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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只穷途,我却末路 ...

  •   《你只穷途,我却末路》
      时间恍若隔世,匆匆一别,像是过了一个轮回!断崖旁桃花依旧盛开,只是物是人非,她轻轻触摸着墓碑,眼泪像绝了堤的洪水,涌流不断。
      是谁曾对她说过,记住我,不要忘记我,就算喜欢上别的男子,也别让我知道……
      她终是明白了,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的悲切。

      壹:【初镜】
      清晨雾浓,青色的叶子凝水欲滴。这样的一个早晨,正是白琉璃遇见容锦的初景,晨曦透过密密的树叶,斑斓地照在全身是血的容锦身上,一袭白纱被染得格外妖娆醒目,彷如泼墨而成的一幅水墨画。
      白琉璃捣药的手停顿了半响,望着门外那个成大字形躺着的人,无动于衷。
      邻里的大娘隔天就会来白琉璃的住处,并非和白琉璃很熟,只是见她年轻貌美却一个人,一心想着给邻里的年轻小伙说媒。这天正不巧,大娘踏进门就见到倒在地上的容锦。白琉璃正全神捣药便听到一声比杀猪还难听的尖叫,手上的捣棒还未放下,就见大娘脸色苍白地站在她眼前,大嗓喉叫喊着死人了。
      白琉璃有些无奈地走到跟前看了看躺着的人,正要开口请大娘帮忙叫喊两个人将他拖到乱葬岗去,脚下却无意踩到一块硬硬的东西,俯身捡起后手却无意间颤抖了一下,再俯身下去靠近鼻尖探了探气息,将人拖到屋内。
      出了这样的事,大娘临走时却还不忘提醒白琉璃哪家公子俊朗,是个能拖的主。这样三天两头的打扰,白琉璃有些招架不住,淡淡地望了望躺在床榻上的人,回头对大娘说自己夫君常年在外,如今已经回来,往大娘不要在提此事了。大娘半信半疑,往后却再也没有说起相亲的事。
      就这样,很俗套的相遇按着情节发展却昭示着异样的结局。
      白琉璃料到了开端,料到了结果,却没料到过程。
      容锦料到了开端,料到了过程,却没料到结果。
      白琉璃熬了一天一夜的药,那躺在床榻上的死人面色才开始红润起来。一天拔弦的心终于放下,睡意不知不觉就上来了。等到她醒来,正对上一张好看的脸,俊秀清朗,清澈的双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笑着对她说:“是你救了我!”
      紧握成拳的手瞬间松开,她淡淡说道:“不过举手之劳,公子既然已经醒了,就请离开吧!”
      窗外正下着倾盆大雨,雨水溅打着叶子,颤颤摇动。容锦勉强撑起身子,移步到旁边的睡榻上斜倚着懒散的身躯:“外面正下着大雨,姑娘既然有心救我,应该不会忍心让羸弱的我负伤淋雨吧!”说完还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白琉璃望了望窗外,只说了一个字:“走”。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说过,白琉璃的心是冰做的,很冷很冷。只是这个人的身躯也早已变冷了。
      容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既然姑娘不愿收留我,我走就是。只是姑娘的恩情来日我定当会报。”
      门槛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容锦撑着疼痛的身躯摇晃地走在园外,衣衫尽湿。白皙的衣衫渐渐变红,脚步也渐渐变慢,身躯摇摇晃晃地倒下。
      贰:【她救了他,却不想招了个话痨子】
      容锦再次醒来时,白琉璃正凝神捣药,他很委屈地嘟着嘴说道:“姑娘不是不愿收留在下么?”
