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龙佑离

11、第十一章

　　2008年4月28日，玉泉山金霞洞

　　“你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我们明天再去找第二个人。”小妖道。

　　游所为点头，带着黄眉离开。小妖则走进“失却之阵”中，哮天犬看到他回来十分高兴：“小妖，你回来就太好了，你快看宝莲灯……”

　　小妖看向宝莲灯，心中大骇，如果她晚回来两天，可能会害死杨戬的！她立刻打开腰间的葫芦，放杨戬的天魂出来，宝莲灯的灯油下得更快了。

　　“怎么办？怎么办啊？”哮天犬着急的问，本以为小妖回来能够解决这件事，怎么感觉越来越糟了？

　　“我去找些东西布置一个小的阵法，暂时维持他的伤势，防止恶化，然后我们回去找灯油。”小妖迅速出阵去找需要的材料，这整个玉泉山她熟得不能再熟的，现在她也不怕浪费法力，数次瞬间移动，速度自然要比造两条腿跑要快上许多。

　　直到傍晚，小妖终于布好了一个阵法暂时代替宝莲灯：“哮天犬，在阵外等我，我回来以后，我们立刻出发。”

　　“好。”哮天犬点头。

　　于是小妖又一个瞬间移动，到了游所为的别墅，三人刚刚吃完晚饭。小妖半跪于地，想起身却是一阵头晕，看来今天法力消耗得确实太多了些。

　　“小妖？”最先看到小妖的是黄眉，“你不是说明天早上再走吗？”

　　“我是来通知你们一声，我们暂时走不了，我要先回1151年去一趟。”小妖看向游所为，“游总可不可以把‘太子’借我用一下？”

　　游所为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要回去一趟，但还是将“太子”递了过去，“你的脸色很苍白，不要紧吧？”

　　“可能……”只是想起身接过“太子”而已，小妖却感觉有些头晕眼花，差点没晕过去，看来真的不行了，“等一下。”小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紫色的药瓶，从里面倒出三颗晶莹的药丸吃下去，然后盘膝打坐调息。

　　“可能是出事了。”黄眉摸着下巴道。

　　“她就是这个月一直跟你们在一起的人？”化梅看着打坐的小妖，微微皱起眉来，第一次游所为跟小妖通话的时候，因为有段距离，她并没有看清小妖的长相，后来听他们叫她“小妖”，还以为是个男人呢。

　　“是啊。”黄眉点头。

　　“她长得很漂亮。”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妩媚，却是一种带着清灵之气的妩媚之感，很奇怪的感觉。

　　“是很漂亮，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乃至于女妖都漂亮。”黄眉也认为小妖真的很好看，不过那个个性就有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化梅的脸色立刻起了变化，但游所为一直担心的看着小妖，根本没听到身后的化梅和黄眉在说些什么，这也在不久的将来给他带了不少麻烦。

　　一个小时后，小妖睁开眼睛，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看来以后真的不能这样玩了，会死人的。”

　　“小妖，到底出什么事了。”游所为担心的问。

　　“放心，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小妖接过“太子”，“如果运气好的话，我明天之前就能回来，如果不好……大概要一两天吧。”

　　“嗯。”游所为点头，“我等你回来。”

　　这本是一句很正常的话，可是听在某些人耳中就不对味了。化梅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可惜游所为背对着她没看着，黄眉看着了也没注意，小妖着急要走，自然更没空注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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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51年

　　“这个时间应该是杨戬死的第二天。”当然是按天上的时间算的，“哮天犬，赶快找小……小玉在什么地方。”叫小狐狸她不习惯，还好她想起了那只小狐狸的名字。

　　“天地无极，万里追踪。”哮天犬立刻开始找人，过了一会儿，哮天犬十分肯定的道，“他们在华山圣母庙。”

　　“太子，华山圣母庙。”虽然他们飞过去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但时间紧迫，能省就省啊。

　　“什么人？”

　　“哮天犬？”

　　“宝莲灯？”

　　他们刚落地，立刻就有三个不同的声音响起，小妖环视了一下四周的人，这屋里还真热闹啊，三圣母、刘彦昌、沉香、小玉、孙悟空、猪八戒、敖春、牛魔王、红孤儿、哪吒、嫦娥、百花仙子、龙四……就连梅山兄弟也在这里，人很全嘛。

