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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莺歌燕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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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员外并没有把徐秀才这话当一回事儿。吃饭嘛,多一个人也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儿而已,那道士博学多才、见识广博,跟他喝酒聊天倒也颇为得趣,再说人家也不是天天来,自己家大业大的,难道还能把他給吃垮了不成吗?
徐秀才心有不甘,所以在再次见到逍遥子的时候,半似玩笑,半带讥讽地朝他笑道:“道长常来做客,什么时候也做一回主人啊?”言下之意就是要他不要老跑到别人家蹭的,自己也应该礼尚往来,回请一二才对。
“徐老弟,你喝多了吧。”韩员外心下有些不悦,心想我这个主人都不介意了,你一个客人瞎操什么心呢?再说了,比起这个道士,你徐老弟来我这儿做客的时日可是要长得多了,我不也什么都没说吗?
逍遥子也觉得有些啼笑皆非,他知道这个姓徐的是韩员外家一个八竿子也打不着的远房亲戚,家里境况一般,只要一有机会就会跑到韩员外家来打秋风,和自己比起来也就是个半斤与八两之间的关系,居然也敢觍着脸来编排自己?所以逍遥子当即便不客气地反讽道:“贫道和阁下一样,也只是两个肩膀抬一张嘴来而已……不过我有一点还是跟你不一样的,你是只进不出,而我则是有来有往。今日前来就是想邀请各位明日傍晚前往东头的道观,到时候贫道在观里准备好美酒佳肴,和诸位不醉不归!”
徐秀才适才被逍遥子反讽了一番,早已气得牙根痒痒。他狠狠地盯着逍遥子,目光在他那一身洗的发白的蓝布道袍上转了几圈,别的不说,单这身打扮就知道他有多穷酸,料想他所准备的饭菜也丰盛不到哪儿去,便在心底暗暗打定主意,到时候自己定然要从鸡蛋里面挑出一大堆骨头来,让他颜面扫地!
说实在话,逍遥子原本还真没有回请这帮人吃饭的想法,但在直面了徐秀才的恶意之后,觉得不怼他一下这心里就实在是不爽!于是当晚饮宴过后,逍遥子没有直接回到道观之中,反而一转头去了镇子西头的一片坟场,就地取材,从个个坟头上搜罗了几个品相完好的纸人,拿出随身携带的黄纸朱砂,画好了符咒往纸人的腔子里一塞,捏个法印念动口诀!没过一会儿,这几个用纸和竹条扎出来的纸人便开始慢慢活动起来。手脚伸屈摆动,脖子左右扭转,甚至就连脸上那两团用画笔画出来的胭脂也显得更加鲜艳了。
逍遥子知道光是这样是不行的,一群纸扎的人在面前动来动去,不但毫无美感,反而还显得诡异万分。所以长袖一拂,将纸人全都化作相貌姣好的少男少女。
第二天傍晚,众人怀着几分好奇 ,依约来到镇东头的道观。然后他们就被震惊了!
不知什么时候,这座在众人印象里极其破败的道馆已然修缮一新。墙面粉得雪白,四处漏风漏雨的屋顶也铺上了崭新的黑瓦。墙外移植了一排翠竹,黑白之间点缀着一抹碧绿,瞧着竟十分的雅致。
两名眉清目秀的少年道童出门迎客,将众人带到观中后院。里面有一新修的小楼,坐落于繁花环绕之中,精雅别致。推开门户往里一看,只见屋子正中铺着一张大红色、绣满繁复图案的地毯。几张长案围着地毯摆了一圈,也没见椅子,只有一张低矮的睡榻被放置在长案之后。每一张睡榻的旁边都还摆着蒲团,一名侍者模样的人跪坐于其上,俨然是可以供人躺着欣赏歌舞的同时,还能有人给他们斟酒递菜。
要知道这就是个小镇,即使是韩员外这类豪富之家,也做不来这样的排场,所以众人纷纷夸起了逍遥子,说他就跟个城里人似的,特别会玩。就连一心想要来挑刺的徐秀才也不好逆众人的意,说出半句不好的话来。
“诸位缪赞了,快请入席吧。”逍遥子随意谦虚了两句,便请众人纷纷入座,然后拍了拍手,立刻就有一群身着薄纱的美貌少女端来美酒佳肴,一一摆放妥帖之后,这些女子却并没有退下,反倒来到场中,跳起极其香艳的舞来。
她们本就穿得不多,这一跳舞,就更是时不时地露段手臂,露截大腿,那白花花的肌肤配上鲜红的薄纱,看得这帮乡绅很是惊艳,眼睛都快要移不开了。尤其是其中那几个边看边喝酒的,简直一副恨不得把眼珠子贴在人家身上的样子,就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了。
这几个人之中就有徐秀才。他一直自诩为风流才子,所有历史上那些个文人墨客干过的风流事儿他都想挨个再干一遍!只可惜他人在乡野,既无本事,也无本钱供他到城里去行那些个风流事,他也就只能在午夜梦回之时幻想一下。如今幻想成真,哪里还能按耐得住心中的骚//动?
再说了,那些个跳舞的侍女也不是省油的灯,而且她们个个都像是对徐秀才有意思似的,动不动就朝着徐秀才抛媚眼,一曲钟了之后,大多全都朝着他围了过去,个个搔首弄姿、媚眼横飞的,弄得徐秀才心痒难耐,恨不得搂住两个,将她们按在身后的矮榻上直接就地正法了。
“看来这些美人儿都倾心于你徐兄了,真是好大的艳福啊,真是令人艳羡。”逍遥子接下来的话帮了徐秀才一个大忙:“楼上还有几间空房,徐兄还是赶紧带着诸位美人上去及时行乐的好,莫要辜负了大好春光啊……”
“道长说得极是……极是。”徐秀才早就被众女撩拨得心猿意马、欲罢不能了,此时得到此地主人的许可,哪里还有半分犹豫,当即拥着众位美女,在其他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洗礼下上楼去了。
那一夜风流快活自是不必多说。但当他第二天睁开眼睛之后,整个人就有点懵了。
在他的印象里,他是睡在一张铺满丝绸大床之上的。然而当他睁开眼睛之后,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块烂木板上,原本雕梁画栋的屋宇变成了漏风的破屋,屋顶和墙角上结满了蜘蛛网,风一吹还慢悠悠地随风飘荡,光是看着就觉得瘆人。然而最令徐秀才觉得恐怖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原本应该被他拥在怀中熟睡的温香软玉此刻居然变成了一具纸扎的纸人!就是用来给死人陪葬的那种,最重要的是像这样的纸人还有好几个,而且全都和自己挤在同一块烂木板上。它们的脸全都朝向自己,用笔墨勾勒的黑眼睛像是在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似的,个个嘴角似乎都还带着笑……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有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