      药已捣碎,她起身装药,淡淡说道:“若你不死在我的园子,我必定不会救你。”
      容锦起身撑着被子,眼泪盈盈地看着她:“姑娘这话真是伤透了在下的心,你既然医治了我,为我换洗了衣裳,肯定是看光了我的身子,我们现在关系也算匪浅了。你怎……”
      容锦望了望扎在自己身上的银针,努力地张了张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白琉璃收回双手,转身走回药架旁,轻轻拨弄着药材:“你要知道,我既能救你,也能杀你,小心祸从口出。”
      容锦想,这该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话是冷冷的,表情是冷冷的,连全身透着的气息也是冷冷的,有种让人身处寒潭一样的感觉。可是即使是这样,还是把他深深吸了进去。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容锦的身体也已经康复,可他却故意装的很严重的样子,每天一瘸一拐地在白琉璃身边转悠,话夹子一打开便没完没了,只是白琉璃听没听便是另外一回事。若是一天内没有遭受白琉璃的银针封口或是得到白琉璃的简单一个“嗯”字,那这一天他便是说对了人话,他会高兴地坐在石凳上规规矩矩让她帮忙换药。
      白琉璃的住处是一个离城镇很偏远的小村,那里贫穷并不富裕,村里的人想买点什么东西都要赶到城里去买。容锦伤势未愈,即使痊愈了他也要装的一瘸一拐,因此容锦身上的衣服变成了他饭后常聊到的对象。那是白琉璃从邻里年轻的小伙借来的衣服,质地简朴还很粗糙,穿在容锦身上就像贵公子在大街上抢来叫花子的衣服一样,格格不入。他常常会很嫌弃地扯扯他的衣袖,然后对着白琉璃说道:“琉璃,帮我买件衣服吧,我以前的衣服要比这件好上千百倍,这件衣服我穿的实在搁着疼 ,你怎么忍得下心让我受这样的苦。”
      白琉璃正在园外晒药,鞋底有零落的枯叶,衣衫里,永远透着药香,那是股可以让人心神宁静的药香。她踩着枯叶,将药拨了又拨:“若是嫌弃,你大可以不穿”。
      这时的容锦总是一副痞子相,挂着坏坏的笑,凑在白琉璃的耳垂旁哈着气:“琉璃,就算不穿衣服,我也只给你一个人看。”
      白琉璃抚了抚衣袖,三根银针悄而无声地飞起。
      再出手的时候,容锦总能一个旋转轻而易举地躲过去。然后会很自恋地一甩他的碎发,对着白琉璃委屈说道:“琉璃,我的伤真的还没好,你这样每天暗杀我一次,我很容易旧伤复发,到时你养我一辈子?”
      一辈子,白琉璃的手突然僵住,抬眼望了望天空,碧海云天,青山围绕。一辈子,该有多远,比得过九重天么。
      白琉璃不知道,一向冰冷没有奢望的心,竟然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慢慢奢望了。
      三.【她从来都知道,杀手是不可以有心的】
      容锦外出的那几天,白琉璃居住的地方迎来了一个人,一个能将白琉璃奢望的一切全部捏的粉碎的人。
      那时的白琉璃正在梳洗头发,她虽然面冷,可终究放不开在一个男子面前梳洗,所以趁着容锦外出才将自己打结的丝带松开,浸水梳洗。
      门外均匀的敲门声井然有序地响起,白琉璃打开门的瞬间有些怔肿,猛然向后退了好几步,手中的木梳铿的一声落下。一道黑色身影刺痛了她的眼睛。
      来人也怔怔地望着她,看着她发角欲滴的水珠,伸手拂去:“琉璃,你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不过有一样变了,你变得没那么冷了。”
      白琉璃望着伸过来的手,猛然避开:“白琉璃是否改变,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和主子没有任何关系了。”
      来人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继而猛然大笑:“琉璃,你还是这般天真,我是答应过你完成任务就放你自由,去做你想做的事。可你这次却是自寻死路,你明知道他是谁,为何还要救他。倘若这次你能袖手旁观,我便再保你一次。”
      “他……”,白琉璃苍白的嘴唇有些抖,眸中透着些苍凉,无力地挪了挪嘴唇,“是主子要杀的人?”
      白琉璃突然想笑,苍天弄人,时间转了一圈,却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你该知道,置身事外是你唯一的选择,琉璃,你永远和他走不到一起的。”
      那样简单的话仿佛似锥钉一般,深深地刺入白琉璃的心底的某一个角落,那藏了三年秘密的角落。
      那天夜里,白琉璃作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一身穿白色月牙袍子的男子对着她笑,眸中温润如水,唤她琉璃,你可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妻子。白琉璃望着闪亮如星辰的明眸,垂眸颔首。那样的画面很唯美,男的俊朗,女的貌美。
      大婚的那夜,新郎惊喜地掀开她头上的喜帕,本是红绸高挂,珠帘垂地的喜庆日子,可白琉璃却将袖里的短匕狠狠地刺向他。短匕尚未触到他的胸口便被他狠狠地截了下来。白琉璃惊讶地望着他,满脸不敢置信:“你知道我要杀你!”
