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手之息》千里明安

10、战舰中的日常

　　寄人篱下的生活过得并不舒服，舍尔曼住在内勤区的beta片区，扣在她手腕上的黑色终端每天都会收到各种各样发给内勤部的指令，她被默认为内勤中的一员，并且每天还要跟在beta队伍里进行体能训练，原本这是舍尔曼曾经希望拥有的生活，但她渐渐发现，事情没有那么顺利。她是一个特殊的个体，格斗训练她没有搭档，体能训练她依旧是一个人，第一天第二天如此，舍尔曼还能安慰自己是因为陌生感，到了第三天，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她察觉到了beta避开她窃窃私语的动作，她感觉到了beta对她排外的目光，也体会到了一种冷暴力，来自于一个她认为平等的团体，这不是她想要的。
　　不该是这样。
　　可是你什么也做不了。
　　舍尔曼开始不再挂着笑容，恢复到了她平常的模样，冷着脸一个人进行体能训练，一个人学习格斗术，一个人吃饭。
　　“……你光想着性别了，你有没有考虑到是阶层问题？”风澜的声音出现在通讯器中，舍尔曼躺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怔怔不做声，“beta的生活并不如你想的那样完美，舍米，毕竟我们也有贫民区，”舍尔曼叹了一口气，怅然若失，“有点难接受？”风澜笑起来，两人非常有默契的跳过了这个话题，聊起了舍尔曼最近训练的变化，正说的高兴，敲门声响了起来。光屏显示是兰登。
　　舍尔曼没有挂断通讯器，打开了门，兰登蹙眉站在门外，看见了舍尔曼没来得及完全消退的笑意。“房间里有人？”他问，“呃，没有人。”兰登目光扫了一眼房间，“方便我进去吗？”舍尔曼想说不方便，但是就算说什么对方都会进来，因为兰登问完话后，就自动自发的走进了房间里。
　　看起来完全不知道客气是何意。
　　“你没有参与过军事训练，我来提醒你一下，”兰登说着，扫视了一圈屋内，转过头对舍尔曼说“军舰内禁止任何信息外流，包括通讯。”兰登显然看到了处于通讯中的终端，舍尔曼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她也没料到兰登能这么无所顾忌的就进来。兰登回头看向身后的舍尔曼，抬手干净利落的挂断了通讯。
　　“……”舍尔曼看着他。
　　“是谁？”兰登问。
　　“我不是你的人，西索夫先生，”舍尔曼深呼吸之后说，“你用协议书的事情拖了我太久，到底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舍尔曼脸上不悦的表情让兰登心脏开始加速。
　　“你需要熟悉保密协议。”舍尔曼挑了挑眉，等着他回答自己的问题，这是她唯一在乎的问题。兰登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故作镇定的解释“我认为开始的那个协议出了问题，”他在不大的屋里转了转，找了一把折叠椅坐下，舍尔曼并不打算听兰登长篇大论讲故事，她觉得这个alpha另有计划。
　　“三年前我在前线接到强制履行婚约的通知，在此之前我甚至不知道我身上有婚约。”兰登一脸自己也是受害者的表情看着舍尔曼，虽然在外人看来面无表情，但舍尔曼已经能看懂他面无表情传达的意思了。舍尔曼手上没有个人终端，兰登一点也不担心她录音会或是怎样，况且他对舍尔曼身上发生的事情抱有太久的疑问了，如果能以此作为解开一切的机会，他不愿放过。
　　“……那通知书上有我父亲的签字和菲利普先生的签字，是早就签署好的通知书。”兰登边说变观察着舍尔曼脸上的表情，提到菲利普的时候，她的表情果然变得温和了很多，兰登觉得也许能够凭这一点撬动舍尔曼。
　　“知道了你的遭遇，我认为这是菲利普先生对你的保护，我无意阻碍你收回或者继承菲利普夫妇的遗产，所以我暂时提出了那个协议。”兰登稍微停了一下，他看见舍尔曼并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我之前在咖啡厅问过你一个问题，你的信息素模拟剂是哪来的。因为我闻得到你身上信息素的味道，而别的alpha闻不到，我在查你的医疗记录的时候，发现了另一批人也在找你。”兰登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舍尔曼也紧张起来，她想起之前风澜曾跟他提到过的，有人察觉到了他的行动在找他。
