丢开沈月白,上前抱住周氏的胳膊娇娇的喊了声母亲,语气里透着委屈。
沈月白跟在后面淡淡的笑了,还是这样,和以前没有半分不同。
周氏并不搭腔,只冷冷的斜了她一眼,沈月姝吓得立刻丢开手,不由自主的慢下脚步,缩到沈月白身边,红着眼睛咬着嘴唇悄声道:“姐姐。”
“乖,马上就要到祖母那里了,待会儿不要多话,免得惹了祖母的不喜。”沈月白无奈的伸出手指虚点了她两下,心里却觉得十分好笑,她从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妹妹心眼儿这么多呢?真是可乐。
沈月白说完,也没管沈月姝委屈的红了眼,她直接跟在周氏身后进了安庆堂,给老太太请安。
看到沈月白换了穿衣风格,老太太顿时眼神一亮,朝着她招了招手笑眯眯的,“阿白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瞧瞧。”
这孙女颜色最好,可惜偏爱穿素淡的,白白糟蹋了这副皮囊。如今这样端的是正好,远远的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祖母,老嬷嬷说你睡不着觉,有没有按时喝药啊?”沈月白低眉浅笑,走上前去,坐在老太太身边。
“呸呸呸,你这坏丫头,祖母有那么不听话吗?”老太太拉着沈月白的手拍了拍,一脸的嗔怪,“阿白丫头今天穿的真好看,像个小仙女,以后可都要这么穿,祖母看了好看的小仙女,每天都能多吃一碗饭。”
“好,咱们可说定了啊,”沈月白笑了一声,转头看着老嬷嬷道:“嬷嬷可得替我记住了,以后我每日都这样穿,祖母可要每日都多吃一碗饭的。”
一屋子人顿时喷笑。
“呦,大老远的就听到母亲这里热热闹闹的,都在说什么呀,可是我来晚了?”一把爽利干脆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