      男子蹙着眉目,死死地望着她,满脸是受伤的神色,却依然有些无力地苦笑道:“我爹是当朝丞相,要查你的底细,还是易如反掌的。只是我以为我做那么多,总能打动你的。可最后……”男子绝望地抚摸着她的脸,“琉璃,你的心真是冰做的,好冷好冷”。
      他用一个月的时间,爱上了这个明知道是杀手的女子,却不知道,这个杀手是没有心的。
      白琉璃张了张嘴,倔强地开口:“既然落入你手中,要杀便杀。”
      男子缓缓松开她手中的匕首,目光变得忧伤起来:“你走吧!”
      房内的异响惊动了外面的官兵,白琉璃不再犹豫,推开门疾步向外飞去,尚未反应过来,便见一把长枪刺来。她只觉自己被一阵旋风包揽,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微微抬头,迎面的依旧是那双温柔似水的双眸。他果然还是舍不得她,可她却利用他的这个弱点,结束了他的生命。
      男子望着白琉璃,口中鲜血涌流,眼角流下一滴泪,那样哀伤,那样无奈:“你还是不放过任何杀我的机会,就连我在救你时,你依然下的了手,琉璃,你真的……没有心。”
      白琉璃望着自己刺入他身上的匕首,有那么一瞬间的心痛。可是她是杀手,杀手本来就不可以有心的。
      四.【如果可以,我愿代替你痛】
      容锦回来那日,天空碧蓝高湛,山脚下有微微的清风拂过,浮云静静地漂浮在山头。白琉璃依旧在捣药,月纱的绸子垂落在地上,风起摇摆不定。篱笆园外有些喧嚣,白琉璃抬头,怔怔地望着红马上的人。
      红马上跳下一个月白纱衣的年轻公子,长发用绸巾随意地绑在身后,青丝垂落在腰间,浓墨般的瞳眸闪着狡黠的光,嘴角微微扬起,笑容如春风般荡人心弦。而后一阵风似的来到白琉璃跟前,说话前还不忘得意的笑:“琉璃,有没有人说过我们当真很般配,你看你穿的和我穿的,都是白色绸缎,当当当真很像神仙侠侣啊!”
      白琉璃抬头看着他,往日的粗布被他换成锦绸,额前碎发半遮着黑瞳。他,当真张的好看。
      容锦看着白琉璃愣愣地看着他,更为得瑟:“琉璃,是不是突然发现我很帅,爱上我了?”
      她尴尬地收回视线,脸颊突然有些酡红。默不作声地起身走回屋内。
      容锦有些愣怔,转身那刻,他清楚地看到了白琉璃的异样。他转头望向天空,天空很浅,可他目光却深沉晦暗。
      日子依旧很风平浪静地过着,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起,白琉璃胸口常常会犯痛,那时候的她,会悄悄地在一个黑暗的角落下卷缩成一团,汗如雨下,像一只受伤的小犬,慢慢抚平伤痛。
      白琉璃常常望着篱笆园外的青山,白云袅绕,大雁成群。望着望着,就会发呆傻笑。
      她为自己编织了一个梦,一个很美的梦。她的眸中,多了些希冀,那是以前从没有过的眸光,憧憬着她和容锦在一起的场景。明知道不可能,可她还是深深陷了进去。
      天气初晴的那天,阳光温暖地普照着大地,金丝缕缕洒落在篱笆园里,和煦的阳光像容锦的笑容一样,深深印在白琉璃的眸中。白琉璃放下浇药花的勺,安静地看着容锦走到她面前,那天的容锦异常的开心,眸中和脸上都印着幸福的影子。那样的容锦,像驾着五彩祥云般的仙童,周身散着金光,让白琉璃闪耀了眼睛。
      “琉璃,我刚刚出去遇到邻里的大娘了。”容锦有些坏笑地看着她。
      白琉璃不懂他为何会突然提大娘,只清清浅浅地“嗯”了声。
      “大娘说了,邻里的白姑娘是位好姑娘,医术好,心地也好。”他轻笑一声,故意停顿,等着让她追问。
      白琉璃果然不负他所望,望了他一眼,将勺子放在地上:“然后”。
      “然后”,容锦故意靠近白琉璃,眯着好看的眼说:“然后,大娘说‘她既然认定你是她夫君,你可不能负了她,要好好待她’。琉璃,是你说我是你夫君的,对不对?”
