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妻之女》雀猫

2、乡下小虎妞

　　“虎妞，你把你今天采的小蘑菇给我好不好？”村子口立着两个衣衫褴褛的小孩。
　　被叫虎妞的小女孩长得胖敦敦的，因为天天在外面跑，所以被晒得黑黑的，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小裙子，她护住自己的小篮子，摇头，“不行，这是我的！”
　　五岁的小女孩说话已经很洪亮了。
　　“小气鬼，我就要你的小蘑菇！”对面同样衣裳褴褛的小男孩伸手，要从虎妞手里直接抢过来。

　　虎妞一手护食，一手抵在对方的小胸膛上，“狗蛋，是坏蛋！”
　　这个叫狗蛋的小男孩顿时很生气，扑上来要咬虎妞，虎妞直接一甩手，呼呼地给了狗蛋一巴掌。

　　旁边柳树下停着一匹漂亮的小马驹，马背上坐着个锦衣男孩，他戴冠佩玉，通身贵气，跟简陋贫穷的村子格格不入。之前他一直盯着村口僵持的两个小孩，看到那个叫虎妞的小丫头毫不客气地挥手就是一巴掌，他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看来这个虎妞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因为那年她打在自己脸上的巴掌，跟现在如出一辙，原来她小时候打人就这么厉害了。
　　更想不到的是，原来她一开始的名字叫虎妞，而不是苏镜岚。

　　小马驹旁边立着的仆人说道：“世子，我们该回去了，不然侯爷该着急了。”
　　这位贵气的小男孩正是京都姜候的世子姜笙卿，他央求要南下办差事的父亲带上自己，又是撒泼又是打滚，最后疼惜他的祖母实在看不过去，便开口让自己儿子把孙儿一同带上，他这才如愿以偿出现在了这穷乡僻壤里。
　　最近几天，姜笙卿一直骑着自己的小马驹到处跑，凭着模糊的记忆终于找到了这个叫苏庄的小村落。

　　村口的两个小孩已经缠打在一起，最后毕竟是力量悬殊，五岁的小虎妞被打在了地上，小蘑菇也洒了一地，狗蛋脸上挂了彩，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气呼呼地跑开。
　　虎妞蹲下来，抹去脸上的灰尘，认真地开始捡地上的蘑菇。
　　一只白皙的手伸过来，帮她捡到了篮子里。

　　虎妞诧异地抬起头，就看到面前有个超级漂亮的小哥哥。他皮肤白皙，眼睛幽黑，身上的衣服也很好看，长发用玉冠束起，身上还有很好闻的味道。
　　姜笙卿看着面前灰扑扑的小姑娘，忍不住伸手帮她揩去脸蛋上的灰尘，虽然她现在又黑又胖的，但将来可是会变成漂亮小姑娘的，此刻在他手指下的小脸蛋，依稀能够看得出漂亮的五官，只是被蒙了尘，掩盖住了。
　　虎妞见这个陌生哥哥捧着自己的脸，似乎看呆的样子，不太高兴地说道：“我娘说，不能让人随便摸我脸蛋的，我是女孩。”
　　姜笙卿回过神来，有些失笑，知道自己失态了。但苏镜岚这么软萌地跟自己说话，这是前所未有的待遇，姜笙卿心里一软，眼睛却已经开始泛红，“好，我不随便摸你的小脸蛋。”
　　只要你好好地站在我的面前，就是老天对我最大的恩德了。

　　虎妞觉得这个穿得很好看的小哥哥很奇怪，明明他跟狗蛋差不多大，说话却跟大人一样，不过他应该是好人，因为他帮她把地上的小蘑菇都捡起来了。

　　姜笙卿原本想送她回家，或者把贴身带着的值钱的东西送给她，但转而一想，这突来的横财恐怕会给苏家母女带来祸患，他现在也才是个八岁大的孩子，手中没有实权，也做不了主，暂时还保护不了尚且住在村子里的苏镜岚，所以他只能目送她提着小篮子蹦蹦跳跳地回家。
　　姜笙卿一直立在原地，等到看不到她的身影才转身爬上小马驹。仆人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姜笙卿一坐上马背就开始咳嗽，他是个病罐子，从小身体不好，这几天都是马不停蹄地寻人，此刻找到人才放松下来，咳嗽也就来了。
　　仆人刚要说些什么，原本虚弱地趴在马背上的姜笙卿忽然侧头，眼睛冷幽幽地看着他，压抑着咳嗽说道：“文伯，回去后什么都不要说，就说我出来打猎了。”
　　姜笙卿知道身边的这位仆人是自己过世母亲留给自己的，忠诚可靠，他这样说了之后，在回去见父亲之前，文伯去打了只兔子，什么也没有说，放在姜笙卿带出来的背囊里，以证明小世子确实出来打猎了。

　　姜笙卿之后又偷偷跑来看过小虎妞，看着她每天提着小篮子去山上采蘑菇，或者挽起裤腿下河摸螺狮，有次姜笙卿看到她脚底一滑落入水里，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转瞬就看到她像条小鱼般从溪流里冒出来，在阳光底下笑得畅快。
　　五岁的小虎妞已经很能干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已经会拿刀砍柴，小小的身板，力气却很大。这一点应该是遗传她的父亲，毕竟苏刑是武状元。
　　姜笙卿一想到将来不久成为武状元的苏刑，在前世苏刑很快就把在乡下的糟糠妻和女儿接回京都，现在时间算一算，也快了。

