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城》高地

3、第3章

　　狄威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有些单边，盯着一杯酒也可以睡过去，真放心。

　　夜幕开始降临，酒吧里的人开始多起来。有些是下班了的，过来舒缓一天的疲惫；有些是来谈情说爱；还有些是寂寞的人，形形色色的。
　　狄威开始忙碌起来，上夜班的服务员穿梭在人群里，就连吧台上也坐满了人。
　　年轻，漂亮的女孩儿三两个成群的挤在吧台上，看着狄威调酒，随着狄威的每一次上抛，发出压低而兴奋的欢呼声，而狄威却吝啬着他的每一表情，没有给他的崇拜者一丁点的微笑，然后越是这样，女孩们越是开心。
　　近坐的客人们也会在狄威调酒的时候，扭过头观看，或许这里有一部分客人就是来看他调酒的。
　　当然，在这一副和谐的酒吧生活里也有一点点的不和谐——一个女人在吧台的角落里，睡得死去活来，浑然不知外面的精彩和空气中流动的超高雌性荷尔蒙。

　　醒了……
　　有点儿醒了……
　　胳膊有点酸，口也干的厉害，林方的知觉在一点一点恢复，这种姿势睡了这么久，没人会觉得舒服，想都没想抓起桌子上那杯几个小时前还觉得美丽而舍不得喝的酒灌了下去……还是干，看看表，都十点多了，难怪会口渴。
　　“再来一杯，威士忌，谢谢。”林方说道。

　　一杯，两杯，三杯……
　　连林方自己都不记得喝了多少，真是情场失意，酒场得意，越喝越清醒。算了，不喝了，再喝下去，也不会有晕的感觉，林方起身付了钱，朝外走去。一出门，迎面吹来的夏风让她清醒不少。
　　哎，真是的……林方心里微微有些不爽，坐进车里，点燃一只烟，打开了音乐，是许巍的《方向》，舒服，听着听着，她又叹了一口气。
　　方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自己的方向……

　　凌晨三点，狄威收拾好最后一样东西，准备下班了，今天感觉很不错，若能每天都能如此该多好。
　　关灯，锁门，狄威沿着马路边往回走，他住的地方不远，正好趁着这段时候活动下筋骨。他喜欢初夏的夜晚，夜风凉爽，带点甜味……这应该就是恋爱的味道。
　　狄威没恋爱过，可他就这样认为，似乎有点固执。不经意间，狄威轻勾嘴角。

　　这辆车挺漂亮，深灰色，是狄威喜欢的颜色，不似别的颜色那么跳跃，也不似黑色过于沉稳。
　　狄威边走，边打量着这部车。
　　恩？驾驶室里有人，狄威收回目光，继续朝前走去……只是车里的人好象在哪儿见过，狄威不太确定，因为玻璃窗是升上去了的，所以看不清楚。
　　狄威回过头再确认了下，恩？吧台角落的那个女人，她怎么还在这里？好象睡着了。
　　狄威觉得今天是他第二次因为这个女人冒冷汗，她还真的很放心，就这样在大街上的车里睡着了。

　　狄威不知道是不是该喊醒她，这里睡觉不安全，可是晚上看她喝威士忌的时候，觉得她还是个很BH的女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想到这里，狄威继续脚下的步伐。
　　是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或许这正是她所享受的，自己为什么要去打扰呢……

　　凌晨四点，城市开始安静，路边的霓虹灯还在闪烁，偶尔有人经过。迷宫似的小巷，街口夜行使者被射来的车灯惊跑。
　　“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搬家？”一个女孩儿不满的声音，显然她是从睡梦中被拉出来的，此时她怀里抱着一盆植物，背上背着一个大包。
　　“白天太热。”一旁一个女人回答道。
　　“那可以早点，十点的时候为什么不搬？”女孩儿嘀咕着。
　　“那时候人太多。”
　　“我看你是在玩游戏。”
　　“……”
　　“混蛋！”
　　“那男人长的不错。”
　　“哪个？”
　　“刚过去的。”
　　“我只看到背影，好瘦，像……同性恋。”女孩儿回过头说了一声，却不知道夜晚安静，这声音早飘进那人的耳里。