　　“恭喜三圣母一家团聚啊。”如果小妖手里没有提着一把剑，声音也没有那么阴阳怪气的话，可能真会有人相信她是来恭喜他们的。

　　“娘，她就是抢了宝莲灯的人。”昨天刚见过，今天怎么会忘，沉香立刻跟三圣母告状。

　　“这位仙家……”三圣母虽然不知道对面这位的来历，但也看得出她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宝莲灯乃是女娲娘娘所赐之物，能否请仙家归还？”

　　“三圣母，你少拿女娲娘娘来压人，别人怕她，我善缘妙法元君可不怕她。”啧，这道号一旦想起来，说得比上次自然多了。

　　“善缘妙法……元君？”哪吒听到这道号一愣，回想师门里好像没有这么一位师姐的存在啊，难道是他到天庭以后哪位师叔师伯又新收的弟子？等等，之前好像听她提到玉泉山……不会是他想的那位师伯吧？

　　哮天犬也是一愣，他头一次听小妖说出自己的道号，虽然他感觉小妖一定与阐教关系密切，看她对玉泉山的熟悉度就知道在那里住的年头一定不比他少，难道他真的是主人的师妹？

　　“这位师姐……”哪吒叫得这叫一个别扭啊，虽然明知道对方一定比自己小，奈何人家出师了，他没出师啊，“敢问师姐是哪位师伯师叔的弟子？”

　　“哟，哪吒，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是阐教的弟子啊，可你怎么就忘了杨戬也是阐教的弟子呢？”小妖冷哼。

　　“……”他没忘，只是……唉，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就阐教的教规而言，同门轻量一下谁也不会说什么，就算受点伤也无所谓，技不如人嘛，可是帮着外人打同门可就犯了教中大忌了。

　　“杨戬作恶多端，恶贯满盈，人神共愤……”沉香的话没说完，就发现自己的身上多了根绳子，怎么挣也挣不开，而且还越来越紧。

　　“捆仙绳？”哪吒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东西，封神之战时，这东西被土行孙偷下山，可抓了周军不少人，“师姐是俱留孙师伯门下的弟子？”还好不是他想的那位……

　　“不是，”小妖回答的很快，动作也很快，一把剑已经架在沉香的脖子上了，“你可认得我这把剑？”

　　“斩仙剑？”第一次见到这剑的时候没看清楚，现在看清楚了，哪吒头上的冷汗也也来了，“你……你真的是玉鼎师伯门下的弟子？”她竟然真是玉鼎师伯的弟子，杨戬师兄的师妹……这下死定了！

　　“嗯，你终于变聪明点了。”小妖点头。

　　这回想出手救沉香的人都不动了……应该说不敢动了，斩仙剑是什么？绝世凶器啊，那可是连东皇钟都能捅出个洞来的锋利宝剑，他们谁还敢动，他们现在生怕小妖的手抖一下，沉香的脑袋就不在他脖子上了。

　　“你们怎么不救沉香呢？”最急的人自然是刘彦昌，一旁的小玉和敖春也不明白大家的脸色为什么会变得那么难看。

　　“彦昌，你不要冲动，那把剑就算只是剑气都可以在五丈之外把你分尸了。”三圣母对刘彦昌道，当年她可是亲眼见过玉鼎真人拿着这把剑屠杀天庭追杀他们兄妹二人的天兵天将的，纯粹单方面的杀戮，那些天兵天将连一点自卫之力都没有。

　　“师姐这次来是为了给杨戬师兄报仇的吗？”打从杨戬被她带走，哪吒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只是没想到她现在才回来找他。

　　“当然不是，你的问题我会让杨戬自己处理，你可不要忘了，他还是三代首座弟子。”小妖邪邪的一笑，“我这次来其实只是想让小玉给我点灯油，现在把你们杀了多便宜你们啊，再多等一个月，你们就会明白这世间少了杨戬一人是多么大的灾难。”

　　“你先放了沉香，不然我是不会给你灯油的。”小玉威胁道。

　　“我要灯油可是为了救杨戬的，想想他可是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当真如此忘恩负义？”小妖的剑还架在沉香的脖子上没动，只是冲小玉挑了挑眉。

