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之兽》歧舌

3、摩天轮噩梦（3）

　　她说谁在那里？池湮瞪着紫玉，不小心两人眼神一碰。『咚、咚』。心脏仿佛预感到什么，狂跳起来。
　　只见紫玉抬起脸，怔忡了几秒，缓缓在保姆的怀里伸出了一只细白的手。
　　像一根尖细的诅咒。

　　轰然巨响。

　　这一切都那样快，一瞬间耳中刺痛，目不能视。池湮本能地往旁边一滚，双手抱着头。只依稀觉得一切都爆炸了似的。身后笨重的贩卖机猛然翻倒，突出的手柄狠狠砸在她的背上。巨大的疼痛袭来，不禁眼前一黑昏了过去。贩卖机的伞盖顶挡住了炸得乱飞的碎石和泥土。她昏过去的身体蜷缩在机体的旁边，手中还抓着饮料罐子。

　　没人见证这一幕了。然而的确是六岁的紫玉引爆了摩天轮的控制台。仿佛有什么巨大的能量从那伸直的小手臂里爆发出来。
　　那一瞬间，保姆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她也永无机会预知在这世间最后所见的，就是如血红烟花般灿然爆炸的自己。控制台的声音嘎然折断，金属原件被猛烈的冲击弹了出来。轰然的巨响，反到衬托出到了极点的静。她这或许是微不足道的一生中最后听到的，那个熟悉的声音：

　　『阿姨，姐姐，再见。。。』

　　这声音细得像丝，又像魔咒，消散于缓缓倒下的摩天轮之中。

　　砰砰一片都是那些零件碎片落地的声音。然后归于寂静。紫烟摔下来的地方，还有保姆刚才站立之处，都全部被掩埋在倒下的摩天轮碎片里。仿佛有刺目的红色在碎石之间侵蚀，滴落。

　　过了一会，紫玉毫发无损地从那些乱石堆里缓缓钻了出来。她穿越了它们，她仿若不是实体，从那些厚重的钢筋土块里冒了出来。。。。

　　接着，她摇摇晃晃，向翻倒的自动贩卖机走去。脸上全是汗，眸子都隐隐透出欲滴的红紫色来，却睁得很大。还未走两步，就体力不支地摔了一跤。
　　『我。。。。』紫玉喘着气，固执地朝昏倒在不远处的池湮伸出手去。细白的五指萁张着，仿若抽搐。
　　她努力想要爬起来，但浑身的力气全部抽空了，终于安静下来。像只小动物似的伏在那里。

　　这里几分钟前还一片宁静。然而已经到处是倒塌的摩天轮，人类的肢体，碎石，钢筋。。。
　　终于，一个醒着的人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