      只这一句,便让白琉璃痴痴地望着他笑的好看的弯眼,失了神,她突然忆起,在救他那天无心说的一句话,却成了她今后最想实现的梦。
      “这只不过是为了避免外人说三道四的一句推辞罢了,你不必多想。”
      白琉璃不懂容锦怎样想,可她自己却多想了。
      夜里月色正凉,月光泄了一地浅浅的清冷。白琉璃怔怔地望着容锦吃饭,犹豫了很久的话终于说出口:“你如今伤势已经痊愈,该是离开的时候了。”话一出口,心口却突然一揪,有些穿心的疼痛。
      容锦有些讶异,一时不知说什么:“琉璃,你……是在赶我走吗?”
      “是”,白琉璃仿佛用尽了一身的力气,话没说完汗却如雨般落下,手扯着胸口在发抖。
      容锦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的有些不知所措,飞快地扶住她:“琉璃,你怎么了,琉璃……”
      白琉璃只是觉得胸口像是被利箭狠狠地射中一般,钻心的痛。她紧紧地捂住胸口,有些无助地呢喃:“痛,好痛……”,意识突然一片朦胧。
      容锦看着她近日消瘦的脸颊,拂去她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痛苦的地抚摸地她的脸庞:“琉璃,如果可以,我宁愿代替你痛。”
      五.【她本可以置身事外,可却深陷其中】
      白琉璃昏睡了一整天,这一整天,容锦寸步不离,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她昏睡时忧伤的容颜,触摸到脸颊时却停顿下来,只是沿着她精致的轮廓慢慢描摹。
      他们靠的很近,却仿佛离得很远。
      她睡的并不安稳,额头微微渗出些汗水,深深地蹙着远山眉,痛苦的神情,无不深深扯动着容锦的心弦。
      醒后的白琉璃显得更加清冷,消瘦的脸颊没有一点血色,性情也回到了与容锦初识时的凉薄。话本来就不多,如今就更加少了。
      白琉璃常常在篱笆园里的一棵大树下一坐就是一整天,这一整天,容锦也会坐在旁边,她看的是风景,容锦看的却是她。
      是夜,大雨倾盆。
      呼啸的疾风中,带着点点血腥,黑色修长的身影与夜色紧紧融合,悄悄穿梭在夜色当中。篱笆园外,人影穿梭,为这幽静的夜色增添了不寻常的气氛。
      屋内的白琉璃正在剪烛蕊,拿着剪刀的手顿在半中央,望着园外,低了头。
      隔壁的屋内响起了铿锵的刀刃声,那是容锦的房间。
      袖子里纤细的手紧握成拳,瞬间又松开。她答应过主子的,不能插手,若是插手,想抽身就不可能了。她向来都是明哲保身,三年前比这更难做的事都做了,如今只是让她不去趟这趟浑水,又有何难。白琉璃紧紧地闭着眼睛,只要再忍片刻,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容锦这个人了,她的心就不会再疼痛难耐了。
      隔壁的打斗声渐渐弱了下去,白琉璃紧闭成线的眼角缓缓流下一滴眼泪,她猛然睁开眼睛,嘴唇轻轻吐出“容锦”两个字,轻盈地飞了出去。
      三根银针很准地射中靠近容锦身旁的三个人,一针封侯,极快又恨,这是主子当年收留她教她的,如今,她用在了自己人身上。
      容锦身上明显多了很多道伤口,白琉璃看在眼里,下手更加决然。他们逃出了那个白琉璃隐居三年的村庄,可白琉璃的篱笆园也一把大火被烧成了灰烬,园子没了,白琉璃的梦也没了。
      漆黑的洞口一簇火苗被吹的摇摆不定,容锦望着猎猎作响的火苗,有些徘徊的开口:“琉璃,你会武功,为什么瞒着我?”
      白琉璃淡然说道:“你从没问过我,何谈瞒你。”
      容锦笑的有些牵强,他凝视着白琉璃:“琉璃,刚刚,你一直在挣扎是否要救我,对吗?可为什么最后你还是救了我。”
      一如当初她给他的答案一样:“你若不死在我的园子,我必定不会救你。”
      可他却笑了:“琉璃,怎么办,你喜欢上我了。”
      白琉璃没有像往常一样飞出几根银针,她靠着火堆将手卷着双膝,有些无力地呢喃:“是啊,我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那样无助,那样彷徨,仿若银河里的流星,碎了整个夜空。
      她看到了容锦眼里的惊讶,继而变成痴迷的狂喜,然后激动地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说:“琉璃,嫁给我好吗?”
