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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结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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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叙尴尬一笑,摸着袖口道:“我几乎摸遍了全门派先祖的墓室,却无任何收获。你们云七世家,家大业大,历经百年不衰,你若是能带我进去,我定能——哎哟!”沈叙捂着脸颊,惊恐盯着云七杳,仓皇逃到门外,脸色惨白望着云七杳:“完了,我的皮相没了。”
云七杳瞧着他那模样哭笑不得,她往门边走了几步,沈叙似看到怪物一般,跳开老远。她想了想,扶着门框看着他说:“我可以带你去翻云七世家的书库典籍,但是你不能动我先祖之墓。若是你能答应这一点,明日咱们便启程。”
沈叙忙不迭含糊答应几声,然后转身逃走,躲进房里往脸上捣鼓了一些药。云七杳的剑气,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第二日云七杳见到沈叙的时候,吓了一跳,他竟将自己的头裹了厚厚的纱布。包得浑圆的脑袋,白兮兮顶在沈叙修长的身体上。云七杳不由大笑,一路上止不住得往沈叙那边看。
沈叙不以为意,施施然骑着马,路过一丛野花,还摘了两朵。一朵递给云七杳,一朵自己插在头顶纱布里。白兮兮的圆球顶上,瞬间就长出了一朵小粉花,迎面恰有风来,吹得花儿摇摇摆摆。
云七杳跟在沈叙身后,看着他脑袋上的小花,也学他的样子把花别到了发间。两人慢悠悠赶路,好似有用不尽的时光。
这一刻,云七杳终于觉得自己是真的从落松崖里出来了,也彻底远离了五年前的事。寒冬凛冽,又将逢一场大雪,但是她知道,她再也不会重复那种绝望的痛苦了。
“咱们要快一些找个地方落脚。”云七杳把正小憩在草地上的沈叙拎起来丢上马,阻止他继续睡觉。
沈叙一个激灵醒了,落在马上赶紧抓住缰绳,回过神来后对着骑马远去的云七杳大叫:“你就不能偷懒一天不练功吗?”
他对于云七杳每天雷打不动按时练功之事,感到非常难以理解。高手不应该是无事便偷懒,有事就搞个场子打架吗?云七杳这种埋头练功的劲儿,只让他想到了新入山门尚有几天新鲜感的师弟妹们。
他跟上云七杳,两人找了一圈,只寻到一个破庙落脚。
“唉,按照画本子来说,今夜必不太平。我说就不能再赶会儿路,寻一个客栈入住吗?”沈叙牵着马,站在庙外犹豫。
云七杳不理他,自己往庙里进去,开始练剑。
沈叙嘟嘟囔囔把两人的马拴好,他不敢靠近云七杳,之前他偶然凑近看她练剑,却险些被她一道剑气从头劈开。云七杳威胁他,若再靠近偷看,可不是划了他的脸那么简单了。所以他就在庙门槛上坐着,从行囊里取出马草,优哉游哉喂马,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等他睡醒,云七杳也正练完了剑。他摸着“咕咕”的肚子,走过去问她:“继续赶路吧,得寻个地儿填肚子。”
云七杳坐在地上打坐,闻言丢给他一个馒头,头也不抬道:“下一个镇需要一夜才能抵达,今日将就一些,在此休息一晚。”
沈叙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道:“你要在这破地方住一晚,还要我吃这个比石头还硬的馒头?”
云七杳仰头看她,眼中神色难辨,沈叙只听她很快地说:“落松崖里连这个都没有。”
他看着她空空的长衫裹着单薄的身子,沉默着开始啃馒头。云七杳对他能保持安静感到非常满意,心情一好,便出去找了些干叶子铺在地上给他休息。
“我的眼皮一直跳。”沈叙躺在干叶子上,曲折双腿,摸了摸眼皮:“阿杳,我觉得有人来了。”
以云七杳如今的内力,百步之内的异动可以听的分明。她不理会沈叙那莫名其妙的想法,继续打坐调息内力。
“阿杳,我总觉着今晚不能太平。”沈叙翻个身,双眼发亮看着云七杳:“你可得保护好我。”
有时候云七杳不得不承认,沈叙这张乌鸦嘴,真的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此刻还真的有三人往他们所在的小庙而来,从三人步履来看,有一人武功不弱。
云七杳起身踢了踢睡着了的沈叙,低声道:“有三个人往这边而来,你是要躲一躲还是在这与人凑合一晚?”
沈叙踉跄起身,匆匆踩灭火堆,拉着云七杳往小庙后跑去。
他在身上掏了一阵,之后脸色一白看着云七杳,呐呐道:“完了,我的家伙们在马背上。”
“什么家伙?”云七杳问。
沈叙看了他一眼,急道:“当然是挖地的家伙,若有人要同我动手,我万一打不过就……还是先走为上。”
“总不会非要动手吧,再说即便要动手,你能打过。”云七杳平静地告诉他:“那三人只有一人功夫尚可,其余两人尚不如你。”
刚说完,便听到那一行人进了庙。云七杳被沈叙拉着,蹲在庙后面,贴着墙听里面的动静。
“三哥,庙里无人,但是马儿还在,许是去附近寻些吃食了。”
“看那马的品项也算是上品,怕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稍后言谈小心一些,有些名门弟子素来心胸狭隘,偏又喜作客气谦让姿态。”说话的人嗓音粗哑,却颇有魄力,正是几人口中的三哥,昆山七子的老三况郁子。
“三哥,钟一鸣的后人可真的在少林?”