　　房间里好一阵沉默之后，传来了各式各样的声音，可以总合成一句话：“杨戬他没死？”不过各人证据不同，称呼不同而已。

　　“有我在，自然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小妖示意拿着宝莲灯的哮天犬到小玉那边去，“去接灯油。”

　　小玉在自己的手上划了一下，开始往宝莲灯里滴血，小妖扫了一眼屋里的人，轻哼了一声：“你们最好不要乱动，不要让我太紧张，否则我可不敢保证沉香的脑袋等下还在不在他的脖子上。”

　　“杨戬师兄不是魂飞魄散了吗？”哪吒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那又如何？阐教想救的人没有救不回来的，就像阐教不想让他活的人，没有一个能够存活的一样。”这救杨戬的法子，阐教研究了八百多年，准备了八百多年，岂是他们可以想到的。

　　哪吒相信小妖的话，他也是阐教的弟子，也曾经张狂过，他相信师门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魂飞魄散又如何？师门一定有办法救杨戬道兄的。

　　“杨戬作恶多端，你为什么还要救他？”沉香叫道。

　　“你这个敢拿开天神斧砍自己亲舅舅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他‘作恶多端’？”小妖真想现在就拿这把斩仙剑把沉香给剁了，有什么恶会比“弑亲”更重？

　　“他没拿我当外甥，我又何必拿他当舅舅？”沉香冷哼。

　　“他没拿你当外甥？那他这么多年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最后连命都搭进去了竟然就得你这么一句话？”小妖握剑的手开始颤抖，显然被沉香气得不轻，众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都担心她一不小心就把沉香给砍了，“他要是没拿你当外甥，你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哼，我活下来是我命大。”沉香还在那里嘴硬。

　　“你命大？你说我的剑再往前移一点，你的命还会不会那么大？”小妖的眼眸染上了一丝血色。

　　“师姐，你冷静啊……”哪吒看出小妖确实产生了杀意，“沉香，你少说两句！”你小命可在人家手里呢。

　　“可是当初他杀了我姐姐，还驱散她的魂魄……”敖春这时却来了这么一句。

　　小妖瞥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龙四，轻嗤一声：“你姐姐不就站在你身边吗？现在魂魄支离破碎的人是杨戬吧？”

　　“这……”其实这件事敖春也感觉有些奇怪。

　　“敖听心，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吗？”小妖冲龙四挑眉。

　　敖听心……这个名字自西海三公主敖寸心死后已经许久未有人叫过，即使是杨戬，也改叫她“四公主”，拉开了他们彼此间的距离，所以她才会在三圣母被压在华山底下时认为杨戬已经变了，直到知道一切的真相……

　　“姐，你怎么哭了？”敖春有些吃惊的看向姐姐，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姐姐哭了。

　　“我以为这是他的愿望……”龙四哭道，她认为自己在真君神殿住着的这几天已经完全能够明白杨戬的所思所想了。

　　“可是这不是我的愿望，我要让这满天神佛都知道他们做错了事，我不能看着他就被人这样冤枉着。”小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不过他们很快就要受到惩罚了，从杨戬消失在这个世界的第七天起，你们就会明白，这个世界少了杨戬会是什么样子……”

　　“你打算怎么救他？”小玉问道，按照其他人的说法，杨戬已经魂飞魄散了，他的魂魄已经飞入各个不同的时空，她如何能救杨戬？

　　“我已经找到了穿越时空的方法，所以我能够聚齐他散落的魂魄，而宝莲灯主要就是为了治好他被开天神斧所砍的伤和……”小妖冷冷的看向哪吒，“哪吒用乾坤圈打碎的右肩胛骨。”

　　哪吒低下头，知道自己罪无可恕，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小妖却不再理他，看了眼宝莲灯，小妖继续道：“现在我已经找到了他的天魂，加上我之前就收入葫芦的命魂和中枢之魄，他现在有两魂一魄在身，等宝莲灯收满灯油之后，我就要出发去找他的地魂了。”

　　“地魂？”小玉从来没有听过三魂七魄的具体名称。

　　“不错，命魂是人之本命，只有命魂在，人就不会死，天魂乃人之天责，像杨戬的天魂就是责任心，对于自己职责的强烈责任感。”他就是太有责任心、责任感了，好好的当司法天神不好吗，偏去想变法改天条，他怎么说也活了这么多年了，看过这么多事了，历来变法的人哪有一个有好结果的，何况他改的还是天规天条，“而地魂就代表着人的内心……”