      “好!”白琉璃轻轻地触摸着容锦的脸庞,无法自拔地走进了他给的幸福里。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可以幸福。可他看着她时,她竟然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她不知道,当容锦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是不是还会这样毫无顾忌地要她嫁给他。
      六.【这是我欠你的,我还给你】
      多么相似的景象,白琉璃掀开喜帕,不舍地抚摸着鸳鸯枕,抬眼望着四周。
      嫁衣是接近血红的颜色,上面绣着繁复精致的花纹,更衬的她的肌肤如玉般无暇。她神色有些茫然,伸手一遍一遍触摸着绣着鸳鸯戏水的被褥,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容锦推门而进的一刹那,白琉璃嘴边扬起的笑,让他愣怔在门外。
      “琉璃”,容锦手中举着一壶酒,有些慵懒地斜靠在椅上,“你应该多笑笑的”。
      白琉璃望着容锦,想起那天容锦告诉她,他是丞相之子,她却只是轻轻应答了一声,并不惊讶,早在看见他身上那块玉佩时,她就知道他的身份。只是,她却不知如何告诉他,她是怎样知晓这块玉佩所代表的含义。
      白琉璃拉紧裙裾,望着他道:“容锦,我有话要对你说”。
      夜色寂静,屋内骤然安静下来。
      “是要告诉我你是怎样杀死我大哥的?”容锦苦笑着举起酒壶痛饮,“若是这样,你大可不必。”
      “你……怎么知道?”
      容锦苦笑,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为了查清当年哥哥在大婚之夜为何被杀以及那个神秘的组织。他花了两个多月接近琉璃。即便是今日大婚,也是利用她引出那个组织。
      “琉璃,如果我说我骗了你,你会不会恨我?”容锦蹙着眉,瞳眸凝聚着痛苦深深地望着她。
      白琉璃望着深沉晦暗的双眸,挪了挪嘴,始终发不出一句疑问。
      门外突然一阵杂乱,静谧的夜夹杂着兵器的喧嚣。容锦看了看白琉璃:“来了”。
      “什么来了?”白琉璃突然间觉得遗漏了什么,她有些恐慌地看着容锦,可容锦至始至终都是看着门外,不曾与她对视过一眼。
      “你的主子!”
      白琉璃霍然抬头,突然间什么都明白了,她笑的有些苍凉,拔掉头上的凤冠,丢弃在地上,慢慢地打开门。
      月色如水,照在地上,发出莹莹的白光。她拖着大红的喜袍踏出门槛,却被身后的一只强有力的手钳制住:“你不能走。”
      她嘴角扬起微微的笑意,眼眸中却是冰冷一片:“不走?继续做你的棋子?”她冷冷地注视着他,这样美的一张脸,能让天地逊色,却独独被情爱激满了恨意,“我是不是该庆幸,你部署这一切利用完我后没有杀我?”
      容锦还来不及说什么,身后已经布满了黑衣人,他慢慢放开抓着白琉璃的手,迎上去:“左岸,你终究来了,今日,我一定要为我大哥取了你的狗命。”
      那个曾出现在白琉璃居住的人,正是杀手楼的楼主左岸。朝廷中的斗争,总是涉及到江湖。杀手楼正是被人收买杀掉容锦哥哥的组织。而容锦的哥哥,便是朝堂斗争中的牺牲品。
      左岸轻笑道:“我是来了,却是来取你性命的。”
      倾巢而出,这却不是针对容锦,是针对白琉璃的。容锦不知道,一个出卖杀手楼的杀手,是不会允许再活在世上,因为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不能为己所用,那么,只能消失在世上。
      七.【她输给了他,输的却是他的命】
      刀光剑影,血溅满地。
      那一剑,白琉璃不是躲不掉,只是突然觉得,这样的结局,也未尝不好。
      只是她不曾想到,容锦会去帮她挡去那一剑。剑身抽离容锦身体时,血溅了白琉璃一身。
      她又想起那个扰了她三年的梦,梦境竟然如此的相似。血红的衣裳,耀眼的刀剑。
      “我为你当下这一剑,当是我还你那日救我之恩,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瓜葛。”容锦说完,嘴角却缓缓流下了血。
      白琉璃转身,眼睛死死地望着他,眸中那丝泪始终不肯落下:“你说过,篱笆院外的桃花开时,你是要和一起去酿桃花酒的。”
      “那是骗你的”,他已无力气,晃了几晃,强自以剑撑地。
