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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飞花轻似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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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娶我,好不好?”
她静静托腮望他,笑靥暖如春花。
“去去去,又开始捣乱了!”他挥手,不耐烦像在赶一只苍蝇,“冰箱里有吃的自己去拿,别再来烦我!”
“小气巴拉!”她瘪嘴,拿起沙发上的靠垫砸他。
“罗真!”他恼了,伸手一挡,靠垫立刻亲密吻上她的唇。
“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我还有一个程序要设计呢!”
他的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哼!”她张大鼻孔,却还是乖乖放下靠垫,转身走出了房门。
“真是个巫婆!”他小声嘀咕一句,转回头准备继续与那堆数据编码混战到底。
他与罗真是二十年损友,换句话说,就是俗称的青梅竹马。
一般许多人听到这个词,都会在第一时间内产生无责任遐想——啊,纯蠢的初恋,啊,年少的往事!
可惜,他与罗真永远没有这个可能。
罗真自小就是大院里的孩子王,整天剃着个刺猬头,穿着军装裤爬上爬下,掏鸟蛋捅蜂窝,简直无恶不作。如果敢作敢当也就算了,偏偏她又是那种惟恐天下不乱的小人,做完坏事后至少要推掉一半责任给他。
“张百会!是张百会叫我做的!”每次被逮住后,她都哑着公鸭嗓假惺惺哭,简直声如洪钟。
张父由于是军人出身,反应过于敏捷,往往还来不及听辩解,就已经结结实实给了儿子一个耳光。
“啪!”
“啪!”
“啪!”
张百会的童年,就是在这样一声声清脆的人肉打击乐中凄惨度过的。
“为什么你都不打她?”
在经历了第一百零一次飞来横祸后,他终于忍不住捂着腮帮子要求讨个说法。
“小样儿,人家罗真是女孩子,能打脸吗?”
张父冷笑,居高临下的昂头给他以彻底藐视:
“男子汉就是被冤枉了也要能沉的住气!你抱怨了,还算是个男人吗?”
于是他无语凝噎。
“一切都是拜罗真那个说谎的巫婆所赐,”他想,“总有一天我要以十倍的代价向她狠狠讨回来!”
抱着这样的执着信念,张百会同志终于勉强度过了他那苦大愁深的金色年华。
转眼,他以优异成绩考上了一所重点中学。凭着那张天生的俊脸,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扬眉吐气好好风光上一把。
然而罗真永远阴魂不散。
和他升入同一所学校也就罢了,偏偏还继续将各种八婆本领发扬光大,使劲折磨他,虐待他,蹂躏他,大有不把他名声搞臭不罢休的势头。
“什么?你们喜欢那个张菜头?天哪!他是一个没有男人味的孬种!”
“张百会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告诉你,他小时候常常偷看邻居姐姐洗澡哦!”
“我跟你说,张百会好像有同性恋倾向……”
当最后那句话传到耳朵里后,张百会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罗真,你也欺人太甚!”
气冲冲找到罪魁祸首谈判,要求她出面澄清,她却哈哈大笑起来:
“小菜头,我的澄清有谁会当真?难道你忘记了我是撒谎功力一等一的高手?”
是,她从小就撒谎惯了,想来要她说实话她反倒觉得别扭。
他想起父亲以前说过的话:“……罗真父母双亡,只有个奶奶在管她,所以习性不好,你要多让让她……”
好吧,我忍!
他那时,就这样天真的想。
现在,他终于尝到纵容这个巫婆的苦果了——二十五年来从未成功交往过一个女朋友。
想他张百会堂堂八尺男儿(正宗一八零),当选过名牌大学经济学院院草(非官方数据统计),现在又是一名前途璀璨的高级IT工作人员(程序设计师),怎么就落的这么寒碜?
——问题显然不是出在他身上。
其实追他的女孩子大把大把的有,环肥燕瘦随他挑,当然他也很乐于挑——好色乃是热血男儿本性,不好才不正常呢!可惜那位大内一等一高手密探罗真小姐,永远会在他们小爱苗初燃时,以几句有意无意,似真非假的暗示击退纯洁少女。
于是——
“……原来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少女甲眼含雾气,黯然离去。
“……我知道自己比不上你曾经的女友,她永远是最好的……”少女乙泪珠悄然滑落,神色哀怨。
“……呜呜,我还是不愿意和死人争宠,只能祝你早日摆脱过去,未来幸福!”少女丙哭到昏天暗地,花容失色。临走前还不忘给他一个凄凉的祝福。
“罗——真——”
他愤怒了,间歇性休眠火山爆发了。
“你给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以42码大脚“砰”地揣开了罗真的“香闺门”。
“干吗?”
