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成为武皇》冻感超人

14、第十四章

　　太极殿的殿内缓缓打开，李治抬头，微光之中，一缕熟悉的鹅黄飘至眼前，来的正是武媚，她缓缓摇了摇头，“陛下之志，不可移。”

　　李治长叹一声，对着太极殿深深一拜，他的脸色因为长跪而变得苍白，双眼依旧透着不服输的光芒，显然是不想让步。

　　这个年轻的太子看似柔弱，骨子里流淌着的还是李家人执拗的血。

　　武媚微微笑了笑，向李治拜了一礼，回了太极殿。

　　“太子之志，亦不可移。”武媚对李世民回道。

　　李世民双眉紧皱，似是不愉，但武媚从他的眼中分明看到了欣慰，太子的执拗让李世民感受到了他这个儿子身上的血性，这是他十分乐意见到的。

　　武媚三次出来请李治回去，李治始终坚持不回，等到太极殿大门第四次打开时，李治终于等到了李世民。

　　“请父皇收回成命。”李治长拜。

　　李世民伸手扶住李治的臂膀，沉声道：“雉奴，你这是在逼迫朕？”

　　李治并没有借力站起，仍坚持道：“请父皇收回成命。”

　　“此战，非打不可，”李世民沉声道，“朕心意已决，你莫再劝朕。”

　　李治：“若父皇一定要战，儿臣恳请由儿臣督战。”

　　“朕不允许！”李世民是真的被李治惊到了，李治自小身体不算特别好，也是让李世民操心了多次，这个儿子从未展示过军事天赋，也未修习过武艺，他没有任何理由同意这样冒险的提议。

　　李治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坚毅，“儿臣的心意与父皇一样。”

　　李世民哑然，他心疼李治，李治也以同样的心情回报他，这样一位纯孝、勇敢的太子有哪个皇帝会不喜欢？

　　“雉奴，朕明白你的心意，朕答应你，此战朕定会徐徐图之，以求万全之策，”李世民感动地扶住李治，眼中有欣慰的星点之泪，“若是稍有差池，即刻退兵。”

　　李世民为秦王时，便是一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猛将，他身上的帝王之气由战场上千万伏尸氤氲而成，战时让他退却，是一种侮辱，可动容与小儿子的孝心，他竟能作出了这样的承诺，对李治不可谓不重视。

　　“只求父皇无论何时都不要忘记，您还有个太子可以依靠。”李治再拜，向李世民昭示他已经不是那个在李世民身边撒娇的稚儿，他是大唐的太子，他有能力也有决心扛起为君的担子。

　　受李治的规劝，李世民没有即刻出战，先派营州都督张俭率兵前往辽东，刑部尚书率四万余水军，命李勣领六万步骑兵，水陆大军齐头并进，成回合之势，如虎狼般扑向幽州集结。

　　同时，新罗、百济与契丹、奚、靺鞨部落，受“天可汗”李世民所召，带兵从四面八方前往战场，准备围攻高句丽。

　　大军悉数集结在幽州，只待李世民一声令下，便可立即绞杀高句丽。

　　箭架之上，一张暗色长弓静静散发着杀气，李世民伸手抚过由柘木制成的弓身，对身旁的李治道：“这张弓跟了朕数十年，朕用它杀过无数人，”说到此处，李世民的手顿了一下，神情中显现出追忆的模样，许久，才缓缓继续说道：“朕一次都不曾后悔。”

　　李治的脸白了白，他显然明白李世民在跟他说些什么，正因为明白，才让他难过，夜色中那张弓的弧度仿佛在嘲笑李治的妇人之仁。

　　“雉奴，”李世民收回手，淡淡道，“这弓，朕会带着它上战场，便不传给你了。”

　　李治颔首，“儿臣祝愿父皇凯旋归来。”

　　李世民这一生，手中沾了无数的鲜血，弑兄逼父这个恶名将永远伴随着他，如今他的太子，是那样白璧无瑕的一个孩子，李世民觉得冥冥之中或许是天注定要让李治这样纯善的孩子接过皇位，从今以后，李唐王朝将不再有污点。

　　翌日，李治站在并州城头目送大军离去，并州将由他留守，以策后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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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又是捷报。”武媚拿着新送来的军报欢喜地递给李治。

　　听到捷报，李治面上神情却并不放松，前方战事捷报频传，他虽高兴，总还是悬着一颗心，急忙问道：“此战如何？”

　　“陛下渡过辽水之后，将桥全部撤下，亲自带领精兵与李伴围攻辽东城，不过须臾便大破城池，杀高句丽兵万余人，俘城民4万口，现已向白岩城行进，照如此形势，陛下不日便将大捷了。”武媚兴奋异常，大唐真是厉害，打高句丽就跟玩一样，完全就是碾压式打法，新罗和百济就是两个来舔包的小弟，基本只有站在旁边扣666的份。

　　李治面上神情终于一松，“希望父皇此次能大胜归来。”

　　“那是自然，”武媚对大老公的综合素质很有信心，“陛下亲征，必会打的高句丽叫……求饶。”

