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妖说》彼岸萧声莫

24、第24章

　　[二十四]
　　月娘坐起身，看着眼前的一片落花缤纷的美景，忍不住感叹，这到底还是人间么？
　　九公主嗤嗤的笑出了声。笑她的天真和那世故外的纯真。
　　月娘披着九公主的单衣，裸露的莲足踩上那花朵叠起的厚厚的地面的时候，被那种清新淡雅的花香包围，忍不住旋转起来，踩着舞步，翩翩起舞。和着那漫天的花朵。
　　九公主含着微笑看她，她的美丽她的快乐，这里也许真的如她所说，已非人间，胜似仙境了。
　　月娘弯腰，伸手，捧起地上的花朵，撒到九公主身上，嬉笑着看她被花朵淹没的样子，然后跑开了，硬是不让她抓到。
　　九公主玩心也上来了，跑上去要抓她，半是放纵，半是认真。
　　两人在这个世界里，玩闹的像是两个孩子。
　　玩累了，拥抱着歇息，靠着那粗大的树干，轻轻的在耳边说着私语，也许那些话其实没有意义，只是觉得温馨。
　　月娘突然说起来，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结拜，有花为我们作证，也许……
　　结拜……九公主突然带着顽皮的笑容说，手指勾着月娘的脸蛋，说，你确定是结拜，而不是……她靠近月娘，在她的耳边，吐气，诱惑似的说，拜天地！
　　你……月娘的脸突然红了起来。白了她一眼，说，没正经。我们……我们怎么可以拜天地！
　　为什么不成，本宫说成，谁有什么资格说不成。九公主狂妄的语气让月娘觉得无奈，伸手挡着拦着她的唇，说，别。
　　你怕什么？九公主笑着抓住她的手。
　　九儿！月娘娇嗔着说。
　　来，我们结拜，就在这里。九公主拉着月娘的手，一起跪在地上。
　　我，愿意与月娘义结金兰，此生此世，同生同死，永不分离。
　　月娘看着她的脸，心里的情绪交错。不能否认，她内心的那份感动和满足，似乎她在寻找什么东西，寻找了很久很久，可是在以为再也得不到了，可是却让她在这个时候得到了，大把大把的送到了面前，那个人捧着送来，毫不吝啬。
　　但是，却还在害怕和担心着什么？没有理由，只是心中无端出来的害怕，这个时候什么都太美好了，该有的都全部带自己手上了，以前的自己贫瘠的一无所有，却在一夜间，该有的都到手了。这样的惶恐和害怕失去。再次失去，在得到后，在自己已经开始以来和贪婪的奢望更多以后，她开始慢慢的贪上了这一份感觉，想要永远的据为己有，再也不让任何人抢去。
　　该你了。月娘回过神来的时候，九公主笑着看她，似乎觉得她走神的样子很可爱。
　　月娘为自己刚才的失神而脸红，轻轻的说，你还看什么？
　　看你好看。九公主笑着说。
　　不正经。月娘白了她一眼。对着那个巨大的树，举起右手，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分明的坚定和响亮，第一次想要这样用心的去说那么一句话。我月娘，有幸和九公主……
　　叫我九儿，姐姐。
　　和九儿结为姐妹，此生便永远不分离。望苍天在上，为我们作证。月娘长长的叹气，说出那些话，就好像会用尽她的力气，让她几乎虚脱了一样。她看见九公主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灼热的让她觉得自己的脸几乎要燃耗起来了。
　　她投身靠近九公主的怀抱，靠在她的身上，耳朵贴在她的胸口，听她的心跳的声音。
　　你的心一直都在扑通扑通的跳着，那么的卖力，和我的是一样的节奏。月娘闻着她身上冷冽干净的味道，说。
　　是么？九公主的下颚抵着月娘的发，月娘的身上只披着她的衣服，而她身上也就一件单薄的衣裳，肌肤相亲，彼此的温暖在那么近的距离就可以得到。
　　真的舍不得离开，可是却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很多时候，偏偏在最美满的时候要你做出残忍的选择来。九公主想到自己将要出征，忍不住叹息。
　　怎么了？月娘抬头看那张脸，布满了淡淡的哀愁。皱起的眉峰，忍不住想伸手去抚平。
　　我要去边疆。九公主在她的额上落下几个清浅的吻。如同蜻蜓点水飞过，荡起些微的涟漪。
　　为什么是你？月娘一听，心里就开始慌了，她想，不该是这样的，现在，在她以为自己一切都美满了的时候，怎么可以那么的残忍，将她夺去。
　　因为我是九公主。九公主略带嘲笑的口吻说。这个名字背后的意义谁都知道。她生来就是那个名字和那个身份，说白了就是个奴才和戏子，逗他们开心，供他们使唤。
　　边疆的乱民是官逼民反，势力庞大，那些穷到一无所有的平民连命都可以不要，还会惧怕什么呢？朝廷派出的将都狼狈退兵，那老不死的可再也沉不住气了。要自己出来也是不得以的举措。一只猎狗不需要太锋利的爪子，那只会威胁到主人。所以，那男人就处处都防着她，想她为他卖命，却不给实权，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这之间的平衡。如果不是真的没有了法子，也不会让自己掌握大权。想必是八王爷的那些底面下的动作惹怒了他吧。
