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之三月桃花》哈尼雅

54、第五十四回

　　自戚素桃被华先生带走，被王夫人发现不见后，王夫人就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在王府里头连杀了好几个与此事相关的人。其中，连专守地室的几名婢子也遭受牵连。

　　阿莲有王怜花保着，只受了三十鞭，反倒是另外三名婢子，阿酒、阿雪和阿洛惨了些，各受了八十鞭，比阿莲多受了五十鞭。躺在房里，阿莲一边给阿酒她们上药，一边听着她们的抱怨。

　　“你说夫人怎么这样？这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要不是那个色欲熏心的王达，我们姐妹几个岂会受罚？这八十鞭委实重了些……哎，哎，疼疼疼，好姐姐，轻些……”药粉一撒到伤口上，就疼得厉害，阿酒忍不住直接叫出了声。

　　阿雪趴在床上，面色白得紧，瞧着阿莲眼里是抑制不住地羡慕：“还是阿莲姐姐幸运，有公子替你作保，这才少受了五十鞭。”

　　阿洛点点头：“阿莲姐姐，若是往后跟了公子，日子发达了，可别忘了咱们姐妹几个啊。”

　　阿莲笑了笑：“若真发达了，定不忘你们……”话是这么说，内心却是极其苦涩的，她知道自己是入不了公子眼的。那日下地牢，公子其实没怎么碰她，是她硬凑上去挑拨的。只可惜，公子似乎没什么性质，无论怎么挑拨都没反应，这才让她兴致缺缺停止了那种想法。

　　公子心里有了人，其他人怕是再难入眼了。

　　只是，公子这心眼挺缺的，明明在乎着那位戚姑娘，却还总是欺负被看守在留香园的朱姑娘。话又说回来，那位朱姑娘可真美，公子若是对她心心念念的，她这心里头还好受些，起码能接受，可偏偏公子在乎的是那位相貌一般的戚姑娘，这就让人心里不甘了。

　　到底那位戚姑娘哪里好呢？

　　留香园内，朱七七缩在床角戒备地盯着从进屋起就没说过话，一直坐在窗口神色淡淡的王怜花。

　　对方不说话，朱七七自然也不说话，她只是瞪着王怜花，恨不能用眼神，用目光将其杀死。可惜，现实和想象总是两个极端。现实是眼神和目光都杀不死一个人。她不懂王怜花的意图，自那日之后，戚素桃也不见影子，不知去了何处。想来是没脸见她了吧，也是，干了这种事，她怎还有脸出现在她面前？

　　一想到自己被欺骗至此，朱七七就恨得更是牙痒痒的。这段时间，朱七七不是没想过逃走，可每一次要逃走，王怜花都能适时出现在她面前，并且威胁她。朱七七恨自己无用，也恨沈浪无情，若不是为了他……她现在才不会受这些委屈！

　　朱七七的内心想法，王怜花并不知道，他正在思考那日在地室的事。在地室内，隔着石门往里头看去，瞧着面色越来越白，出气多进气少的戚素桃，王怜花很清楚自己是在乎戚素桃的。

　　然后，那个人的出现更是验证了他的内心。

　　在洛阳城破坏他计划，差点就杀了他的黑衣人，自称华先生，为戚素桃而来。在洛阳城外，王怜花就觉得这个人对戚素桃的态度不一般，只是没想到这个人如此在乎戚素桃。

　　一开始他还以为那人是朱五，可当他揭开自己的真面目时，那张陌生的脸让他诧异。只是，这世上从来不缺改头换面之人，要想把一个人的容貌变换成另外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他并不真的相信那就是华先生的真面目。

　　华先生厌恶他，而他也厌恶华先生，反正他们俩互看相厌就是了。他问及戚素桃额头上的伤，在知道她是被朱七七所伤之后，王怜花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凌冽的杀意，深入骨髓，刺入灵魂深处。

　　『你想杀了朱七七。』还记得当时的自己对这个人问了这么一句话。

　　对方淡淡瞥了他一眼，看不清面貌，却是感受到了凌冽的杀意。『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在这里杀了你。』

　　『伤她的又不是我？』

　　『嗤，若不是你嫌太无聊，会算计她们俩吗？没有你的算计，朱七七断不会对她出手。』这个人很了解他，也了解朱七七，王怜花清楚自己无论说什么，在这人面前都是无用的。

　　『王怜花，这次我不跟你计较，下回你若在敢算计若华半分，我绝对不放过你。』给了他这句警告的话，这位华先生就带着戚素桃从他眼前消失了。宛若鬼怪，悄然无息，来去……无踪……