那无良匪徒顶着个乱糟糟的爆炸头,睡眼惺忪地从被窝里爬出来。
“你是猪吗?下午四点了还睡?”他也不回避,直接气势汹汹地叉起腰训话。
“啊——你管的着吗?”她肆无忌惮打个呵欠,懒洋洋随口应着:“昨天晚上赶稿子到凌晨呢!”
“又写那些谎话去骗钱了?”他的眉头迅速皱起,这巫婆现在为一家出版社工作,专门写些幼稚的童话,什么会说话的狗,会流泪的鱼,还有会伤心的花——
所以罗真天生就是吃骗子这碗饭的人,铁的事实终于再次得到认定。
“真是,一天不说谎你就会死么?”他没好气地开骂,顺便走过去一把掀开那厚厚软软的卡通棉被:
“还是kitty猫?恶心,老女人用什么粉红色!”
“你懂什么,这叫品位!”她“呼”地跳下床,冲他扮个鬼脸,“品位!你知不知道?”
“装嫩!”他失笑,却忽然觉得胃里有东西在翻腾,于是匆匆劝她:“赶快梳洗一下,一会儿上我家吃晚饭去!对了,你那鸡窝头,是时候去理理了!”
“这个头型有什么不好,王菲还梳过呢!叫‘一飞冲天’!”她哼哼叽叽,摇头摆尾得意跨进了浴室。
然后他开始叠被理铺,收拾她留下的一团烂摊子,
就和童年一模一样。
直到吃过晚饭安全送她回家,张百会才终于记起今天找她的真正目的。
唉,后悔莫及啊,他想。
闭关一个月后,张百会同志终于搞定了新程式。出关后的第一件事,当然是要找一群狐朋狗友好好庆祝一番。
第一个电话打给罗真,手机却迟迟没人接听。
“这巫婆在搞什么鬼?”他心里本想放弃,却还是于不知不觉间挪动步子来她家门口。
门铃机械地响了N次,声音凄厉,始终无人应答。
“张百会,你这是在发什么疯?”他终于不耐烦,开始咒骂起自己——巫婆估计是跑去和谁谁谁约会了,没准现在还流着哈喇子,腻的慌呢。
于是他失笑,准备掉头回家。
“你是来找罗小姐的?”
对里的防盗门忽然“吱呀”一声豁开了条细缝,一张僵尸脸冷不丁地探出来。
楼道里光线昏暗荒凉,映得那张老脸绿呼呼的,而且还面无表情。
……
张百会开始觉得脚底有一阵阴风拂过,脑海里立即应景回响起幽怨的哀乐。
“……啊,是。”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回答。
“她住院啦,就在街道口的五院,你去看看吧,一个姑娘家也怪可怜的!”
僵尸说完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刻关上了铁门。
“砰!”
四周又完全恢复了静谧,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张百会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有了毛病。
医院里。
“你怎么来了?”罗真看着他,满脸意外。
“我怎么不能来?”他笑,手里忙着给她剥橙子——打小她就爱吃橙,还曾经创下过一天吃掉十五只的辉煌记录,所以在来医院之前他特地跑去JUSICO买了一大堆。
“不是……”她顿了一下,也盈盈地笑:“你程式做好啦?”
“早搞定了。”他潇洒耸肩,顺便将撕好的一瓣橙递到她嘴边,动作再流畅自然不过。
“你什么病啊?”看着她吃下橙,他忽然开口问。
“肠胃炎。”她瘪瘪嘴,脸上写满苍白的痛苦,“好辛苦啊,快折磨死我了!”
“都叫你好好吃饭了!”眉宇间挤出个“川”字,他把薄嘴皮紧紧一抿:“以后可要赶紧给你找个老公管管!”
“切!哪有那么容易!”她的眼睛顿时闪闪发亮,充满了梦幻光彩:
“我的未来夫婿可是万里挑一的人才!有一天一定会驾着七彩流云的金边飞毯,手持阿拉丁神灯风风光光来迎娶我……”
“你就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他嗤之以鼻,“你当真以为自己活在童话世界里?”