　　九公主抚摸着月娘的头，没有说话。清风轻柔的吹拂，扬起她们的发丝，漫天飞舞的花朵就像是连绵的雨，一直这样的下着，这里安静的没有鸟叫声，也听不见那些让人心烦的世俗的声音，闭上眼睛，可是听见风吹动落叶的时候唰唰的声音，花朵从枝头落下，慢慢的落于无数花瓣覆盖的地面，那无数的花落的声音交叠在一起，沙沙的响着。
　　月娘，昨儿我去找你，他们说你已经被周超赎了身了。可是真的么？九公主突然说。
　　靠在她的腿上闭着眼睛用心倾听花落的声音的月娘因为她的问题而全身僵硬，过了许久，才开口说。是的。昨儿，就在昨儿。
　　为什么不让我为你赎身，而是他？九公主的声音平淡缓慢，空白一片。
　　月娘闭着眼睛，两个人之间的空间，无数的落花隔在她们之间，那场花雨，似乎可以把她们淹没在这里，用花瓣葬了她们，让她们跟着花朵一起腐烂进入轮回。
　　过了许久，就要在九公主以为月娘不会再回答她的话的时候，月娘开口，带着惆怅。如若你赎了我，我就算是你的奴才了，一辈子都是，我只能高高的仰视着你，不敢触怒你的威严，我不敢靠近你，你是我的主子，而不是我的姐妹。
　　你这个傻女孩。九公主摸着她的额头，低头看着她，说，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傻。我赎了你，总比那个男人赎了你好。你可以属于我的。月娘，你该明白……
　　我总归是要嫁人的，这样不是很好么？他说过会待我好的。月娘转头，避开她太过灼热的眼神，那眼神在乞求着她，那么尊贵的一个人，却在此时卑微的求着她，心里怎么能平静的下去。月娘坐起身，背对着九公主。
　　你对男人还不死心么？九公主贴上她的背，伸手抓起几缕头发，沿着发丝，到末端，然后手指在月娘身上的那件属于她的白色单衣的绣着张牙舞爪的龙上来回的划着，让月娘的身体忍不住发出细微的颤抖。
　　九儿，我配不上你，做一个姐妹就已经足够了。而且，我们在一起算什么?姐妹？情人么？九儿，我不懂，现在这样不是很好么？，
　　我也不懂你，我以为你懂了，可是我发现你还是在骗我。九公主说。面对着月娘的背，她没有看见月娘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衫的手上已经泛白，凸出的关节跳动在那洁白的肌肤上，月娘在用力的克制着。
　　月娘没有回答，过了那么久的时间，她们的头上肩上膝盖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花瓣，几乎要被这样的香气包围。
　　九公主慢慢的起身，她看着月娘的背，久久的凝视。突然激动的跪下一把抱住她，用力圈住，要把那团肉揉捏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分不了了。她靠着月娘的肩膀，脸埋在她的肩上，茫然无助的情绪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盔甲的战士，可是，那千军万马就在前方高喊着厮杀过来，她没有退路，只有拼死的战斗。她压低了声音说，我知道，你现在放不开，我也是。你要找你的完美的爱情去，我祝福你，公子和小姐都是经历劫难归来重逢的，我不看戏文，但是也知道一切求一个好的结局。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去做。很多很多，所以我们要分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够我们看清楚一切。我想你明白，我要你，以一个女人的身份要你，我想给你宠爱，给你幸福，不想让你流泪，你的眼睛里有很多的泪，都快要成了海了，可是就是顽固的锁起来，第一次看见，我就知道，这样的一双眼睛，会把我囚禁住。我想靠近你，可是你却总是在怕我，你像那些人一样的怕我。月娘，我以为你来了，就不会走了。没想到……为什么你明明那么柔弱的灵魂，却总是那般的坚持。跟了我不好么？你肯让我拥抱，你肯跟我义结金兰，却不肯和我在一起，难道说，你对我是无情的么？月娘你说啊，你说啊！
　　九儿，别逼我。月娘张大了眼睛，看一滴滴的泪落下，渗进了那洁白的布料中，染开了一个水印子。
　　好，我们不谈。这样的事情说了也扫兴，你如果不想听我也不说了，陪我喝杯酒，就当是替我饯行，替你庆祝。九公主放开怀里的月娘，慢慢的起身，风轻云淡，那语调一如她平时的时候的样子，看不透那平静背后的波澜。
　　九公主习惯了用这样的漠然去武装自己，慢慢的淡忘自己的真实的情绪。那些几乎要被自己遗忘了我的情绪，被月娘牵引了出来，却发现是无用的，如果飞蛾，即使想扑火毁灭求一个涅磐，但是却被厚厚的琉璃罩挡着，叫你无力远望，即使挣扎都是徒劳的。
