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锦鲤攻略》子夜桃花

4、前世

　　谢锦晗不笨。裴渊白很清楚这一点。若她不够聪明，那么夏家没落了以后，谢锦晗恐怕被嫁到李家没几年就要香消玉损。

　　“表哥呀，日后表妹就要靠你了……”

　　得知了自己回京的消息，这个小表妹就立刻上来抱大腿，凭着两人以前的情分要他下江南帮忙。既然如此，他便帮吧。

　　若是在前世的时候，她还在一个人与李家上上下下斗智斗勇，没多久自己也能凭着本事回京——但是一名女子要智斗这么一个家族，其中辛苦只有她自己才能知晓。裴渊白作为表哥，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个人在浮世挣扎呢？

　　前世的时候，他是真的帮不上忙。一开始的忙没帮上，到了最后，也就帮不上了。所以到了最后，他回京的时候，看见的就只有火烧后皇宫的断壁残垣。
　　她被烧得浑身焦黑，尸骨无全，而她的那个大姐、新皇的皇后谢锦晴，在火烧到她之前就已经被一根簪子刺入了脖颈，当场身亡，尸身也是一样的凄惨；齐国公谢怀瑾因为大火烧到了手臂，不得不截肢，从此成了残废；齐国公府主母乔氏，在宫宴前被马车撞死。谢锦晗回京之后，齐国公府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整个偌大的齐国公府，到了最后居然只剩下一个乔氏的幼子谢明元是好好的了。
　　谢明元也是唯一一个，当初没有加害过谢锦晗母女和夏家的人。

　　他很清楚这一切都是他这个表妹的手笔。
　　成果固然丰硕，可代价是日复一日内心的自我折磨……和自己的生命。

　　谢锦晗真是个义无反顾的女子。
　　裴渊白再不敢让她一个人闯了。他真的很怕，他再帮不上忙，就又只能看见这张曾经梦里都在思念的美貌被烧得一团炭黑。
　　那个梦魇一般的前世，他郁郁而终。不知是天道轮回还是单单只有他逆行倒施，他回到了自己二十五岁那年。一年后，也就是这个时候，谢锦晗的夫君过世。

　　“该收拾的我都吩咐她们收拾好了，明日转手铺子的事儿也可以全部都办好，依表哥看，什么时候可以出发？”谢锦晗把裴渊白迎进屋子里，为他端茶倒水，殷切地询问。

　　“自然是越快越好，”裴渊白轻点着案几，淡淡道，“明日你办完事我们就走。”

　　“既然表哥这么说，那便这么做。”谢锦晗笑着应下了，把另一个大丫鬟半夏叫来吩咐了一些事情。
　　半夏比谢锦晗小一岁，是个小圆脸儿，在齐国公府就陪着谢锦晗了。虽说给了她大丫鬟的名号，平日里谢锦晗却不喜欢给她分配事情，原因全在于这个孩子喜怒形于色，遇事怯场，无论谢锦晗如何调教她，她都是这样，真是一点儿大风大浪经不得。现在是人手有些不够了，谢锦晗才让她去找几个下人一起去把要带走的行李点一点。

　　裴渊白以前不是没见过这个侍女，但从未好好打量过，如今一看她这懵懵懂懂的模样，才觉得他这表妹身边居然留了一个这样的下人也是奇了怪了。这个半夏得了主子的令，懵懵地应下，就往外走了。

　　裴渊白等半夏走出屋子，刚要开口跟谢锦晗说说这个半夏，谢锦晗就跟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听她说。
　　“半夏有半夏的好，表哥不必担心。”

　　“……莫不是有个心思单纯的人在身边，你也会安心些？”裴渊白猜测道。

　　“表哥这就想多了，我哪里有这么多心眼？”谢锦晗娇嗔似的一眼瞥过自己的表哥，把方才抿了一口的茶稳稳地放在了小桌上才解释，“半夏呀是个有福气的人，她跟着我可以旺主的。”

　　这算什么解释？

　　裴渊白看着表妹一本正经的模样失笑，忽而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僵硬。

　　若是真有可以旺主的下人……那她前世不至于死得如此凄惨，更不至于，后半生都是为了复仇而活着。

　　“表妹还是好好调//教吧，我怕她点个数都点不好，给你平白添了麻烦。”

