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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79章:流水浮灯,人生如此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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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城门,安陵墨翻身下马,守门的军士匆忙上前。
“几时发现马车出城的?”语气和缓平静,辨不出当事人的情绪,可堂堂新郎官大喜的日子丢了新娘,这各中滋味谁都明白。
“就在一个时辰前。”抬头看了看安陵墨的脸色,军士战战兢兢。
“不是小的不想禀报,而是提督大人说,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为确保一切顺利,奉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擅离职守……”看着安陵墨的眉头越拧越紧,话音也越来越低。
“可看清了马车内人的容貌?”算来算去漏算了封人还有这一手。
“小姐隔着帘子,看得不大分明,而且,是吕爷亲自驾的车,小的,不敢多问……吕爷还说了,他此番带着姑娘出去,到底走哪条路,让您自己猜去,到底追不追得上,要看您本事了。”吞吞吐吐地将话说完,军士长出了一口气,额上已经是汗涔涔的了。
沉吟片刻,安陵墨复又上马。
“哼,库车的铁骑又能耐我何,子言,你能比他们跑得更快?”一路打马向东,出了城门,安陵墨顺着官道疾驰而去。
卢子言坐着马车一路南行,她心里一直琢磨发生的一切,不知道那只狐狸会不会找到她,既然大师兄已经给他们赐了婚,即使今天她和安陵墨没有拜堂,名义上她也算是安陵家的媳妇了,要是这么走了也就罢了,事到如今要是被他捉到……卢子言抱着肩膀打了个冷战,吸了吸鼻子,她裹紧了身上的大裘。
原本按照吕叶阳的计划,两人应该是由西城门而出,走官道八十里后,那里的子夫亭会有人接应,谁知最后吕叶阳又改了主意,让她改走南城门,自己驾车由西门去了。
折腾了整整一天,卢子言又累又饿。车轮碾在新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单调而沉闷,她昏昏沉沉地靠在车壁,半睡半醒。车行了一段,天色渐晚,恍惚间马车停了下来,睁开眼睛,卢子言听到帘外的小厮在和人说着什么,天微冷,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卢子言掀了帘子的一角向外看着,暮色苍茫与白雪互映,天际里是一望无际的灰,马前五丈开外,撤出一队人马,阻了她们的去路。
“怎么了?”卢子言轻声询问着,以她对狐狸的了解,不可能是安陵墨追上来了,否则她就不会这么安静地坐在车里了。
“姑娘,他们横下里插出来拦了我们的路,问话又不答,您看怎么办?”
卢子言往前探了探身,瞧着对面车队里走出一人,
“前面可是卢家小姐?请您下车叙话。”态度恭谨却带着独有的官家气派。
卢子言愣了愣,看来人家是专门在这等着她的,迟疑了一下,掀开帘子钻了出来。
袖手在车旁站定,卢子言打量着前面的一行人,不似京都里常见的那些权贵巨贾般奢华显扬,却自有世家门阀的尊崇。说话的人见卢子言下了车,朝着她微施一礼,隧闪身在一旁。
“卢姑娘,我有话问你,你且上前来。”
马车内轻柔和雅的话语溢出,车帘掀开,一男一女两身影闪了出来,男子昂首站定,凤眸美目,淡青色的衣衫在寒风中撩起一抹刚毅,目光在她身上打了几个转,继而挑了挑眉,神情里满是不屑,
“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上前来。”
安陵玄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站的女子已在他伸臂上狠狠掐了一下,
“那么凶做什么,会吓到人家姑娘的。”
女子一身素白,虽已是年近不惑,却依旧是天香国色的美人,朝卢子言安抚地笑了笑,严歌凌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这京都果然不比江南,冬日冷得骨头好像都透着寒风。
“挑来挑去,墨儿的眼光越来越差了。真是不明白,你那好侄儿怎会给我们安陵家找了个这样的媳妇。”
将严歌凌揽在怀里,安陵玄握着她的手轻轻咬着,深情款款,他的娘子,从各方面都不输任何人,可他那不肖子就是能找到这样让他说不出话来的。
手肘抵着拥她在怀的人,严歌凌牙缝里清冷的声音飘出,
“在外面你最好正经点,第一次见媳妇,别给人家留下个为老不尊的印象。”话说得冷然,但眼里的笑意却是藏不住的,安陵玄揽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卢子言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亲昵,望着深灰色的天空,叹了口气,又要下雪了啊,她最怕冷的,轻轻咳了两声,她可不愿意在这看人家鹣鲽情深,从两人的话里,她已经知道了来人的身份,这次,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关啊。
“哦,子言姑娘是吧,我们是墨儿的爹娘。”美妇转过头温柔地笑着,
“成亲这么大的事这孩子却瞒着我们,我还怕赶不及了呢,没想到这就碰上了,真巧。”
卢子言对着两人乖巧地笑着,心道,恐怕是得了什么消息特地在这等着她的,不过,既然迟早要见,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子言,我听说……你和墨儿的亲事……很勉强?”