“我已打探多年,钟一鸣当年曾为其独子钟潜求上少林,拜在悟善大师座下当个俗家弟子。虽然后来钟潜也消失得悄无声息,但是悟善大师定然知道钟潜的下落。”
况郁子顿住,开始撕心裂肺地猛咳起来,另外两人递给他喝了几口水,他稍缓之后,继续说:“半年之前,悟善大师圆寂,圆寂祀典都要开始了,他却又活了过来。我花重金在晓风阁买到的消息,让悟善大师起死回生的,十有八九是钟潜。”
“希望悟善大师能慈悲为怀,告知钟潜下落,否则纤儿熬不到来春了。”
云七杳听到钟一鸣的后人时,眼中一亮。再看沈叙,之前的慌乱神色已经消失,面无表情地蹲着。云七杳正要同他说话,他却起身拉着她就要进入庙中。
那三人听到沈叙故意加重的脚步声,霎时间静了声。
待两人再次进入庙中,沈叙抢先一步上前,对着况郁子行了一礼,笑道:“方才听到庙内声音,赶来一瞧,方知是况大侠。”
况郁子回了一礼:“打扰两位了,不知道两位师从何处?”
“煦微山。”沈叙撇了一眼云七杳,不假思索回答。
云七杳沉默,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往门口走去,取了马草自己开始喂马。
沈叙生怕她一气之下跑了,眼神紧盯着她,见她只是喂马,才放下心来,跟况郁子解释道:“我师妹性子有些古怪,况大侠莫怪。”
“个性安静不是坏事。”况郁子话还没说完,又开始剧烈咳嗽,这一次哪怕是喝了水也不能缓解,刺耳的声音,惊得门口的马儿不安地踢踢马蹄。
沈叙从袖口摸出一个瓷瓶,取出两粒碧绿的药丸,一粒递给况郁子,另一粒丢进嘴里,以示此药无毒:“这是晚辈自制的薄荷丸,可以让况大侠的咳嗽缓解一些。”
沈叙言语温和,况郁子也是个爽快的,见此也没有犹豫,接过薄荷丸就吃下。倒是他身后的女子神情颇为紧张,握着剑柄的手指用力得发白。
沈叙淡笑着装作没瞧见,向况郁子点了下头,就往门口向云七杳走去。
“试试我的薄荷丸,味道颇佳。”沈叙递给她一粒,被她拍开。
云七杳把声音压得极低,咬牙问他:“你方才为何要冒充煦微山弟子?”
沈叙很是无辜,指了指她的衣服,也学着她低声道:“你这还穿着煦微山弟子服,若不说是煦微山弟子,怕是会被人起疑,我可不想平白无故招惹麻烦。”
云七杳穿的正是煦微山弟子服,当日洛临问一名身形跟她相仿的小弟子讨来给她临时换洗用的。之后她又匆匆跟着云七冽离开煦微山,一路上也没机会置办新衣,也就一直穿着这两身弟子服了。
云七杳这才接过她的薄荷丸吃,放进嘴才发现,这味道可不就是薄荷糖么。
“你怎么不跟人继续聊了?”她靠着门而坐,依旧是低声而言。
沈叙也跟着他坐下:“不过是走江湖的客套,只要招呼一声共歇一处的是何人即可。”
云七杳点点头,又掌握了一项行走江湖的技能。
当夜便真如沈叙所说,那三人没再继续找他们说话,天未亮便和沈叙招呼一声离开了。
等人走后,云七杳跟沈叙商量:“我想去少林看一看。”
沈叙一眼看透了她的想法,拍着马屁股问她:“你也想去找那钟氏后人?”不等她回答,他立马又说:“钟氏后人绝不会在少林寺,即便真的还在,悟善大师又怎么会轻易道出他的下落?”
云七杳也不是没想过这些,但她一想到少林可能有钟氏下落,她就仿佛看到洛临有救了,心里总觉得必须要去一趟少林才能安心。
沈叙看她还钻在牛角尖,便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阿杳可知,昨夜为何我要同况郁子搭讪?”
“爱管闲事。”云七杳瞟了他一眼,想到他曾经也三番两次想法子同自己搭讪。
“当我清楚他是况郁子的时候,我便想去见一见他。”沈叙耐着性子跟云七杳解释:“半年之前,况郁子曾来我金术门找我师父替他女儿况纤解毒。恰巧那会儿我出门办事,就没有机会亲眼目睹况纤身上的毒。但是据我师父的描述,况纤身上的毒,跟盏中雪非常相似。”
又是盏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