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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事急从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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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一股浅淡的花香,随着炽热的风渐行渐远。
被踩在底下的怪人嘴里呜哩哇啦的不停叫着,晏无意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在他耐心耗尽之前温述秋从山洞里走了出来。他蹲在怪人面前,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人的脸,可以看出原先是一个五官普通的男人,现在却不知为何脸上塌陷下去了几块,显得十分可怖。
“你们有没有会说官话的?” 温述秋站起来,看了周围躺着的五个人。那几个怪人相互之间对视了一眼,又低声说了几句,才缓缓站出来一个捂着胸口的人,他含混不清地说道:“我、我会说。”
听这个人的口音,像是当朝南边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里,还成了这个样子。温述秋看到他警惕的样子,安抚道:“别紧张,我只问你三个问题。”
“说.....” 因为紧张的情绪,那个人急促地呼吸着。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得的什么病?为什么闯入就会被捉?” 温述秋整理了一下思绪,问道,同时他也注意到在自己问出这些问题之后,那些怪人明显更加紧张起来。
那个人犹豫着,似乎是在权衡自己要不要说出来。见状,晏无意冷声道:“现在的情形似乎容不得你在做什么思量。”
那个人看了看周围躺在地上捂着胸口痛得打滚的同伴,咬咬牙:“这里是石镇矿区,我们没得病,你们是外族人,闯进来当然会被捉!”
“石镇不是在南边吗,矿区?什么矿?”晏无意沉声问道。
“石镇早没了,我们挖的是岩金。” 那个人恨恨地看了他一眼,“能说的我都说了,为什么还不放了我们。”
“我们可从来没说过要放了你们。” 晏无意笑了起来,拿了绳子一圈圈把他们再绑好,“麻烦你们再在这里呆一会吧。”
说完便给了每人一手刀,又和温述秋合力把几个人拖到了山洞里。做完这些,两人一对视,又觉得万分头痛起来。
“你怎么看?” 晏无意摸了摸下巴。
“很蹊跷,按照当朝律典,凡是矿区、河源、盐产、石料区,无论大小都至少须有一名校尉及三名队正带兵把守。类似罗什那这种名存实亡的附属国、矿产重区,更是理应有一名折冲都尉镇守。但是从进入这片峡谷到现在,我都未见到正规的士兵巡逻,也未见到骑哨。这里也许.....” 温述秋叹了一口气,有了一个不好的联想,“况且听他所说,石镇没了是什么意思?”
“不清楚,也许根本不归当朝管理。” 晏无意想了一下,“现在暂时隐藏起来,等晚上趁着夜色去探探,他们挖的应该没岩金那么简单。”
两个人在崖壁上找了个凸出的石台,一张桌子大小,刚好能藏两个人。周围有点丛生的树木遮挡,晏无意也不太担心被其他人发现。
“休息会儿,整理一下咱们现在的线索。”晏无意从袖中掏出那个黑匣子,又摸索了一遍,自嘲道:“还是打不开啊。”
“按照陆道长所说,这诅咒可能跟不是所谓的诅咒,但具体是什么还不甚明晰。我猜想,可能是事故,一场重大的事故。” 温述秋手指轻轻敲击着地面,“少庄主死于非命,尸身上有一个掌印,在场的人只有你一个是用掌的高手吗?”
“正是,只有我一个人。” 晏无意回忆了一下,笃定的说,“但是这种掌印,只要是内功上乘的人全力打出一掌也能有相同的效果。只是少庄主的尸身上有婆罗花的香味,才会被认为是我的。”
“众所周知,虚清掌与佛门因缘不小,打出时有婆罗花的香味。也就是说,还是你一个人有最大的怀疑。这件事之中疑点重重,既然人不是你杀的,那么我想你可以暂时放下他的死了。”看着晏无意不解的眼神,温述秋垂下眼帘,“换一种说法,你不如想想,为什么孔老庄主会不惜一切代价搞坏你的名声,并且买通杀手追杀你。”
“因为他怀疑少庄主的死与我有关。” 晏无意皱着眉说道。
“既然如此,那为何你在到了罗什那的地界之后就再也没有杀手了?” 温述秋摇头。
晏无意苦苦思索起来,突然间灵光一闪,他想到了红三娘无意间的一句话,脱口而出:“也许是我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温述秋聪慧异常,当然听懂了他的未竟之意,目光瞟了一眼黑匣子:“我想也应该是这样,他现在不管你了,可能是因为他清楚有别的人能杀掉你,一了百了。”
那么整件事就有一个明晰的线条,先是晏无意受好友之邀进入山庄,再是少庄主遇害,晏无意进入密室拿到黑匣子,最后是顺着图案调查。温述秋在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事情脉络之后,疲惫地揉揉眉心:“晏大哥,我有个猜测,说出来你大概会不太舒服,但还是听一听吧。”
“你那个朋友也可能参与到了这个局。” 温述秋说出来,觉得有些不好受,虽然仅是相处了短短数个月,但是他清楚晏无意是个极其看重朋友的人。
晏无意苦笑道:“我知道,之前就有猜测了,但我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
温述秋皱眉道:“究竟是何人?”