　　谢锦晗不太明白裴渊白语气中这微妙的低沉是怎么回事。自己的这个表哥去了一趟边疆，倒是让她有些看不明白了，以前虽然心眼多，但对那个位子没有丝毫想法，怎么说也算个京城纨绔，现在……心思似乎又深沉了不少。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自己的亲表哥，他既然为了帮她的忙愿意亲自来江南一趟，那么她也不该对他有什么怀疑。况且若是表哥没长点本事，怎么能从那边疆回到京城呢？
　　这么想着，谢锦晗压下自己心中对裴渊白升起的不确定与不安感，挂起了更加明媚的笑容，又说了一些半夏的事儿。

　　另一边，李家新当家李城接到了阮嬷嬷捎来的老夫人的话，冷笑了几下。他也没有明说老夫人是被这四角的院子拘了眼界，连现在什么形势都看不明白，只说自己处理族务十分繁忙，再说自己是个男丁，不能插手她们后院的事儿，只能请老夫人自己协调和谢锦晗的关系了。
　　李城以前只是看着这个侄媳妇貌美无比，出了转手铺子一事才算是知道这不是个好惹的女人，与他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商人过了几招，竟是一点儿亏也没吃，倒是让他这个先前还歧视她是个女子的男人碰了一鼻子灰。以是，他与谢锦晗的交易达成，关系缓和，他可不想再惹这个女人了。

　　阮嬷嬷见李城没有站在老夫人这边的意思，一时气急，说出了李城狼心狗肺的话来。

　　李城哈哈大笑：“阮嬷嬷，你是老糊涂了吧？大嫂于我何恩何惠，竟要我置我李家家产于不顾而去帮助她？你呀还是回去告诉大嫂，只要她安分点，日后她还是府里的老夫人，别整些事情让我们男人操心。侄媳妇注定不是这儿的人，她留也留不住的，留住了也是给她气受，这又是何必呢？”

　　李城算是脾气好的了。阮嬷嬷也没遭什么惩戒，黑着脸就回去这么告诉老夫人。老夫人气得把茶具全砸了，还被下人提醒别随便砸，砸了以后可能没有新的换上。
　　正当老夫人发着火，要把那个多嘴的婢子拖下去赏个几十大板，阮嬷嬷突然想起来一个人，说不定在这个时候愿意帮助老夫人。
　　“老夫人息怒，这二老爷是个不识相的，但老身想起来还有一个说不定愿意帮老夫人。”

　　“你快说！”

　　“老身看哪，自夫人嫁到李家起，瑾少爷一见着夫人就移不开眼睛，可不是一直对他这个堂嫂有几分意思嘛……要不，咱们联合瑾少爷一起把夫人留下来？”

　　“李瑾这个孽障！不帮着那贱妇对付我就是好的了！我还奢望他能来帮我？”一提起李瑾，老夫人更是气得把桌子拍得啪啪响，一张浓妆艳抹的老脸都被气歪了。

　　阮嬷嬷讨好地笑了笑，慢慢地给自己的主子分析：“可是老夫人呀，瑾少爷之前为着那贱妇三番四次驳了您的意思，那是因为存了什么歪心思？可不就是想要把自己的堂嫂占为己有吗？如今这贱妇就要跑了，瑾少爷还能帮着她跑？瑾少爷当然是想要她留下来呀，这样一来，自然和老夫人站在一边的了。”

　　“……你说的在理，但是，”听了阮嬷嬷的话，老夫人神色缓和，可又想到了些其他的东西，“若是成功了，这样一来，你个混小子不会把那贱妇自己占了？”

　　“占了就占了呗，老夫人，您还真想让那种女人为您的儿子守寡吗？您想想，让那贱妇被瑾少爷占了，想个法子不让她做正妻，就当我们李家最下贱的家妓，是个男人都可以玷污她，让她生了一副妖媚相勾引男人，不也是顺了您的意吗？”阮嬷嬷说着说着，脸上还有些兴奋，仿佛已经看见了谢锦晗被千人骑万人压的下贱模样。老夫人也被她说得起了意，觉得这个主意甚是不错。

　　“行！这个主意既然是你出的，你也想想怎么跟瑾少爷说。”

　　“老身晓得了。”

　　主仆二人一合计，把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只是两个人似乎都忘了一件事。

　　谢锦晗那突然冒出来的表哥，没人去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