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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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胸腔中的血意沸腾，内力乱走，仿佛将整个五脏六腑都搅烂了。果然，再动手一次，就必死无疑了。
海东来自嘲地笑了。摊开手掌，纯白的手套已被血色浸染。只是，这次不是别人的，而是自己的。生命仿佛在这血色中一点点流逝，终于要……流尽了吗？
他踽踽独行，强撑着一口气，不允许自己在人前倒下。
想起自己曾说过“我这一生武功盖世，权势滔天，名马美人，千金宝刀，我样样都有过，我有什么好遗憾的”。
是啊，生命将尽，并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不，或许唯有一样……
***
未名药庐，偏居长安一隅，与长安繁华街市相距甚远，装饰的极为简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平日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倒也有许多，大多是慕名前来让秋先生诊病的。
穿着一身素白衣裳的女人端坐在轻帘薄纱之后，孩童稚嫩的手从纱帘下绕过，放在她桌前的软垫上，她凭着直觉轻轻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
“秋先生，我儿子是生了什么病啊？”陪同而来的胖女人满脸焦急。
她淡淡一笑，安慰道：“并无大碍，不过偶染风寒，拖得久了些。吃些药便好了。”提笔在纸笺上写了几味药，交给一旁候着的药童，淡道：“带夫人和他儿子下去抓药吧。”
药童刚领着人走，前厅有人急忙忙赶来。
她听得急促的脚步声，并不高兴，皱眉问：“出了什么事？”
“秋先生，有个红衣红伞的男人在前厅拍门，指名要见你，看起来像是受了很重的伤。看他这装扮，不会是长安城鼎鼎大名的‘血海滔滔，赤帝东来’吧？”
“海东来……？”脸色微沉，似是有些不好的念头，“扶我去见他。”
***
海东来强撑着一口气，从长安街市踽踽独行而来，生命将尽，唯愿未了。
他扶着门框，血色将木质染红，抬眼，瞧见小厮扶着一身素白的女人走近，她的双眸生得那样璀璨动人，曾是那样的顾盼生姿，可如今却是黯淡无光。唇角艰难地溢出笑意，带着一抹苦涩与无奈。
“你……还是不肯原谅自己？”他问，言语间竟有种悲戚。
她并不答话，看不清来人，但他的声音低哑而虚弱，她问：“你受伤了？是来请我治伤？”
他怎敢肖想，鲜血在胸膛里沸腾，从唇齿间汩汩流下，苦笑道：“我已……无药可救，必死无疑了。你可以不必再惩罚自己了……”
静默中，他望着她，静静的，淡漠的，然后闭上眼，倒了下去。
2.
海东来从未想到自己还能够醒来，他虚弱地躺在床上，睁开眼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干净素雅，一身素白的女人正背对着他捣药。
“为什么要救我？”他不明白。
“我能救你，却不救，这会让我良心难安。”她淡然答道。
他嘲讽一笑：“你还是这样。”
她一手扶着桌案摸路，一手端着准备好的汤药走近床沿。伸手将汤药凌空递给他：“喝了它。”
她的方位感并不好，药碗递的太高，而他也没有力气挣扎起身。
“为什么不治好自己的眼睛？”他明知故问。
以她的医术，虽不能起死回生，却也是华佗再世。连他这种生命垂危的病人都能救回，要治好自己的眼睛简直易如反掌。
“我这双眼睛……不看也罢。”她没有表情地说。
“药碗递的太高了。”心头晦暗一片，海东来转换话题，“再低一些。”
她顺从地将药碗挪低了一些……
[十八年前]
海东来生而带病，起初因是一脉单传，父母寻了好些名医，散尽钱财，可治了好些年头也治不好。他怕光，像野兽一样屈居在阴暗中，脾性暴躁，每每被人嘲笑，就凭着蛮力与人大打一架，又赔了许多医药费。其弟出生后，父母怕他的病传染，便将他关在暗无天日的柴房里，每日施舍一日三餐。待到年岁稍长，其弟出门便被人指指点点说有个怪物大哥，父母不堪其辱，便将他带至荒郊野外一处简陋的药庐外，说：“我们实在养活不了你，你就跟着这药庐郎中自生自灭吧。”
药庐郎中也不愿收留这样脾性怪异、随时等死的怪人，将他丢弃在烈日下的商道上自生自灭。
他浑身渗血，在阳光下往前爬，鲜血渗进泥土里，留下惨然的印记，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
他爬至树荫下休息，肚中空空，饿的浑身乏力。待到日光稍稍被云头遮掩，便又往前爬……往前爬……
也许前方，能有希望呢……
不知爬了多久多远，皮肤逐渐溃烂，鲜血漫漫，浑身的血腥味让他自己都作呕。他就是一个可怕的怪物，多么地不甘心啊，就这样轻易地暴.毙在阳光下。
他醒来后，发现自己被一个姑娘所救。八.九岁的模样，比他年龄稍小。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明眸皓齿，竟是如同山间精灵一般。她替他诊脉、喂他喝药、替他治伤……
“为什么要救我？”他不明白，所有人都讨厌他，视他如怪物，恨不得他早死。就连他父母也……
“我能救你，却不救，这会让我良心难安。”她轻声笑了起来。
“我替你诊过脉了，你这病非常怪异，从未见过，可以说暂时并无大碍，又有可能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你放心，我爹是白元松，人称神医华佗再世。再过些时日，他出外诊病就会回来了，他说不定有办法救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他实在不愿回忆起往事，想起在家乡的山头曾遥遥望见大海一次，震慑于它的博大广阔，涤荡心灵，自己又从东边而来，便道：“我叫……海东来。”
“海东来。倒是个好名字。你好，我叫白浅秋。”她微笑的模样一点儿也联想不到秋天，倒是让他觉得像冬日里的阳光，温暖，柔和，明亮。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