“无喜和尚,也算是我的忘年交了。” 晏无意没有隐瞒,他此时对这个人的观感也有些复杂,“总之出了这桩事后,我也不太和以前的朋友来往了,总觉得对不起他们。”
这个江湖说大也大,足以供人四海为家,随意在那里都能改名换姓重新生活。但这个江湖说小,也着实小,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是斩不断的。今朝他晏无意的坏声名也会连累他的朋友们,着实是让他愧疚不已。
“......” 温述秋轻声叹道,“这世间,谁说不是呢。”
夜幕低垂,繁星惊空。
峡谷中点起了千千万万个火把,还有零零星星的百盏油灯,共同将峡谷照耀的亮如白昼。无数的人扛着锄头和锨从白顶房子中涌出,汇聚成一条条火光的河流,向峡谷深处奔腾而去。即使是这样“盛大”的场面,也听不见一点人的声音,只有杂乱的脚步声和用具碰撞在一起的铿锵声。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晏无意揽着温述秋从石台上跃起,凌空看去,在“河流”的尽头大概有几十个矿洞。
矿洞的排列或呈“一”字形分布,或呈北斗七星状,形式也是不拘泥于一种,有斜井、平巷和竖井等样式。这些矿洞均循着露出地表的水玉矿脉往极乐山脉处掘进,那些人大概是想根据矿脉走向凿岩取金。
底下的人也不尽是面容可怖的怪人,温述秋清楚地可以看到有眉清目秀的女子,有肌肉虬结的壮年男人,还有白发苍苍的老者。队伍旁边便是骑着马,手中拿着刑棍和法鞭的看守者,时不时便会给队伍最末尾的人一鞭子。落在队伍最末的往往都是妇孺,一鞭子便能打的他们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但是即使是这样,也没有人出声,挨打的人也只能抱着伤处抽泣几声,多余的话一句也不敢说。晏无意扫了一眼队伍中几个健壮的男人,他们皆是置若罔闻。
“他们有武功。” 温述秋气恼道,“为何不救?”
“因为他们的武功被废了。”晏无意神色凝重,“筋脉根骨全废了,以后也不可能再练武。”
河流到矿洞了,周围很快便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麻木的,像是早已习惯了这种惨无人道的生活。骑在马上的人和他们比起来便肆意许多,不仅能带些吃食还能凑在一起悄声说话。
“听说今天那位大人要来。” 一个高瘦的男人低声说道,他身旁围了几个人,一听此言,其他几个人的脸上皆是露出了又惊又惧的神色。
“哪位大人啊......?”另一个人问道。
“还能有谁?那帮子杀神的头儿啊。”高瘦男人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们有所不知,那位大人好像是为了搜查什么东西才到了这里的。届时如果咱们弟兄几个好好配合,估计少不了咱们的。”
几个人来之前都喝了酒,此时醉醺醺的,也全然忘却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
前方匆匆传来一阵疾速的马蹄声,步调一致整齐。十余人皆是骑着黑色的骏马,身着统一的灰色服饰,脸上则带着面具。而走在最前的是一个瘦削苍白的男人,不知听见了什么,他突然勒马停下,皱着眉转头望了望四周,见到几个人后,打了一个手势,后面的人也应声而停。
“尔等是这里的看守?”那男人眯了眯眼睛。几个人酒立马醒了,连忙滚下马,跪在地上称是。
男人嗤笑一声:“玩忽职守,斩。”
不等几人反应,男人身后的一名部下瞬间从马上跃下,在空中灵活地翻身,几乎在落地的同时抽出背后的长刀向前砍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变故突生!长刀被一粒石子击中,失了准头,堪堪削下一个倒霉蛋的耳朵。随后而来的便是一阵迅猛的掌风,那部下反应十分机敏,见有人阻拦,也不恋战,挥刀挡住掌风后回到了男人身后。
“我就说为什么风的声音不对了。” 男人面无表情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