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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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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了安,又被叫了起。魏紫赤着耳根,漆黑夜色中,伸出手扯住了男人的衣袖,指尖用力得发白。
这动作很隐秘,周围一圈又一圈的下人也没人瞧见。
夏日衣薄,清朝男衣又多窄袖,几乎是手指刚刚攥住布料,胤禛便察觉到了。
他整个人像是融进了夏夜中,既热又沉,却仍不动声色地往前走着,声音平稳:“夜深露重,怎么在外边?”
“在……等爷。”魏紫亦步亦趋地跟在胤禛身后,一双微微上挑的杏眼期盼地望着他的背影。
胤禛知道,是他早上离开时说的那句话。不仅她记得,他也记得。
夜风忽起,卷起衣角。白日下了一天雨,入了夜意外地凉爽起来。
胤禛和魏紫一前一后走着,在灯笼越来越多的时候,魏紫便松开了手,满意地听到了身前人变快的呼吸声。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进了堂屋后胤禛没再跟魏紫闲聊,只碰了碰她有些微凉的脸颊,低低道:“冰盆撤了,进去等我。”
魏紫又红了脸,眼中波光闪闪,糯糯地应了一声,进了寝屋。
冰盆撤下后,寝屋里便没有了其他人,魏紫舔了舔嘴唇,隐约有些兴奋起来。
那种心动的感觉又要来了!她已经准备好了!
魏紫仰躺在床上,翘起了二郎腿,精致的脚踝从滑下的裤脚中露了出来,泛着淡淡的粉。
她耳力极好,之前能听到数步之外的脚步声,此刻能听到厢房里的水声和一道犹为绵长有力的呼吸声。
昨日她只顾得享受,没能好好探索男人的身体,眼下便如同被猫抓了心,痒痒的。
那水声忽大忽小,呼吸声忽重忽浅。
魏紫捂住嘴,笑弯了眼睛。
胤禛踏入寝屋时,见魏紫正斜倚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卷书,身上穿着月白色的寝衣,露在外面的皮肤却比寝衣还莹润。
“看的什么?”他边走边问。
魏紫瞪圆了眼睛,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发觉是胤禛在说话,又微微垂下头,小声道:“回爷的话,妾身在看话本……”
方才魏紫那一眼,让胤禛忽然意识到这是魏氏第一次直视他,难道他有这么可怕吗?
胤禛想了想。
昨日因天热,魏氏又是头一次伺候,两人没什么话可聊,沐浴完就安置了。
也难怪魏氏有些怯。
思及此处,胤禛坐到魏紫身边,脱下靴子,也倚在床边,一只手拿过魏紫手中的书,看了一眼封面。
《妖狐记》。
“你喜欢看话本?”胤禛抬眼。
他眉眼冷峻,鼻梁高挺,薄唇颜色极淡。但在烛光之下,暖暖的光似乎冲淡了那些冷意,不经意看起来竟还显得有些温柔。
魏紫馋他的身子,又被男色迷惑,晕晕乎乎地靠上了他的肩头,手放在他的胸膛上,不大专心道:“妾身用来打发时间的。”
心下却想着,好坚实的胸膛,真想捏一捏,舔一舔。
胤禛却是一震,下意识就想把她推开,却听到她有些紧张的声音,动作又顿住了。
昨日嗅到的雅香又飘入鼻尖,他恍然大悟,原是魏氏身上的味道。
“府里有书库。”另一只手搂住了肩上人细软的腰肢,胤禛道:“书类繁多。”
有话本有意思吗?