　　“你告诉我，那些人你认识吗？”兰登拿出自己的终端，登入，调出几份有照片的文件给她看，只是看见舍尔曼的表情，他就知道问题没有出在舍尔曼这里。
　　舍尔曼有眼熟的面孔，但仅限于眼熟。但她说不上是谁，那次意外后，她的一部分记忆变得很模糊。
　　“在我查清这批人之前，协议继续有效。”兰登站起身说道，舍尔曼挡住了他走出房间的脚步。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舍尔曼问，她不能理解遭遇了这些日子后，幕后主使跑来跟她说都是为她好，又不是演励志剧。兰登垂眼看着她，鼻尖萦绕的香甜味道让他有些目眩神迷。
　　“目前保持不变，对你我都有益。”兰登第一次近距离的打量舍尔曼，心底带着一些不能言说的愉悦，他并不是为了让舍尔曼辨认几个人而来的，他只是很讨厌通讯另一端的那个人，霸占了舍尔曼太多的时间。舍尔曼的眼神和小时候的样子几乎没有变化，执着又干净，兰登暗自掐了自己一下回过神来，离开房间的时候，像是长辈一样叮嘱了舍尔曼一番。
　　关上门舍尔曼就去开通讯终端，而终端拒绝了她的访问权限，这间房间的终端像是才被纳入战舰管理系统一样，只能在战舰内部的几个单调无聊的网页上浏览，外部信号无法接入战舰内部，就像是被关进了信息监牢一样，舍尔曼尝试了好几种打开访问端口的办法，都以失败告终。
　　舍尔曼无精打采的整理着桌上的文件，犯困到游移的眼神偶然扫到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兰登让舍尔曼立马精神起来，她瞥向周围，处理文件的其他beta认认真真的样子早就在向周围的人传递出“嘿，boss来了，打起精神！”的暗示，只有在犯困的舍尔曼完全没有接收到这暗示，这不能怪她，自从战舰宣布进入备战状态开始，内勤的训练就变得又累又麻烦，有时候她甚至没办法单人完成任务，来监督的训练员像是假装不知道她是单人完成任务一样，不能达到规定量，就要受惩罚，舍尔曼被迫进入了军队训练的体系，这使得她每天都疲惫不堪，即便是在日常工作的时候，也提不起精神。她已经想不起来这是第几次撞见来巡视的兰登了，她没有和兰登出过任务，也不知道这么高频率的巡视是不是正常的，每次都在她困到睁不开眼的时候，感觉到对方存在感极强的眼神，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阁下，您最近很清闲？”金趴在星图上边补充航行日志，边问站在背后控制台看着闭路电视的兰登。进入备战状态后，整个战舰上的人员都进入了备战训练中，而整艘战舰上军衔最高的人却像是退休人员再上岗一样，每天叨扰他的驾驶舱定点打卡，霸占他的控制台，掐准时机就去刷存在感，这种变态的行为让进很难继续忽视下去。
　　“还有多久到潘神？”兰登没有理会他的问题，抱着手臂看着闭路电视上的人影。
　　“最快明早，”金抬手拉出了星图上的航行计算，已经出现在视野中的绿色星球盛满了生机，却丝毫没有智慧生物活动的痕迹，巍峨的山峰透过大气层也能看的一清二楚。“您知道潘神的降落基地需要我们另外搭设吗？”金突然想起来，转头问兰登，恰巧看见了兰登看着闭路电视不由自主的舔过干涩的嘴唇的样子，令他虎躯一颤寒毛倒立。
　　“战舰空中待命，只放机甲下去。”兰登说着，金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补充在了航行日志中。
　　潘神是联邦最重视的星球之一，因为其体量巨大，自然资源与帝星最接近气候宜居却没有进化出智慧生物，既是一个古老的星球又是作为帝星的重要附属星球保护。然而最近的监视卫星却发回警告说星际的死敌虫族登上了潘神，兰登作为驻防帝星的部队，第一时间出发进行勘测和剿灭行动，航行多日，潘神终于近在眼前，兰登却感觉失却了一些曾经的冲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