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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媒差还是霉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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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鹰在猎食时,会扇动强健有力的翅膀,抬起锐利的爪,一击即中,绝不恋战,抓住猎物便嗖地飞回天上。
此时的白沅,便如猎食的苍鹰一般,又快、又准、又狠地咬了马妗婆一口后,倏忽之间,便又如轻灵而敏捷的飞燕一般,‘事了拂衣去,不留功与名’。
“哎呦喂!我的乖乖,小哥儿快松嘴,快松嘴,可疼死婆子啦!”马妗婆大惊失色,疼痛钻心难忍,她捂着伤口,眼泪哗哗直流,发出撕心裂肺杀猪般的惨叫声。
马妗婆本来正唾沫横飞地口若悬河、高谈阔论,处于对富贵生活无限的美好畅想中,心神高度放松,对外界全无防备,也不知道哪句话没说得妥帖,就激怒了狐狸小哥儿,被狠咬了一口。她觉得自己真是丈二长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无辜得很哟。
深感无辜的马妗婆,幽幽地叹了口气,心中涌起了几分悔恨感。
唉!谁曾料到这闷葫芦似的狐狸小哥儿,牙口这样好啊,轻易不张口,一张口就要把马命给疼去一半咯!早知道就不接这桩媒了,都是我不够争气,不够坚定,是个财迷心窍的糊涂虫,见了牛大王的钱财就流着哈喇子,死活走不动路了。
自此后,马妗婆便对狐狸一族拉起了一级警报,以至于后来,她看到地上有一撮狐狸毛躺在那里,都要远远地避开行走。当然这是后话了,我们暂且不提。
且说那马玲珑,听到她娘叫得这样凄惨,脸色忽地一白,如纤细的杨柳般,在风中柔弱地摇曳了下身子,忙着急地飘了过去,她眼泪汪汪,抽噎着道:“阿娘,你没事吧?要不要紧哦?”
马妗婆闻言,赶紧侧过身子低下头,吸吸鼻子,捏着大红鸳鸯绸缎汗巾子,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然后酝酿了一下表情,待到她再转过身时,便又是一张春风拂面、笑容满面的脸了。
她看着女儿因担忧而蹙起眉毛的小脸,又轻轻地叹了口气,孩子大了,懂事了,知道心疼娘了,唉!为了宝贝女儿,看来我还得继续见钱眼开、坑蒙拐骗下去哟!啊不对不对,我是为了将老马家的媒婆事业发展壮大,顺带从那腰缠万贯的牛大王手里,发点小财养闺女,才没有坑蒙拐骗哩,嘻嘻。
一番九转十八弯的心路历程走完后,马妗婆悄悄地将受伤的手别在背后,又用完好的手地拍拍马玲珑的脸蛋,柔声细语地宽慰道:“乖孩子,娘可是老马家数一数二的俊杰之辈,厉害着呢,这有什么可疼的,方才娘就是受了点惊吓,哈哈,瞧,小哥儿是在和我开玩笑呢。”
开玩笑的小哥儿白沅,此时正在拿着茶水漱口,闻言忙刷地扭过头去,眯了眯眼睛,朝着马妗婆又龇了龇牙,亮了亮一口可爱而危险的狐狸牙。
他心里气愤地想,哼,马婆子竟然想忽悠老大,让老大去做那老牛怪的第一百二十五房的小妾,有我狐狸在,她纯属白日做梦呢。
马妗婆被这一口锋利的小白牙,吓得心口颤了颤,似惊弓的鸟儿一般忙后退了几步,拖着一脸茫然的马玲珑,龙卷风似的迅速地刮到了黄皮皮身边。
憨头憨脑的黄皮皮,不明所以地拿下小毡帽,挠了挠头上的毛,心内揣测,莫非马婆子又是来找我喝茶水的?
黄皮皮疑惑地眨了眨眼,又戴回小毡帽,起身端起桌边的茶盏,问道:“马妗婆,你可是要喝杯茶?”