魏紫歪了歪头,仰起脸去瞧他,只看到他一侧面容,薄唇微张,说完话舌尖刚刚缩回去。
她脑海中忽然闪过原主不小心看到的画面,那是魏夫人落泪时,魏忡轻吻她唇边,魏夫人破涕为笑的画面。
那记忆在无数魏夫人手撕婢妾的记忆中格外的不显眼。可魏紫却觉得那是魏夫人最发自内心的笑容,笼罩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亲吻……
胤禛说完听不到回答低下头看去时,魏紫正呆呆地望着他,一双星子般的眸子里满满的盛的都是他,明丽的面容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傻气。
胤禛放下书卷,本想多说一会儿话的心思彻底烟消云散,搂着细细柳腰的手紧了紧,身体覆了上去。
“夜深了,早些安置吧。”
一只柔若无骨的手随着倒下的动作,拉下了青纱帐,床上身影顿时被遮了七七八八。
情至深时,魏紫迷蒙着双眼,看着额角滴汗的男人,呜嘤一声,勾着他的肩,直起身噙住微抿的薄唇。
亲吻的感觉很奇妙,没有正菜舒服,却隐隐让人热了起来。
胤禛动作未停,压了下去。他想,他可能也是昏了头,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放纵魏氏。
这魏氏怯懦,在有些地方却大胆的很。
可一见魏紫眼中含泪,面上红霞,又是哭又是呜咽,指尖都蜷起来的模样,饶是胤禛也不禁软了心肠。
罢了,闺房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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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日凌晨胤禛起床时,魏紫也醒了,迷迷瞪瞪地爬了起来。
她的寝衣又被撕坏了,连胸前起伏都遮不住。魏紫自己不觉,胤禛看到却不自在了一下,道:“时间还早,你再休息会儿,我叫苏培盛进来。”
却见魏紫似乎是清醒了,一手拽着衣服,一手拿起了胤禛刚刚脱下的寝衣披在身上,低着头嗡嗡道:“妾身想服侍爷。”
胤禛比她高上一头还多,魏紫穿着他的衣服,整个人都被遮的严严实实。
可那件衣服,昨夜是被魏紫慌乱间亲手脱掉的。还借着机会,摸了好几把胤禛的胸膛,果然手感颇好。
胤禛不让她服侍,是因为她的寝衣成了那个样子,如今有了解决之法,便答应了:“好。”
魏紫笑了笑,踩着软底鞋,像采蜜的小蜜蜂似的东奔西跑,有些生疏地给胤禛穿好了衣服,又将玉佩挂好,还轻轻拍了拍。
好像只要拍一拍,那块玉佩就会老老实实在腰间坠上一天似的。
有些可爱。
胤禛收回视线,理了理袖口,开口唤了苏培盛进来伺候他净面漱口。魏紫这时才又躲进了青纱帐里。
虽然被裹了严严实实,但是穿着胤禛的寝衣被下人看到未免太过让人羞赧。
虽然魏紫并不觉得羞赧。
胤禛离开时,天刚蒙蒙亮,魏紫打了个哈切,抱着被子又倒在了床上。
轻手轻脚进屋的如烟看了看,又轻手轻脚地原路退了出去,合上了门。
再醒来时,已经是天大亮的时候了,魏紫在床上滚了几滚,才喊人进来洗漱。
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胤禛走时没说晚点再来。
刚对鱼水之欢食之髓味的魏紫叹了口气。
早知道这事儿这么舒服,她就等着化形来报恩了,也不必天天待在府里,胤禛有空她就跟他玩儿,他没空她去找别人玩儿。
她还是太年轻了,不经意间竟然被人类拿捏住了。
好在人的寿命能有多长,忍个几十年,她恩也报完了,想怎么玩儿怎么玩儿。
想到这里,魏紫又笑出了声。
“格格笑什么呢,怎么这么开心?”眉芳给魏紫捶腿,见她一会儿叹气一会儿笑,忍不住问道。
魏紫身子一歪,娇声道:“没想什么呀。”
眉芳笑着低头继续给她捶腿。
解下来的两天,胤禛并未在后院留宿,只一天午后去西苑坐了会儿,想来是去看孩子了。
三个孩子都在西苑,也难怪李侧福晋一点儿都不急,不提她本就很得宠,哪怕不得宠有三个孩子在,都不愁胤禛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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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安的日子到了,魏紫被如烟三人联手从床上挖了下来,一番洗漱打扮之后,赶去了正院。
正厅里宋格格、耿格格和钮祜禄格格已经在了。
魏紫今日穿了靛青色的旗装,走进来时,发髻没乱,面上无汗,就连衣角都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
相比之下,只先来一步的钮祜禄格格和耿格格就没这么体面了,面上脂粉都稍稍晕了些。倒是宋格格还好一些,她平素妆容都很淡,来的又早,看起来没受到暑热。
“魏妹妹,许久不见了。”耿格格笑道:“瞧见魏妹妹才知道我们几个啊果然是俗物,瞧瞧这张小脸,我都想捏一捏。”
宋格格只笑着,不说话。
倒是钮祜禄格格似乎已经忘了几日前吃瘪的事,也道:“耿姐姐虽然说话夸张了些,可我也觉得,魏妹妹招人喜爱极了。”
魏紫看着她们言不由衷,捂嘴道:“我也喜欢姐姐们。”
“这小嘴儿,太甜了!”耿格格笑眯眯道。
钮祜禄格格道:“往日总说耿姐姐嘴巴嘴甜,可见以后这名头得换换了。”
耿格格笑得打颤,连连自愧不如。
“钮祜禄姐姐说话一直这么有意思。”魏紫笑得纯良:“其实我觉得,钮祜禄姐姐嘴巴最甜了。”
逮谁夸谁,烦不烦!要夸就夸她开的好看,别夸不到地方去!