　　李治瞧着她满脸崇拜的模样，心中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苦味，武媚对他好，却总像对待孩子一样，只有谈起李世民时，她脸上敬畏的神情，才有那么点女儿家的娇态。

　　“对了，前日我听宫人说你饭食用的极少，”武媚瞪眼道，“今日我陪着你吃。”

　　又把他当孩子看，李治想解释，却觉得解释无用，有她陪着也算一件好事，只闷声道：“好。”

　　青春期到了啊，整天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模样，武媚叹了口气，有个小老公还真跟养儿子有点相似。

　　“哎，我跟你讲个笑话，”武媚瞧李治吃得闷闷不乐的模样，放下碗筷神秘道，“这可是我家乡那最有名的笑话了。”

　　李治捧场道：“是什么？”

　　武媚：“从前有一只小兔子，去河边钓鱼，第一天它什么都没钓到……”

　　李治奇道：“这兔子竟会垂钓？”

　　武媚：“你别打断我，兔妖，兔妖你懂吗？”

　　李治只好闭嘴。

　　武媚气恼：“你连兔妖都不知道？”

　　“我知道，”李治无辜道，“你让我别打断你。”

　　武媚差点被他气死，伸手揪了一下他的脸，怀疑他是故意的，但看李治满眼真诚，不似作伪，悻悻道：“好你别打断我，让我讲完。”

　　李治颔首，这回他连脸都不摸，很习惯被武媚揪脸了。

　　“第二天小兔子……兔妖又去钓鱼，还是什么都没钓到，第三天兔妖去钓鱼，结果一条大鱼，啊不，鱼妖从水中跳出，大叫道：‘你再用胡萝卜钓鱼，我就打死你！’”武媚一口气讲完，不给李治插嘴的机会，双眼期待地看着李治，李治愣了一瞬，张嘴动了动，随后迟钝地笑了笑。

　　武媚翻了个白眼，“好吧，你别装了，我知道你没听懂。”

　　“我……只是奇怪，兔妖与鱼妖同为妖怪，辛苦修炼成形，为何自相残杀？其中的胡萝卜又是何物？”李治疑惑道。

　　苍天哪，跟个古人连说笑话都没法说，武媚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还是继续愁眉苦脸地吃吧，我忍了。”

　　闻言，李治笑了，这回他是发自内心的笑，因武媚直白的关心而感到欢喜，他一笑，武媚也笑了，“你是不是明白过来了？觉着有趣吧？”

　　“有趣。”李治点头，夹起一块鹿肉，双眼瞧着武媚得意的眉眼，十分香甜地吃了。

　　武媚自觉哄儿子成功，亦十分欣慰，吃得也很香甜。

　　起初武媚不明白李世民为什么将她留下来伺候李治，慢慢她就懂了，李世民也真是为这个儿子操碎了心，实在是李治太“熊”了，不留个精细人在身边，包准出事。

　　夜里李治腹痛不已，武媚察觉时，他额上已是冷汗淋漓，武媚惊道：“我去请太医。”

　　“别去！”李治抓住她的手，咬唇道。

　　武媚急道：“你疼得都冒汗了，还讳疾忌医？”

　　李治知道自己不过是前几日用的饭食较少，晚膳为了让武媚放心，硬逼着自己多进了许多，之后便一直略觉不适，到了夜里才疼成这样，若是让太医诊出积食，到时李世民回来，免不了要找武媚算账，他又不好在武媚面前直说，他怕武媚自责，也觉得委实太丢人，于是搪塞道：“老毛病了，过一夜便好了。”

　　“老毛病也得看哪，”武媚坐在榻沿，苦口婆心地开启“哄孩子”模式，“许多病症都是积少成多，起先不注意，到了后头可就不好办了。”

　　李治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不会骗你，明日便无事了。”

　　武媚发现这小老公跟大老公有一个共同点，自己做的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只好叹了口气，“那我替你揉揉。”说罢，真像对孩子般替李治揉肚子。

　　李治见她满面愁容，微笑道：“我也给你讲个笑话？”

　　“你都这样了，还讲什么笑话。”武媚白了他一眼。

　　李治并不气恼，不急不缓道：“有一人对着众人道：‘我家乡的寺中有一面鼓，大几十围，若是敲击，百里之内的人都能听见’另一人听他说了这话，笑了一声道：‘我家乡的田里有一头牛，立在江中，牛头在江南，牛尾在江北，重逾万斤。’前一人道：‘胡说，怎会有如此巨牛？’。”

　　说到这儿，李治顿了顿，武媚正听得专心，问道：“然后呢？”

　　李治：“后一人说，若无此巨牛，何制得出此巨鼓？”

　　武媚噗嗤笑了一声，“原来那人是损他呢。”

　　李治瞧她笑了，心中宽慰，握住武媚的手，柔声道：“夜深了，你不用担心我，快去睡罢。”

　　怎么突然被孩子哄了？武媚有点不好意思，抽手遮住李治的双眼，“你若是想我快些睡，须得自己好了才行。”

　　夜中寂静，唯有烛火燃烧噼啪之声，李治心中柔肠百结，在名为“武媚”的旋涡中越陷越深，心甘情愿，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