　　九公主从那些东倒西歪的酒壶中找到些剩下的酒液，倒到杯中，浅浅的喝了一口，递给月娘，说，喝下吧。
　　月娘就着九公主端起酒杯的手，含泪喝下了那杯酒。清冽的酒香，她在九公主的唇中品尝到了，那时候是深深的醉了，在刹那忘记了世俗忘记了自己和她的身份，这里是人间外的仙境，所以，单纯的只是两个人，为所欲为，可是，这里不是永远的归宿，还是要回去，面前一切。自己是她人的妻子，从此洗去胭脂，褪下轻纱，做了那闺中的怨妇。她是有权有势的公主，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得到了现在的一切，月娘没有忘记她的那些誓言，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功成名就。
　　笼中的鸟儿怎么敢奢望和那意欲翱翔九天的凤凰同飞呢？有了那些同生同死的诺言，这辈子也就足够了。月娘想着，翻江倒海的情绪在心里挣扎。
　　她说，祝你胜利归来，我一定为你接风洗尘。
　　会的，我会回来的。
　　要回去的时候，九公主拉着她的手，两个人安静的没有说话，只是并肩走过那已经阴森可怕的被横生的枝节遮掩的只透出些许星光和夜空的小道。
　　九公主停下脚步，伸手摘下一朵开的娇艳正好的花朵，粉色的细嫩的花瓣，两朵并蒂，簪到月娘的发间，突然说，我走了，你是否会在阁楼上望尽千帆，从此良辰好景虚设？
　　月娘婉约的低头，伸手轻抚鬓上的花朵，也只有她，会在她的鬓上轻柔的插上一朵鲜花，装饰她的美丽，这样的少女情怀让即使已经粗糙的心都开始慢慢的柔软。慢慢的涓涓细流，轻缓的流淌在心里，不停的唱着歌。
　　月娘看向九公主，反问她，那你想我这样的因为思念而痛苦么？
　　不想，也想。怕你因为想我而瘦减了腰身，我可是罪过了。却私心的要你这样的想这我，有一个人牵挂至少觉得自己活下去还是有动力的，至少是在为一个人的苟延残喘。九公主说着，突然笑出了声。发现自己跟那些男人真的没有区别，那心思也是这般的自私，可是，不这样想，就觉得不甘心，要是月娘想念的是自己，说明她的心里还住着一个自己，心里也就可以安心了。若日后，在那遥望南方的时候，想到有一个人在那里也看着这里，念着自己的名字，心里总会觉得满足。
　　月娘抓紧她的手，轻轻的说，怎么能叫我不想你？
　　九公主的笑容更加的开怀，似乎一个孩子，得到了她缠着要了很久的玩具。
　　到了门口，却看见那大门外的天空被明亮的火焰照成了白日，似乎外面燃烧着熊熊的火焰，要把这个黑夜的黑暗趋势。
　　怎么了？九公主叫来总管，皱着眉头，不悦地说。
　　总管惶恐的说，是八王爷，他说……总管看了身边的月娘一眼，一口气说完，八王爷要迎接当今状元王府的小王爷的妻子回府。
　　接人需要这架势么？是本宫的威严不在了还是八哥已经不把我这个妹妹放在眼睛里了？九公主冷笑着说。
　　月娘轻轻的挣脱开她牢牢牵住的手，说，既然他派人来接我了，我也是时候走了。
　　九公主空出来的手不自在的垂了身侧，五指虚张着，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的离去。她没有看月娘，轻轻的说，那你就走吧。不送。
　　月娘低着头，一步一步的走出去，走离她的身侧的位置，走过她的眼前，纤细的背影慢慢的远离，九公主看着她这样的离开，带着来时候的那种轻柔的脚步。她来时，她以为她不会走，而她走了，似乎就不会回来了。在走到大门的时候，月娘的手碰到了那门，突然转头，看向伫立在阶前直直的看着她离去的九公主，绽开微笑，说，九儿，我还是会来了。我们是一辈子的姐妹，不是么？说完，轻轻的推开门，外面，千军万马等着她。
　　穿着整齐的将士站成两排，手举火把，他们都用那深不可测的充满杀气的眼神看着她。
　　面对无数双眼睛，月娘处之坦然，踩着莲步，走向那光明处最明亮的那个男人。那张熟悉却陌生的脸上带着做戏的矫情的爱意。他在演戏，演一个深情的痴情种给天下的人看。这场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拉开了帷幕，她没有退路，一旦走了进来，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个。她身不由己，却无可奈何。
　　周超爬下马，轻柔体贴的说，月娘，我来接你了。那份痴情，与浓情蜜意，被他演的淋漓尽致。
　　月娘福了个身，说，谢夫君。坐上马车的时候，月娘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扇慢慢关上的朱红色的大门，那里，那个人还在看着她，一身的白衣，隐没的星光下，她慢慢的黑暗淹没，直到自己再用力也看不见她。
　　她的妹妹，她的情人，再见。

作者有话说

　　也许它抽也许我抽，也许大家一起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