“啊,正有此意,正有此意,小哥儿你真是料事如神,机敏过人。”马妗婆顺理成章地又走了一步,接过茶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拍了拍胸口,这才压了压惊,觉得心内自在、安全了许多。
这端呢,参多多和黑乌鸦在听到马妗婆的嚎叫声时,只是没心没肺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又埋头苦吃着金丝香酥饼,丝毫没有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上前帮忙的意思。
那端呢,参果果虽然内心大呼爽快,但她作为长生洞的主人,牛安邦牛大王的求亲对象,马妗婆被咬事件的直接目击者,自然不能像狐狸白沅这样,简单粗暴地直接用行为表达不满,也不能像参多多和黑鸦儿那样,脸皮过厚地只顾着看人家热闹,还是得卖个面子给马妗婆,意思意思的。
于是,实则内心暗爽的参果果,表面上不动声色地起了身,她装模作样地低下头理了理衣裳,然后摸了摸狐狸的头,轻飘飘地训斥说:“小沅,来者皆是客,客人从远方而来,我们殷勤招待都来不及,怎能这般随意地捉弄客人呢。”
参果果说完,便巧笑倩兮地向马妗婆赔礼,道了个不是,待马妗婆面色缓和了些许后,参果果清了清嗓子,复又正色道:“婆婆,我知你今日前来,确实是出于一片好意,但我还是得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关于这个亲事呢,我委实需要多多考虑会子,现在确是不能给出准确的答复,还请婆婆和黄大哥先行回去吧。”
“也好,女孩子家的亲事,是应当多考虑考虑哦。不过,人参姑娘啊,婆子我还是得再规劝你几句,安邦大王娶你过门的诚意,确实是足足的!”马妗婆一说起媒来便满血复活,精神抖擞了,她转了转眼睛,得意地想着,是时候把杀手锏拿出来了,哼哼,在这么多金银财帛面前,看那无动于衷的人参精,还动心不动心。
说罢,她扶了扶头上的五彩小丽花,挥舞着手帕子,撵走旁边坐在箱子上休息的小妖,娇笑道:“把箱子全部都打开,也让人参姑娘开开眼,瞧瞧咱们牛大王诚恳的心意哦。”
黄皮皮闻言猛地一拍脑袋,心内想道,呀!坏事,竟然把大王交代的正事给忘了,回头给红淘淘知道了,他肯定又要敲俺脑袋,笑话俺笨。
他急忙站起身,出于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的心态,激动道:“对,对!这些都是俺家大王叫送过来的礼物,兄弟们,快打开箱子!”
小妖们伶俐非常,朝着黄皮皮笑嘻嘻地点点头,手脚灵活地把箱子齐齐打开。
嚯!好家伙。
只见一片金光闪闪,明光辉辉,宝光灿灿。众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皆是短暂失明了一会,忙揉揉眼睛,这简直是要闪瞎妖的眼啊。
参多多对珍馐佳肴毫无抵抗力,他嗅着小鼻子,闻着香气,一脸陶醉,馋得口水都要滴下来,挂下个三尺之长了。黑乌鸦见状扇扇翅膀,呼啦啦地飞到胖娃娃的肩膀上,示意他镇定点。
嘤嘤嘤,望月钗,花蝶簪,金步摇,白玉凤首笄,还有累丝嵌宝衔珠簪,宝石珍珠点翠冠,嗷嗷嗷,全部都是绝佳珍品啊,好想要,好想仇富!!!
参果果努力地绷着脸,控制着自己的手脚,心内有些愤怒地想着,我以为这老牛怪是个假土豪,没想到人家的富甲一方,的确不是吹出来的,竟然这么有钱!这得要人参卖多少药才能赚回来啊,我去!
参果果只是心内这样想着,却没想到专业补刀人士——参多多跳将出来,把她的心声公之于众:“哇,阿姐,这么多好吃的,你得卖多少药才能买给我吃啊!”
