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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榻榻米下的天书 ...


  •   第一章·榻榻米下的天书

      静静的和室内没有一丝风,透着微光的窗外阵阵蝉鸣蛙噪,惹人心烦意乱,又是一个热得了不得的夏夜。

      睡袍压在身下的部分已经湿透的豆丁终于被热醒,趴在榻榻米上绝望地抱头,额头鼻尖的汗珠随着轻微的摆头动作流下,连地心引力都没征服的炸毛此时乱七八糟地黏在额头,于是更增三分热度。

      身下的蔺草在高温潮湿的天气里散发出令人不爽的味道,其下更是仿佛藏着个被炉般源源不断地发热。睡不着的豆丁用力掀开席垫,借着透过窗枢斜照进来的月色,看到储物格里端端正正地摆着一册书。

      小孩子的注意力转移得快,豆丁伸手够出那本书。书卷保存得非常好,没有虫蛀霉变,也没有破损卷边,封面上是笔体很工整的不认识的字,字迹娟秀,像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子手笔。看来并不是什么秘传忍术的秘籍了,豆丁失望地想,随手在衣襟上擦两下,翻开封皮。

      太好了,这次认识了,起码第一个字是认识的。

      身高还不如一张榻榻米长的豆丁用圆滚滚的手指指着书卷上的字,一字一字念道:“某年五月初七,夜……天不认识不认识不认识……”

      凡人不能解读,看来是天书。现今贵庚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还有富余的豆丁如此想着,困意袭来,将书卷向枕下一放,就这么睡了。

      ******

      梦中有个好听的女子声音,仿佛山间清涧的淙淙流水,波澜不惊地讲述着一些早已被遗留在旧时光里的久远的故事。

      某年五月初七,夜,天雨墙坏。

      个子高的二轮草与菟丝子筑墙。长舌姥带着蓬与蒿为她们遮蔽风雨。站在阁楼看着她们,忽闻扑翼之声。原来是阿英从老家飞回来。路遇急雨,羽毛湿透,阿雀带她去沐浴。阿英仍是快言快语的性子,口中一时也闲不得,恰好碰上阿雀也是个多口舌的,浴室便如炸开了锅,叽叽喳喳个没玩没了。

      完事以后,阿英与我说了许多新奇见闻,带来的消息中有一点值得注意,她的族群被人类发现,有兄弟姊妹签了通灵兽的契约,从此便是那一家的忍鹰了。我不知忍者是何物,问了阿英于她有无妨碍,她答并无,便不放在心上。

      补墙的二轮草请我停一停风雨,免得初生的藤蔓便被流水冲走。她说得有道理,于是我挥手遣散乌云,让白鹭城重归雾霭缭绕之中。菟丝子催生无数新绿,纺织娘沙沙地将细藤分经纬交织成网,二轮草马上填充缝隙,被风摧折的旧墙很快补好。

      想起忍鹰之事,决定改日去鹰谷探望老鹰王,问问详情,吩咐长舌姥到时提醒我,引开她的注意——长舌姥正在揍干活到一半开始淘气的蓬与蒿,闻言放下两个淘气鬼,交代她们去打猎,便来听我说阿英带来的消息。

      长舌姥活得久,见得多,触景伤情念叨起旧事,说妙木山地龙洞湿骨林倒也罢,早年便和人类纠缠不休。花果山的猴子签了猿飞家的忍者,大水泽的蜃签了弱得很的小家族,烂泥潭的山椒鱼签了谁谁家的小鬼,忘忧乡的梦貘签了没记住的丑八怪。

      她一说我一听而已。最后结果是她也想见见老朋友鹰王了,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家族能让那群天之骄子愿意低下头听凭召唤。

      某年五月十四,夜,月近圆满。

      老鹰王也老了,絮絮叨叨喋喋不休,大赞名为宇智波的少年,称他的眼神极佳,那是下一任鹰王才会有的目光。长舌姥接上他的话题说起各家成了通灵兽的小辈如何如何。无来由地心情不虞,先一步从鹰谷告辞回来,长舌姥与老鹰王仍在叙旧。

      路边倒着一少年人,血湿重衣,面如冠玉。看着他看了一夜。

      ******

      小孩子从梦中醒来,眨眼就把听到的故事忘了个七七八八,翻身坐起,又把剩下的忘记了。想到那部天书,探手入枕下,摸来摸去摸来摸去,除了散发着奇怪味道的蔺草没摸到任何东西,哪里有什么书卷?

      正疑惑间,身后有个细细的声音低低问道:“你在找这个么?”

      猛地回头,不知藏在哪里的手里剑早已拿在掌中,戒备地看向声源,却是个迅速淡去的剪影。剪影模糊不清,除了身量不高什么都看不出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不知道。举起的黑色的手臂影子擎着的东西,正是他找不到的天书。随着剪影褪色消失,天书也一起不见了。

      因书而生,守护谁都看不到的天书,被看到了就要藏起来,那个剪影——莫非是书翁?

      豆丁想了想,把榻榻米下的天书和逃走了的书翁事件始末告诉了身怀六甲的母亲,母亲轻轻地把他抱起来亲吻他的额头,没把小孩子古灵精怪的梦当一回事。

      “斑,男孩子要坚强,可不能因为听了物怪故事做了奇怪的梦就要吓得不敢自己睡哦~”母亲这样告诉他。

      “并不是梦诶,真的有书翁!”豆丁鼓起脸颊,显然很恼怒自己的话不被当一回事。

      “好好好,不是梦,不是梦。乖孩子,下次捉到书翁,让他给你讲故事好了。走,开饭啦,我们去吃饭。”温柔贤惠的母亲顺着长子的话应下去,牵起小孩子的手,扶着腰,慢慢地往厨房走去。

      不,母亲不懂,不是这样的。豆丁挫败地摇摇头,决定布下新学会的陷阱,捕捉书翁给母亲看,证明自己确实是个言而有信说一不二的男子汉,并不是可以被随便敷衍的小孩子。

      陷阱很快布好了,然而晚上什么都没发生,大概真的是个逼真的梦吧。这件事本来就这么过去了,如果不是一年后,又一个被热醒的夏夜,斑正太的枕下又摸到了那部天书的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榻榻米下的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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