“说什么甜呀甜的?”武格格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屋子里除了李侧福晋都在,敲了敲脑门道:“今日怎么都来这么早,倒显得我是个懒惰的了。”
“可是起晚了,下回早起点儿!”耿格格道。
武格格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也是鼻尖发红,一脖子的汗,擦了擦才道:“可不是,下回可得早些来,这天儿太热了。”她话锋一转,冲着一直做锯嘴葫芦的宋格格道:“宋姐姐总是来得最早,快告诉妹妹吧,来早了是不是就不热了?”
宋格格缓缓笑道:“正是如此。我与妹妹离得近,妹妹若是怕热,日后一起来便是。”
武格格道:“姐姐每日起的太早,妹妹可起不来!”
“那便罢了。”宋格格道。
魏紫看着,总觉得这二人之间实在奇怪,又开始好奇起来,却见两个人都不继续,说起别的话来了。
魏紫失望,太扫兴了。
又过了一会儿李侧福晋才来,她来了,刚才的话头全部过了篇,换了旁的聊起来。
“给贝勒爷请安,给福晋请安。”门外丫鬟忽然跪成了一片,齐声喊道。
胤禛昨日竟然歇在了正院。
魏紫站起身,在胤禛和福晋进来时,福身请安。起身时,抬眼去看其他人。
竟没一个露出诧异神色的,整个正厅似乎只有她不知道胤禛昨日歇在正院。
魏紫:……啧下回她也听听。
往日福晋都是用了早膳才会来正厅,今日似乎是胤禛的缘故,两人都来了正厅用膳。
而来请安的女人们,除了李侧福晋能够坐下一同用膳,旁的五人都要站在一边儿布菜。
魏紫看着比自己平日吃的丰盛数倍的早膳,暗自磨了磨牙,又有些馋嘴。
既然要布菜,谁给谁布菜就是问题了。
武格格和耿格格直接一左一右站到了胤禛身侧,宋格格和钮祜禄格格则是去了福晋身旁。没当一会儿事,慢慢走过来的魏紫自然去了李侧福晋身侧。
胤禛眼皮子都没抬,拿起了筷子,武格格和宋格格便先布起了菜。
魏紫慢了一步,拿起筷子给李侧福晋夹了个奶饽饽,这玩意儿谁都会吃,李侧福晋也不例外。
一边心中流口水,一边心不在焉地布菜,魏紫忽然发现她这个位置真心不错,正对着胤禛。
在这妻妾满堂的正厅,胤禛还在想着一会儿的早朝,喝下一口粥不经意间抬起眼时,忽然看到对面的魏紫正怔怔的看着他,见他望过去,忙低下头,继续给李侧福晋布菜。
胤禛皱眉,他挺喜欢魏氏不错,但这种时候,魏氏如此行事,实在是不妥。
他侧目,福晋正低着头喝粥,并没有注意到,其他人也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儿,竟然只有他自己看到了。
既然这样,他倒是不好直接说出来了。
“爷,可是胃口不大好?”福晋见胤禛有一会儿没动筷了,轻声问道。
胤禛敛下思绪,准备晚点再去解决魏氏的事,道:“没有,在想早朝的事,继续用膳吧。”
福晋应是,目光从胤禛脸上收回来。
她知道胤禛昨晚为何会过来,心中又是酸涩又是刺痛。
只因明儿要进六月间了。
六月……
福晋垂眸,用下一筷子菜,却连甜咸都尝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