      “你做的如此决绝,是因为我杀了你哥哥?”眸中那一滴泪缓缓落下,她轻笑着拭去,“我不怪你就是。”
      “现在,你们还认为有逃出去的机会吗?”左岸挥挥手,身旁布满了黑衣人。
      白琉璃将容锦托在自己身上,伸手点了他的穴道,以剑指着左岸:“我不会死,也不会让他死”。
      那个喧嚣的夜晚,白琉璃冲破包围,扶住容锦,一声轻哨,飞上那匹红葱白马。
      身旁呼啸的风吹散了她的发丝,她毫不在意,后背上容锦巨大的压力让她感觉无力。突然有股黑血流向她的脖颈,她伸出一只手拭去血渍,在看到黑色的血渍时,一向冰冷的深眸布满了恐慌。那是他们杀手楼中最毒的毒药,无药可解。
      “容锦,你不能死,你死了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呵呵,傻丫头,今天是你第一次和我说这么多话,我以前觉得你很冷,却不知道原来你是刀子嘴豆腐心的。
      白琉璃拉紧缰绳,胸中突然有股气血冲上脑海,猛然感觉心口又是一阵剧痛:“容锦,我会治好你,你愿意和我没有瓜葛就没有,只要你好好活着。”
      白马飞奔,她咬紧牙关,不让积累在胸口的那一口血喷出,只是血沿着她嘴角缓缓流出。身后传来容锦支离破碎的呻吟:“琉璃,那是骗你的,我怎么能……和你没有瓜葛,就算我死,我也要你记得我,你不能忘了我。”
      白琉璃只是觉得眼前模糊一片,那是泪还是雨,她已经不知道,她多想说,容锦,如果你不是你,我不是我,那样,也许,我们还能幸福。
      在她腰间的手慢慢移到她脸颊,那只染满了血的手,不舍地一次又一次地触碰她的脸颊,还是一贯调疏的声音,只是多了些疲惫:“琉璃,这次,你再也不需要用银针扎我了,呵呵……”
      白琉璃勉强牵出一丝笑:“容锦,你不是喜欢看我笑么,以后我天天笑给你看。”
      雨水打湿了两人的衣裳,容锦缓缓拨开白琉璃额前的湿发,苍白无力地笑:“那样,真好,琉璃,如果我不死,就好了。”话语夹杂着风声,吹散在整个雨夜当中,像是从未出现过,留也留不住。那只一直触摸着她脸颊的手渐渐失去力度,落下。
      容锦很想对白琉璃说,他故意接近她,是为了引出杀害他大哥的那个组织,他曾恨过她,发誓要杀了她为他大哥报仇。可他不知道,他会爱上她。可这样的话,他再也没有机会告诉她。
      她有些不知所措,一个不稳,两人被翻下马背,大红的喜袍被泥土浸染,望着泥水中的人影一动不动,她努力地爬到他跟前,颤抖地拨去他脸上的碎发,她记得,容锦是最爱美的,不会允许发丝凌乱的。眼角有些发酸,抚摸着他冰冷的脸。
      容锦,你为什么是这样执念的一个人,而我,为什么不可以放下那段前尘往事。为什么想挽回时,却一切都太晚。
      八:尾声
      【你等我,等我来找你】
      那是多久之后,白琉璃又回到了她与容锦相遇的篱笆院。容锦说过,他最喜欢这个院子是因为院子外面不远处就是断崖,站在那里能听见风的声音。
      “如今,你可满意了。”纤细的手指慢慢抚摸着墓碑上的字,“你用几个月的时间,让我记住你一辈子。”
      容锦不知道白琉璃中了一种情毒,它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相思子。
      “服用者不能动情,一旦动情,必如万箭穿心般生不如死。”这是主子在她下山执行任务时给她服下的,是每个杀手必定要吃的东西。那时的她如高傲的雀鸟,从主子手中拿过便服下:“情为何物,不过过眼烟云,又怎能在我心中留下半点痕迹。”
      可如今,她后悔说了那样的话。
      情,就像曼珠沙华一样很美,却剧毒无比。让你明明知道,却飞儿扑火般义无反顾。
      情,就像容锦脸上的微笑,永远荡你在脑海,直到永远,不死不休。
      白琉璃展开双袖,慢慢闭上双眼。
      如今我还活在这个世上,可你却永远不在了。
      容锦,你等我,等我来找你。
      断崖下,一袭白纱如蝴蝶般翩翩而飞,静谧,安详。
      在那里,她看见了容锦在对她笑,像第一次看见她时,嘴角泛着像清晨阳光般的笑容。
      容锦,你可曾记得我说过: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你只穷途,我却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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