　　好热……什么东西？射的眼睛都睁不开。林方睁开眼睛，她看到的是一副车水马龙的夏日生活。美丽的夏日正照在她的脸上。
　　怎么就在车上睡着了的呢？虽然是初夏，夜晚车内是很舒服的，不需要空调，可是白天……
　　“天拉，谁来告诉我，我怎么在车里睡着的？”林方开着车以光速的速度，飞回了家，把包包往地上一扔就冲了厕所，20分钟后，一身清爽的她走了出来。
　　下次可不能这样了，想起早上一身汗臭的自己，林方就觉得有点恶寒。她是个懒人，可是对自己，她是很挑剔的，特别是卫生。
　　林方有工作，自从老公提出离婚后，她向公司休了假，为期一个月，这才不到一个星期，接下来干什么呢？真无聊，胡乱塞了几口面包，林方躺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十分钟过后，二十分钟过后……

　　林方终于从桌子上拿起了那份文件跟一张便条。
　　便条上写着：我去城里的另一套房子里住，那里离我上班的地方近一些，文件你慢慢看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给我电话。
　　看完后，林方随手丢进了垃圾筒，心里蔑视她老公无数道，应该是前夫，因为只要她签上自己的名字，前夫就变成了事实。

　　翻开文件，很简单，无非是财产分配，因为他们没有小孩，各自的父母都很健康，而且有不错的养老保险，所以目前还没有需要他们。
　　上面写的这套房子跟郊区的一套别墅还有车以及他们的共同存款都归她——林芳所有，而她的前夫只要了离公司近的那套房子。
　　很划算的离婚协议，林方嗤笑不已，是对她的补偿吧，同时也是告诉她，就算他净身出门，他也有能力在短短的几年再次拥有这一切。林方从来不怀疑她前夫的能力。
　　突然，林方来了兴致，翻出计算器，把两套房子跟车按最低的市价估算了下，再加上她们的共同存款除以13年再除以12个月，奶奶的，平均下来每个月有三万多。
　　林方笑倒在沙发上，比给大老板打工划算多了，那接下来，是不是再结次婚，把养老费给赚回来呢？
　　……
　　林方躺在沙发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而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让她想到了泪流成河，现在不成河，至少成盆了吧。
　　死不正经的，难怪你男人不要你了。林方笑着骂骂咧咧地走进卫生间，把池水放满，把脸放了进去，憋了这么久，想流多少就流多少吧，至少这种鸵鸟是没人看见的。

　　林方换了身衣服，到楼下随便吃了点东西，开着她的爱车，又去了那家酒吧——BABALOCK，虽然当时来这里是偶然，而且只来了一个星期，但感觉像是熟悉了很旧的地方，可能是受伤后第一次对家有恐惧，潜意识把第一个去的地方当成了避风港，所以她又来到了这里。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她决定在文件上签字了，释怀了一些东西，没有以前那么压抑了。
　　走进去，随着门开门关，门上的铜铃发出悦耳的声音。里面还是没人，跟昨天一样，NO，NO，NO，是没有客人，咦！那小孩儿今天来的挺早的，看了下手表，三点了，难怪。

　　狄威正在擦器具，听到铜铃声，抬头看了看，眉头微微皱了下，怎么又是她，随后又放下心来，看来昨天没什么事情，或许她经常睡大马路上，所以才知道其实大马路是很安全的。
　　没过多久，狄威再次蹙起眉头，他有什么烦心事吗？其实也不然，不过是昨日蛮不错的心情在最后一刻被破坏掉了——有人说他是同性恋。他哪里像同性恋了？当然百分之百的人都会说他一点都不像同性恋，可狄威的心还是不可抑制的疼痛起来。

　　林方走了过去，还是老样子坐在吧台的角落里，然后对狄威说，“给我来杯玛……玛……”
　　“玛格丽塔。” 狄威的语气不友善，林方有些奇怪，抬眼看去……好，好受伤的表情，自己吗？自己不过说了一句最平常不过的话，应该不会伤害到这个孩子才对呀！
　　“对……就是玛格丽塔。”难道是因为自己没记住这酒的名字？想到这里，林方有些想钻地缝，不可否认，一开始她是想极其潇洒的说出这名字，说了个开头，就忘记后面的了。

　　蓝色的玛格丽塔端过来后，林方又出神了好一会，看着那幽静的蓝色，她觉得自己的心都飞了起来，然后喃喃道：
　　“它可真美，那么的宁静而深远，希望永远地被它迷惑而不醒来。”

　　狄威听到了这句话，片刻后，蹙起的眉头微微松开些……从没人说过蓝色会迷惑人，为什么她会这样说？而且……自己也常常被那蓝色迷惑，那是什么样的人，那又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才说出这么哀伤的话。
　　狄威的眼神渐渐暗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