白沅看着参多多的馋相,抽了抽嘴角,黑了狐狸脸,心想,看来以后还得多赚钱哦,否则这胖小子为了吃,迟早要把自己的亲姐姐给卖咯。
“果果姑娘,你看,牛大王够阔绰吧?其实这些东西不算什么,只是九头牛身上的一根毛~牛大王说啦,若你进了门,那就是牛家人了,到时还有更大的礼物送给你哩!”马妗婆站在金光灿灿的背景中,娇笑道。
她摊开右手,指着财帛,继续舌灿莲花道:“对了,安邦大王还说啦,到时候,宝库的钥匙也会交给你保管奥。所以,这桩亲事确实是千载难逢的大好事啊,姑娘你可一定要好好想想喔,嘻嘻嘻。”
白沅抖抖狐狸耳,咦?这老牛怪还有宝库?他转了转眼珠子,一个快速发家、致富、奔小康的好法子便应运而生了。
黄皮皮则是皱皱眉,暗自忖度道,大王是说了,现在送了这么多的财帛到没什么可心疼的,哪怕后头再多送些也不妨事,反正等以后娶了那人参精过了门,财帛又会一一地全部飞回来。可是,大王并没说过,宝库的钥匙也归那人参精收管啊,这马婆子怎么能信口胡说呢?
马妗婆唾沫横飞,兴致正高中,浑然不知自己在黄皮皮这里,已然有了信用危机。她觉得自己该说的也说了,该送的也送了,便向人参精告了辞,牵着女儿的手,和黄皮皮等人去牛大王那里做汇报工作了。
待牛大王求媒的人马一走,参果果的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耸了耸肩,走过去拍了拍装财帛的箱子,问道:“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些东西怎么办?我们可带不了这么多元宝上路啊。”
“阿姐,我可以负责解决好吃哒。”参多多迈着小短腿,欢呼着跑过去,甩动莲藕似的臂膀,鼓动腮颊,大吃大嚼。
“嘎嘎,参多多,放过那道蜜汁山药,给鸦哥儿我留点啊!”黑乌鸦激动地说道,忙扇动翅膀,扑棱棱地飞过去,与胖娃娃一起痛快淋漓地大吃一通。
这群小吃货,参果果无奈扶额,看了看站在一旁仍旧板着脸的白沅,她拍了拍狐狸的肩膀,说道:“走吧,小沅,我们也去吃点,反正是那老牛怪送过来的,不吃白不吃。”
白沅点点头,决定把老牛怪送的美食通通吃光光!哼哼,叫他血本无归!便跟着参果果也走过去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四个人便大快朵颐、风卷残云般的吃完了。参多多摊开四肢,躺在椅子上,摸着圆鼓鼓的小肚子,幸福感简直要爆棚。
“好了,我们吃也吃过了,现在就收拾收拾准备走吧。至于这些金银珠宝什么的,太过沉重,不便于携带,大家看着喜欢的,就拿上几样吧。”参果果吃饱喝足后,拿出一块儿素色锦帕擦了擦嘴角,便寻思着逃跑计划了。
“老大,那剩下的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原地放着吗?”狐狸白沅摊着手,好奇地问道。他觉得平日里,人参精靠卖药赚钱赚得太慢,也太辛苦,一个月只给狐狸买上五只鸡,一点儿也不够狐吃的。
“嘎嘎,我可以帮忙藏起来。”黑乌鸦兴奋地扇动翅膀,飞了过来,他本想落在狐狸白沅的头上,却被白沅皱着眉,一脸嫌弃地躲开了。(白沅:狐狸的头顶,是你能随便落足的吗?哼。)
参果果倒是没看到这一幕,她想了想,没错,这的确是个问题,这么多值钱的东西原地放在这,万一被什么妖怪盗取了,多可惜啊。
她绕着装财帛的箱子转了几圈,突然灵机一动,瞄了瞄箱子之间的间距后,回首道:“你们都退后三尺。”
话音一落,大家便及时地退散了。人参精倏地钻入土中,在地底下灵活地转了一个圆圈。
只听“轰隆”一声,箱子周围的土层松动,齐齐陷入地下。人参精这才破土而出,她得意地一挑眉,笑着说:“哈哈!搞定。”
“哦!阿姐威武!阿姐真棒!”参多多极为捧场,立刻拍着小手,笑哈哈地称颂道。
白沅颇有些嫌弃地瞅了瞅胖娃娃,转头望向参果果,再次提出了具有建设性的问题:“老大,我们接下来去哪啊?”
“去哪?脚踏西瓜皮,滑到哪里是哪里啊,咱们去个没有老牛怪的地方咯。”参果果闻言眉毛又是一挑,她歪着头,捏着下巴,眼睛转了转,随口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