左右斟酌,严歌凌不知道怎么说,她既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又不想伤害了卢子言,自己的孩儿为娘的最清楚不过,浪荡了这么多年,她从没听安陵墨说过想成亲,可这突然之间……真是让人措手不及。接到封人给他们信,其中只略微提到了亲事另有隐情,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儿,她和安陵玄两个还是云里雾里的。不过,肯定是有什么原因迫使她儿子答应娶这位姑娘了,能让国主亲自赐婚,这姑娘当真有些手段。
“这……当中的确有些曲折,说来话长。”
讪讪地笑着,卢子言转着眼睛,她和安陵墨的这段公案,当真不好说。
“哼,墨儿说他有把柄落在你手上了?”
面色陡然一变,安陵玄眼中精光一闪,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自己那不肖子竟然也有受制于人的一天,不过,安陵家的人岂是说要挟就要挟的?
被安陵玄盯得分外不自在,卢子言咂了咂嘴,这话从何说起?真要是说有把柄,那也是她的把柄落在狐狸手上了啊。
“子言,你不要怕,既然赐婚的旨意已经下了,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只是……我们想知道个中缘由。”
严歌凌瞧她左右为难的样子,好言安慰着。
喟然长叹,卢子言皱了皱眉,
“当中……亲事,却非两厢情愿。”她该怎么说,该说哪一段,难道说安陵墨被她采了,这小子赖上她了,想让她负责?这话说出去,眼前的两位不知道能不能接受。
“是因为……孩子?”
严歌凌看她说得勉强自己接过话来,两人紧张地盯着她。
卢子言无奈地点了点头,的确是因为嘉宝那个小东西,当然……还有些小小的因果她说不好,反正结果就是这样了。
安陵玄和严歌凌对视一眼,了然一笑,果然和他们想的一样。
“子言,墨儿委屈你了,不过成了亲就好,相信他会厚待你们娘俩的。”
说着严歌凌走上前牵起卢子言的手,
“天气这么冷,要注意身子,上车说话吧。”
卢子言没动,她此次落跑都是为了不被抢婚,没想到才出了京都就撞到狐狸的爹娘手里了。
“夫人,我,还是坐自己的车吧,别让我耽误了您,我们……好像走的不是一个方向。”
话一说完,卢子言低着头拼命盯着自己的鞋尖。严歌凌不明所以地瞧了瞧安陵玄,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对了,今日明明是你和墨儿成亲的日子,子言为什么会在这里?”
其实卢子言也想知道,到底四师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难道……墨儿又逃婚了?”要是这样一切还讲得通。
“是逃婚……”可惜不是安陵墨,但她又不能说是她。
“这……”严歌凌哑然。
“夫人不用担心,时间紧迫,我还要早点上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卢子言麻利地行了礼,利索地爬上了车。
“等等。”帘子放下来的时候,安陵玄出声阻止了她,
“你手上的镯子是怎么回事?”
卢子言很想装作没听见,可她担心这老爷子一生气把她的车掀了,
“其实,说来话长。”每次被问到哑口无言的时候,卢子言总是喜欢说这句。
“这个东西,很怪,戴上就弄不下来了。”
谄媚地笑着,她那妙手空空的本领可不能让这二位知道。
“看来,逃婚的不是墨儿啊。”盯着她腕上的那道猩红,严歌凌苦笑。
“误会,一切都是误会。”不情愿地下了车,卢子言缩在车旁不肯走过去。
“墨儿对你还真是用心良苦,连这东西都用在你身上了。我劝姑娘还是不要走了,如果我所料不错,他很快就会到了。”严歌凌莞尔一笑,她一直担心安陵墨成亲是不情愿的,哪成想,不情愿的另有其人。
拉着卢子言的手,严歌凌陪着她上了车,
“子言很奇怪我们怎么知道今天的事?”
“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这镯子的来历?”
“价值连城?”她本是冲着这个才偷的。
“岂止。”严歌凌摇了摇头。
“安陵家的男儿历来都是多情种,在男女情事方面歧路甚多,永远都有扯不断的纠葛。”轻拍这卢子言的手,严歌凌慢慢说着。
“这样的情景让安陵家的先祖很是头痛,自然,安陵家的媳妇更是难做,几乎无一例外地,这些男子都厌恶成亲,为了能将这些私逃出去的男子弄回来,先祖可谓绞尽脑汁,后来终须寻到了这对‘凤求凰’。”
马车徐徐走着,天飘起了小雪。两人靠在一起,说着哪些经年累月的事儿。
“雌雄一对儿,男子执雌的,女子执雄的,而且一经戴上,女子如果不想解,男子就一辈子别想弄下来,就像你这样的。”严歌凌畅快地笑着,弄让这小子把这东西用上,看来这媳妇还是相当厉害,往后的日子……有的瞧了。
“这个东西可以取下来?”卢子言听的眼中放光,怪不得每次狐狸都可以轻易找到她,她终于看到希望了。
“可以……不过,要等洞房后看墨儿的心情了。”
卢子言抚摸这镯子,心里纳闷,要是一定要洞房才能取下来,她已经以身试法了,可毫无效果啊。
两人正说着,后面马蹄声响起,疾风过后,她们的车被迫停了下来。
“子言,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
卢子言心下惨呼一声,“糟了。”
死死抱着严歌凌的胳膊,“我有把柄,我怕什么。夫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