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手之息》千里明安

4、你有多大决心

　　舍尔曼作为beta夫妇的omega虽然没有任何继承权，但菲利普夫妇把能交给她的东西都努力想要教给她，他们拒绝了完全由政府担负的教育费用，而是让她在自己的努力下学习，甚至到中学还和普通beta在一起上学，直到政府强行分校，舍尔曼才不得不进入omega或alpha才能进入的特殊学校。
　　没有受到太多弱化omega的教育，也没有受到太多神化alpha的洗脑，以至于她一直是学校里的怪胎，被omega排斥，被alpha嘲笑。但特殊学校对omega的学业管制非常松散，舍尔曼在陪同菲利普夫妇外出旅游之前，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家里。当她被告知失去信息素腺体时，才淡定的像是只是丢掉了一个背包。
　　那对于她而言，的确算是一个包袱了。
　　星际每年都会有omega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失去或损伤信息素腺体，若是出的起高价，信息素腺体可以通过克隆重新培育，舍尔曼在医院时也被问起过这个问题，那时麻药还没有消散，她含糊着拒绝了，虽然这也成为了婚约者兰登拒绝成婚的借口，但她仍然没有后悔最初的决定。作为beta的她，至少可以按自己的心意选择喜欢的人，不用成为附庸于alpha的生育机器。
　　可惜菲利浦夫妇走的太早，否则舍尔曼肯定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你在走神？”风澜打断了她的回忆，舍尔曼垂眼看着从造型奇特的办公楼里驶出来的飞行器，没有说话。风澜露出了好奇的表情，看着舍尔曼的脸上的表情。
　　“我从来没见过你走神，这个人让你想到了什么吗？”风澜也垂眼去看楼下飞驰而去的飞行器，但也只是模糊捕捉到了个影子。“这个飞行器看起来不错，布鲁诺系列的最新款。”他摩挲着下颌，目光在街上来回飘荡。舍尔曼缓缓呼出一口气，她在这声叹息中有了头绪。
　　“抱歉，我在想一些事情。”她揉了揉额角，解释道。
　　风澜摇了摇头，他晃了晃手上的咖啡，在手边的纸上写下些什么。
　　“还需要整理哪一部分的材料？”舍尔曼问。
　　堆在风澜桌上的文件虽然被舍尔曼已经整理过，但还是看起来冗杂而凌乱。大大小小尺寸的纸质文件让舍尔曼整理起来都觉得有些费劲。风澜靠在椅背上，有些八卦的看向舍尔曼。只这一个眼神，舍尔曼就大概猜到了他会问什么问题。
　　舍尔曼虽然成了风澜的委托人，但菲利普的各种文件还需要舍尔曼做回忆和分类。菲利普喜欢用纸质材料，使得泰丽莎女士作为菲利普的太太也习惯了使用纸质材料，而泰丽莎有写日记的好习惯，使舍尔曼在某些程度上省了很多事情。因为泰丽莎女士既是菲利普的太太，也是菲利普的高级助理。舍尔曼会根据她母亲的日记，把文件做分类，给风澜做重要性文件排序。
　　“Omega都能闻到对方的信息素味道吗？”风澜好奇的问，他不知道从那份文件里拿到了舍尔曼的出生证明，兴趣满满的研究着做出性别鉴定的内容。
　　“可以，容我提醒你一句，距离明天的庭审还有19小时。”舍尔曼低头快速浏览着手上的笔记本，对面前的文件做着分类，完全不像是几分钟前走神被发现的样子。
　　“哈哈，那种庭审……”风澜放下手里的文件，仰头看着天花板，“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他低声说。
　　“但凡有……”舍尔曼的话被风澜奇怪的动作打断了。
　　风澜抬起手指，舍尔曼听见了周围若隐若现的嗡嗡声，却没有看到是什么东西在发出这种声音，她环顾着周围，除了窗外偶尔呼啸而过的飞行器引擎声就是这几乎细不可闻的嗡嗡声。风澜的手指上落着几只非常小的飞行器，那飞行器的模样，让舍尔曼记得非常清楚。
　　“你为什么会有虫族的侦查飞行器？”舍尔曼问，星际一直以来的宿敌，疯狂掠夺资源的虫族。这种穿越星系掠夺资源的恶劣种族，有着一些比星际人高超的科技产品，或许是基于他们奇异的天赋。舍尔曼曾经一度对其科技产品非常感兴趣，直到看到他们的生产过程之后，对此再也没有半点兴趣。
　　“秘密。”风澜勾起嘴角，指尖一抬，停留在他手指上的飞行器就飞快的沿着窗缝飞了出去。
　　“普鲁特肯定告诉过你，他不喜欢我的做法。”风澜歪头看着露出不满的表情的舍尔曼，他玩世不恭的样子，让舍尔曼又开始怀疑对方的专业素养。风澜站起身走到舍尔曼身前蹲了下来，“因为我相信，很多事情，无法用正常渠道做到。”他压低的声音有些沙哑，舍尔曼直视着他黑色眼睛，那里面有一种隐藏着的邪性，风澜看着她，等着她做出自己的选择。