　　“哈，那不就更好找到，他贪恋权势、冷酷无情、六亲不认……”嫦娥还没数落完，就挨了两把掌，一边脸上一个手印，硬生生把她打吐了血。

　　“你敢再说一句我拍死你！”小妖咬牙切齿的道，这只死娥子她早就想拍死了，真不知道杨戬当初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女人，“冷酷无情？六亲不认？他若真能做到这点，怎么会轮落到如此地步？”

　　“难道不是吗？他把三妹妹压到华山底下二十年，还追杀沉香……”百花仙子的待遇比嫦娥“好些”，没被打在脸上，直接被小妖踢了一脚，滚到墙边吐血去了。

　　“哈，他要是真的冷酷无情，就该杀了三圣母、刘彦昌和沉香，到时他只要回到天庭，说三圣母私嫁凡人，拒捕被杀，三界之中谁敢说他一句不是？”小妖冷哼。

　　所有人都不说话，如果杨戬真像小妖所说的那样做了，三界之中还真没有人敢说他什么。

　　他们没话说，可是小妖还有话说：“至于你们说他六亲不认……凭什么杨戬要杀沉香就是‘六亲不认’，沉香杀了杨戬就是‘大义灭亲’？”这是什么论调？只因为杨戬得罪了他们，沉香没得罪过他们吗？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他们真的说得清吗？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孙悟空终于说话了：“小丫头，你是怎么认识游所为的？”

　　在这间屋里，孙悟空还算是小妖看得比较顺眼的一个人，所以她倒没太介意孙悟空叫她“小丫头”，必竟孙悟空必竟大她一千多岁：“我来自八百多年后，就是跟游所为同一时代，我是师父在杨戬死后百余年才收的弟子，我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完成‘杨戬复活计划’。”

　　“杨戬复活计划”，想不到阐教竟然愿意为了杨戬而用八百多年的时间制定一个计划，更没想到阐教竟然为了让杨戬复活而培养出一个如此厉害的弟子。

　　“孙悟空，你跟着他们闹上天庭是因为哮天犬在天牢中努力折磨你，这本在杨戬的计划之内，我不怪你，但你这个笨徒弟……应该算是你这个当师父的责任吧？”小妖冲孙悟空挑眉。

　　“你什么意思？”孙悟空瞪着小妖。

　　“我只是希望你以后有空多教育一下自己的徒弟，免得他总这样没大没小，没轻没重的，这样的人很容易早死的。”所以他才会成为天劫之战里第一个死去的正神。

　　孙悟空是何等性情，怎么能忍受一个小自己一千多岁的丫头如此教训自己：“九尾天狐，俺老孙教徒弟自有老孙的章法，用不着你来多嘴。”

　　孙悟空这一句“九尾天狐”又让众人一愣，哮天犬差点没把手里的宝莲灯掉到地上，打翻辛苦积累的灯油，还好他接得快。阐教的弟子，通常都是世间有资质的人类，另外也有像杨戬这样的仙凡混血、像哪吒这样的莲花之体、像雷震子那样的下凡将星，可是却极少会收动物为弟子，一般都是仙人自己的坐骑或宠物沾染了太多的灵性，可以化为人形，如果悟性不错，才会被破例收入阐教，比如白鹤童子那样的，可是“九尾天狐”啊，最重要的是她是“九尾”的狐啊，阐教因为封神之战，可以说最讨厌的就是长着九条尾巴的狐，而阐教竟然收下她了，这也太扯了吧？可是没有人会怀疑孙悟空的话，因为他的火眼金睛与杨戬的第三眼神目一样，可以看出任何人的变化。

　　“孙悟空不愧是孙悟空。”小妖并未否认，反正杨戬醒来以后也一定会知道这个事实，想瞒也瞒不了。

　　“小妖，宝莲灯满了。”哮天犬跑回到小妖身边。

　　“好。”小妖看了宝莲灯一眼，念了两句口决，捆仙绳一收，她立刻道，“‘太子’，送我和哮天犬回2008年玉泉山金霞洞。”原来“太子”一直在小妖另外一只手里握着。

　　沉香在捆仙绳解开的第一时间伸手想抢离他不远的宝莲灯，可惜还没抓到手，小妖和哮天犬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