　　若华……

　　想到华先生也唤戚素桃为若华，王怜花内心深处就升起一丝不爽，就像那日在酒楼里，朱五也如此唤戚素桃时的心情一样。

　　明明这个名字是他取的，明明这个名字只能他来唤，怎么一个个都那么起劲呢？

　　就在这时，脑海里急速闪过一丝片段，耳畔也响起了两个声音。

　　『从现在开始，我就叫你若华，这可是独属我一人对你的称呼，知道吗？』

　　『哦。』

　　『别给我随随便便哦，记住了，不许别人这么叫你，这名字只有我能叫，懂吗？笨蛋若华。』

　　『知道了，花花。』

　　『叫哥哥！』

　　『不要，我就是要叫你花花，花花，哇，花花欺负我！！』

　　男孩的声音很熟悉，是他的声音，而女孩的……女孩的一定是戚素桃？！她和自己就如母亲所言是认识的……可为什么想不起来呢？为什么就是不记得她了呢？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一道声音响起：“公子。”

　　听到声音，王怜花起身往门口走去。

　　朱七七见王怜花起身去了门口，就猜测对方一定是在谋划什么事，见他走出房，朱七七顾不得穿上鞋子，跳下床直接小跑到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细细偷听门外两人的对话。

　　“禀公子，一切都按着您的计划行事，他们果然中计了。”站在外面的是名彪形大汉，他的声音有些粗，但对朱七七来说，还是有点儿熟悉的。

　　王怜花笑道：“很好，很好，我看沈浪这次如何……”如何什么，后面的声音轻如细蚊，朱七七怎么都听不到。也在这个时候，门忽然被拉开了，只见王怜花站在她面前，浅浅一笑：“听得可好？”

　　朱七七瞪大眼睛：“你，你……”

　　王怜花扯了扯唇：“你以为我会让你听到和沈浪相关的更多消息？”

　　朱七七疾步往后退，咬牙道：“你是故意的？”

　　“不然呢？”王怜花耸肩：“若真是秘事我怎会在门口与人商议？”

　　朱七七觉得自己被耍了，但她也不是头一次被王怜花耍，只是这一次被耍得如此明显，气得她肝都有些疼了。

　　看也不看身后的人，王怜花冷冷道：“你先下去吧。”

　　身后的大汉点头：“是。”

　　大汉站在王怜花身后，又位于逆光之处，声音虽对朱七七而言有些熟悉，可面貌愣是看不大真切。那大汉领命后就下去了，朱七七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一个背影。恨恨地咬着牙，朱七七为王怜花的卑鄙无耻感到可恨。

　　王怜花戏谑地瞧着朱七七：“再看下去，我那属下就要被你看出一个洞来了。”

　　朱七七怒道：“你到底在耍什么阴谋诡计！你到底要对沈浪做什么？！”

　　王怜花笑道：“你不是讨厌他吗？怎么现在又如此关心他起来了呢？”

　　这话戳中了朱七七的内心，她抿着唇，漂亮的眉蹙到一块儿，颇有别样的美感。朱七七是真的长得美，五官精致不说，皮肤白得毫无瑕疵，就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她不说话的时候，站在那边，一袭白衣，颇有仙女下凡的风姿。

　　“与你何干？我与沈浪的事与你无半分关系！”

　　王怜花笑容收敛，表情淡淡：“说的也是，反正……”本来王怜花想说你本来也必须得嫁给我，可就在他要说出这句话时，忽然又说不出来了。他的脑海里陡然划过戚素桃的脸。

　　右手食指狠狠抠了下大拇指，王怜花顿了一下后，立即改口道：“……反正你也离不开这个地方，而沈浪……也永远不会把你放在心上最重要的一个位置。”王怜花曾经不讨厌朱七七，相反很喜欢逗弄她，可在戚素桃受伤之后，他对这位大小姐的喜爱程度一点点消磨成漠然和无关。

　　他不喜欢了，可他必须喜欢下去，因为她是朱七七，朱家唯一未出阁的小姐。

　　王怜花说话有时候还蛮会抓人痛处的，这话又一次戳中了朱七七的痛处，她就像炸了毛的猫一般，嘶吼道：“这事与你何干？你这个恶魔，别以为你能得到我！我永远，永远都不会让你如愿的！！”吼完，便伏在桌上大哭起来。

　　以往看到女孩子哭，王怜花定是会哄的，可现下看到朱七七哭了，他连哄的心思都没有了。

　　淡淡转过身，王怜花让人重新将门落上了锁，隔绝了房里朱七七的哭声。

　　“看好，若是人没了，你们知道后果。”淡淡睨了眼守门的人，不怒而威的姿态令那两人惊恐万分。

　　“小的绝不负公子所托！”X2

　　这两人谁敢把人给丢了？之前地室那位丢了，王夫人大开杀戒杀了好多人，还狠狠责罚了守地室的那四名婢子，狠辣程度让人心生冷意的同时更加不敢怠懈自己的工作。

　　离开留香园，王怜花直接离了府，他要亲自去办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