她讪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抬起脸俏皮地说:
“哎,那你娶我,好不好?”
他一怔,随即仰头疯狂大笑,活像听见了本世纪最幽默的笑话:
“我是吃饱了撑着才会娶你这个谎话连篇的巫婆!”
“哼!”她佯装发怒,“我有什么不好?聪明美丽活泼可爱善良温柔……”
“得了吧,你是要哪样哪样不齐!谁娶谁倒霉!”他早已笑到上气不接下气。
“那此生绝无可能?”
她还不死心,继续死缠烂打。
“绝无可能!”他斩钉截铁,咬牙切齿。
于是她淡淡一笑,也就不再说话。
罗真很快出院,张百会则鸿运当头,获得渴盼以久的新生——上司介绍了一位超级大美女给他。而且据说那位美女温柔贤淑恭顺良德,是万里挑一的人中之凤。
相亲回来,他果然是满意地不得了。为了保障以后革命工作的顺利开展,张百会立刻打电话给罗真下警告书:
“这回绝对不允许你再破坏了!”
电话那端静默一会儿,忽然轻声问:“你是真的喜欢她?”
“当然!”他毫不犹豫。
回想起美人儿的娇语浅笑,心脏又开始砰砰乱跳,他简直恨不得杀它个回马枪,立即冲回到公主裙下:
“我真的喜欢她极了。”他已经深深陶醉于甜美的梦幻里。
“好。”
这次罗真倒是回答的干净利落,不过始终是本性难移,依旧没忘记狠狠地敲榨上一把:“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他条件反射立刻绷紧脑弦,这个死巫婆又想搞什么花样?
“你要先答应娶我,好不好?”
她很小声地问,明显底气不足。
“……”
二话不说,他甩手就挂断电话。
这丫头脑子进水了,他想。
张百会如愿开始了和大美女的交往。而罗真虽然没有来捣蛋,却天天跑到他面前胡逛瞎晃,嘴里还念念有词道:
“菜头,你娶我吧!”——哀求。
“娶我吧娶我吧!”——强迫。
“我叫你娶我你听不到么?!”——终于,升级版到了愤怒。
“罗真,你想嫁人想疯了吗?”他也火大,转回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我明明就在和别人交往呢,怎么能娶你!”
她呆一下,随即傻傻发笑:
“……哎呀,答应一下你又不会死,就算是骗骗人也好嘛!”
“好,我答应你。”他深呼吸一口气,神色平静异常。
罗真的眼睛里开始冒出点点星光,贼亮贼亮。
——“等下辈子吧!”
他风轻云淡浅浅一笑,满脸的奸诈邪恶盛放。
星火顿时熄灭,巫婆垂头丧气地耷拉下尾巴。
哈哈!这回仇可报得真爽!他得意的想。
张百会和美女经过两个月的甜蜜恋爱,终于进入了实质性阶段——于是他开始考虑要给心上人买个戒指,以便对外宣告美人已经被彻底套牢了。
可惜在众多珠宝店里挑来选去,琳琅满目间他根本就不知道该买什么款式的才好。
灵机一动,他忽然就想起了一个人——巫婆罗真。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那家伙好歹也算是个女人,想来应该和美女有些共通品位才是。
一想到这里,他立刻就打电话过去向巫婆说明来意,最后还强烈要求她陪自己一起去选戒指。
“我不去。”罗真声音虽然有气无力,语气却是相当坚决。
“巫婆,你这点小忙都不肯帮?真是枉费我们二十年的友谊!”他咬牙,故意把“二十年”说的噌噌响。
“……不是不帮……”对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了口:
“这样吧,周末我要去香港开编辑会议。到时候我直接在周大福那里挑一对给你,你看可好?”
“当然好。”他笑,连眉眼都找不见了。
哎,谁都知道香港买首饰便宜,现在有这个巫婆自愿作苦力,还会有什么不好?
一切都好,他想。
三天后罗真从香港飞回,直接就把一个红色天鹅绒盒子扔到他怀里。
仔细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别致的白金情侣戒。
“你审美水准还挺高的嘛!”他大大惊喜,嘴里更是吐出了难得的赞美。
“哼!”她听见了,鼻子简直翘上了天,满脸不屑。
“其实我优点多的去了!只不过你还没有来得及发觉,不娶我将会是你一生最惨痛的损失……”她又开始滔滔不绝,得意忘形起来:
“……所以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这死三八!