　　随着姜候办完差事，姜笙卿也要随父亲回京都了。他看着背着小竹筐从山坡冲下来的小虎妞，她笑得开心，姜笙卿也忍不住扬起唇角，这几天看到她每天都是元气满满的，姜笙卿才知道原来在她还叫苏虎妞的时候，她过得很快乐。
　　那么，小虎妞，我们在京都见面，这次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
　　当一群人敲锣打鼓跑到自己家的时候，虎妞正在一桶一桶地提水，那些人看着五岁女孩竟然能够单手提起装满水的木桶了，顿时凑上来一通夸赞，“真不愧是武状元的女儿呢！天生神力啊！”
　　其实离天生神力还是有很大差距的，虎妞的力气只是比同龄小伙伴要大些而已。
　　但他们家出了个状元，在村民眼里，连他们家养的狗都能够媲美哮天犬了，更何况是苏刑的女儿。
　　虎妞看着自己娘满面笑容地被乡亲们簇拥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听到有人大声说道：“了不得，苏家娘子，你现在可是状元娘子了！将来是要封一品夫人的咧！”
　　江氏只是个普通妇人，不懂这些，只知道自家夫君出息了，现在派人敲锣打鼓地接自己和女儿去京都过富贵生活去了。她自然很开心，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看到努力扒开大人大腿要挤进来的女儿，连忙伸手抱过她，让她不要再提水了，“虎妞，我们就要去见你爹了，高兴吗？”

　　虎妞虽然对这个爹没有见过几次面，但听到可以见到他了，还是很高兴的，连忙点点头。

　　在前往京都的驿站里，姜笙卿忽然犯病，倒在床上始终起不了。姜候对这个克死自己爱妻的长子没有什么耐心，但家中的老母亲最疼爱这嫡长孙，要是在自己手里出了事，母亲拿他拼命都是可能的，姜候只好停下赶回京都的路程，四处寻找当地名医。
　　姜笙卿犯病是真，却远没有这么严重，他只是坐在马车里忽然看到了苏刑派去接苏家母女的队伍。苏刑是个好面子之人，一朝得志，又深受皇帝重用，为表示自己有情有义，被封京官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大张旗鼓地迎接远在乡下的糟糠原配和女儿。
　　虽然苏刑很快就为自己这个举动后悔了，但他没有考虑到那么多的时候，也确实是真心实意要接自己妻女过来享福的。

　　姜笙卿想到前世的苏刑对苏镜岚做的那些事情，眼底滑过一抹冷意。他更恨自己，竟然没有看出来苏刑是个虎狼爹，竟然听信苏刑的鬼话连篇，将远在边疆的苏镜岚召回与自己完婚，导致悲剧发生。
　　姜笙卿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苏刑那时候甚至将江氏扣在将军府当成人质，只是为了将女儿卖给自己求荣。
　　这些事，直到苏镜岚被他们一步步逼死之后，姜笙卿才知道，他竟然也助纣为虐，成了逼死苏镜岚的其中一员，不，其实自己才是直接害死她的人，如果他没有那么无理智地嫉妒吃醋的话……思及此，姜笙卿趴在床沿，后背抖得厉害，眼泪在剧烈的咳嗽声里流淌出来。
　　文伯看到小世子哭得可怜，以为他是被病痛折磨的，连忙上前伸出温厚的手掌，拍了拍他的后背，“世子爷，可是痛了？”
　　姜笙卿拉住这位忠厚长者的衣袖，点了点头。
　　痛得厉害，不是身体，是心。

　　他现在看到了苏刑去接苏家母女的人，便再也坐不住了，决意拖延时间，想跟小虎妞一同进京。

　　江氏把家里稍稍收拾了一番，然后给自己和虎妞换上得体的衣裳，带上家中最值钱的细软就坐上了前往京都的马车。虎妞第一次穿漂亮的绫罗衣裳，但因为她天天漫山遍野地跑，肤色被晒成深蜜色，所以穿上淡色衣裙显得整个人越发黑了，她长得又敦实，坐在马车里就是个胖黑女娃，并不讨喜。从京都来的婆子和丫鬟们当面不敢说什么，背地里却都在笑这个小虎妞。
　　这样子的黑皮女娃，还真是一点都没有京都贵女的样子。

　　这行人很快就赶到了姜候停留的驿站，正巧是黄昏，便停下在此准备过夜。驿站的小官出来一看，是京官的妻女进京，便为难地说道：“真不巧，驿站里已经有贵人歇息，恐怕没有那么多屋子可以招待各位了。”
　　负责护送的管家问道：“不知是哪位贵人？”
　　驿站长手指一点，落在一盏灯笼上，低声说道：“是姜候。”

　　那管家在京都活了几十年，对这些达官贵人了如指掌，一听姜候二字，已经变色。

作者有话说

　　既然说惨，那我改一下好了，让男主直接重生，虐的都在男主前世回忆里，今世都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