　　“如果你能帮我，我不在乎哪种手段。”舍尔曼回答。
　　出院后来旁敲侧击的人很多，舍尔曼都能隐隐感觉到他们的目的，从出事到现在，没有一个人在乎她这个人的真正想法，也没有人能给她提供帮助，或许消失不见，或许避而不见，现在或许只有风澜这一根稻草能够让她抓住了。
　　“我还是头一回和委托人一起干活呢。”风澜一边调试着手上的记录笔，一边逗舍尔曼，站在镜子前的她有些紧张，她反复和风澜确认是否有闻到任何怪异味道。穿着黑色的蕾丝长裙的她，终于抬手把帽子上的黑色面纱放了下来，遮住了一切窥探的目光。
　　“我也是第一次扮演一个寡妇去旁观庭审。”舍尔曼有些不满风澜的安排，繁复的礼节长裙令她有些喘不上气。更令她有些喘不上气的是，她喷上了军用Omega模拟剂。模拟一个失去了丈夫的Omega寡妇，天知道风澜是从哪里弄来这种东西的。
　　“特权是有代价的，亲爱的。”风澜满不在乎的开玩笑，把手里的领结系好后，冲舍尔曼点点头。
　　舍尔曼是个天生的演员，风澜这样想着。舍尔曼从飞行器上下来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Omega的某些天赋。舍尔曼的每一步都走在很稳，可看起来却像是因为悲伤过度，不得不由身边的律师扶着手臂前进，风澜确定自己可没有使什么力气在手臂上，舍尔曼只是单纯的搭着他的手臂。黑色的礼节长裙让进来旁观庭审的其他人都自动给她让出了一条路，同情的看着一步步走进法院的Omega寡妇，甚至还能听见面纱下，夫人哽咽的哭声。给旁观的陪审庭都带来了一些沉重的气息。而舍尔曼再一次用手上的手绢擦过额角的汗，在旁观席就座。
　　Omega寡妇有权在有关自己丈夫的庭审中做合理的打断。这算是Omega不被允许进入审判系统的补偿。
　　风澜打开了身后的记录笔，那可不是用来记录庭审过程的，而是记录诸多旁观者的闲话的。八卦里的信息，才是他在意的部分，这无聊的庭审只会消耗他的时间。舍尔曼戳了风澜一下，示意他不要太放肆，风澜不得不直起腰，恢复自己贴心律师的人设，及时给悲伤的Omega夫人递上庭审文件。
　　两小时的庭审，舍尔曼就没有稍微弯下她的腰，甚至连在质询环节的搅局都不能使她稍微放松，她表现的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失去心爱的丈夫的Omega，在质询环节问得双方哑口无言，没有人能够回答上她的问题。以至于连法官都提前结束了质询环节，匆匆休庭。
　　就在两人即将走出旁观席的时候，被告律师团的一位匆匆追了出来，叫住了二人。然而这位律师可不认为一位Omega寡妇能问出什么有用的问题，追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位先生，是否可以考虑加入我们的队伍呢？我看您对今天的庭审很有看法，为这位夫人提供了不少想法。”舍尔曼原本停下的脚步，听到这句话，只是微微向风澜点了点头，就离开了旁观席，走出了法院。留下风澜准备好了一系列的套路给追上来的人。
　　“星航集团他们雇的都是什么样的律师……”风澜嫌弃的在只能终端上翻阅着刚刚到手的律师团资料。坐在飞行器里的舍尔曼已经困的睡了过去，没有人理他，他才发现从上了飞行器就一言不发的舍尔曼已经睡着了，黑色繁复的长裙早就被她脱下来扔在飞行器的角落里，穿着衬裙就睡着,安静的样子让风澜想到了一些他以为已经忘记的过去。
　　他叹了一口气，把座位下的薄毯盖在舍尔曼身上，继续翻阅着拿到的文件。
　　“你还在看拿到的文件吗？”舍尔曼问，终端投射的风澜还在忙碌，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被送回了家里。
　　“看完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风澜指尖转动的记录笔让舍尔曼有些犹豫。
　　“你说吧，我无所谓的。”
　　“坏消息是大审判牵扯到的人可能会动手，好消息是，我找到了你想找的东西。”风澜的脸上带着疲惫的神情，眼神中却写着跃跃欲试，他抬手把整理好的文件发给舍尔曼，他托着腮等着舍尔曼看完文件。
　　看着舍尔曼的表情一点点变得严肃起来，风澜心头涌上了恶趣味，他歪头看着舍尔曼：
　　“你有多大决心查清这件事，舍尔曼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