他在心里暗暗的骂。
“我才不会后悔,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后悔!”他挑眉看她,索性也来个气焰嚣张。
“真的?”
她盈盈笑,满脸调皮促狭。
“当然是真的!”
他立即义正严辞申明,神态慷慨激昂。
“那就好,那就好。”
她抿嘴浅浅一笑,轮廓于忽然间莫名柔和不少,似乎还含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决绝味道。
楚楚可怜?她?巫婆罗真?
我一定也疯了——他那时,极无奈地想。
那天之后,罗真忽然就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
她不再来缠他,不再来闹事,甚至连电话也不肯主动打给他。
生活终于变的平静而安详——一如他以前的渴望。
但他并没有感到轻松快乐,反倒多了几分无可奈何的惆怅——他老是觉得自己弄丢了什么东西,生命似乎不完整了。
是什么呢?到底弄丢了什么呢?
只怕一时半会儿,他也找不出这答案了。
他开始喜欢望着手机屏幕怔怔出神。如果有来电,他就会激动地先看名字,然而答案总是令他失望。
每天晚上他都不敢关机,而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查看未接来电——然后,再继续接着失望。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这样失魂落魄的他终于引起了美人的强烈不满。
“你根本就不爱我!”她哭得满脸梨花,真正楚楚动人。
“我不爱你?”他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娇客,神色一片茫然,“那我爱的是谁呢?”
“我怎么知道?”美人勃然大怒,“你不如回去问问你妈?究竟是谁害你整天茶不思饭不想的?”
说完,她拂袖绝尘而去,空留下满室芬芳。
张百会同志,终于就这样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失恋。
感觉不过如此,也没有要寻死觅活嘛,他想。
三日后他被派去外地出差。在当地的JUSICO里,他一眼就看到被堆得挤挤密密的新奇士橙。
油光水滑的皮,永远黄澄澄。
他忽然就想起孩童时期的那个刺猬头,那张熟悉而倔强的脸。
那时极爱吃橙的她,总是喜欢独霸天下。倘若他也想尝一点,必须要先好言好语讨好她。
其实讨好她也容易,不过是要他唤一声“小真。”
可是他偏不听,就是要叫她“巫婆”,而且一声比一声喊得大。看着她失望伤心的脸,他就觉得有说不出的痛快和开心,耳光便也没有白挨。
他原以为她会作一世巫婆。
但是他现在终于恍然大悟——其实她也不过是一只没有打蜡的橙,外表黯淡,内心酸涩。
但无论如何,都始终还是那一只最对他胃口的橙。
或许自己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便已经悄悄爱上了她。只是始终是太早,他还来不及察觉罢了。
男子汉敢作敢当,他当机立断决定回去找她告白。他相信,小真一定会在某处等他。她会微笑着接受他,然后两个人一起天长地久,白头到老。如果她依旧要做巫婆,他便去做那巫公,天天替她收拾残局。
他想小真等了一辈子,自己是时候回报她了。
只是他永远也不曾料到,等待的地点会是在这里——
医院冷清的太平间。
“其实她打小就有病,院子里的大人都知道……熬到如今也算不易了……”
母亲对着盖上白布的遗体,伤心抽泣着解释。
“也真是够可怜了,北京上海香港没有哪一家医院治的好,早就下诊断书叫她等死……”
父亲只是叹气,眼眶红红。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声音颤抖,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似乎有金花乱舞,灵魂恍然出窍,简直连哭都哭不出来。
“是她要我们瞒住所有同龄人的。因为她不想活在别人的同情下。”张父纵是铮铮铁汉也忍不住要落下眼泪:
“她说她希望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自立自强,而且还要过的比别人精彩。”
他不再答话,只是掀开白布,痴痴盯着那张脸看。
当年父亲那明显的偏袒,还有她肆无忌惮的嚣张霸道,现在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了。
“小真,小真!”他低低唤着,声音温柔轻缓,缠绵悱恻,“你醒来吧。你要什么呢?你到底要什么?要什么我都肯依你!醒来吧!”
但是她无动于衷,依旧紧闭双眼。
“你还要些什么呢?我已经叫你小真了,我已经后悔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醒来?”
这次倔强的人,终是换作了他。
他不依不饶继续着,一直唤到最后一句,他终于再也忍不住,眼泪潸然而下。
身边人早已哭做一团。然而他已然麻木毫无感觉,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只是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
他的小真,永永远远都不会再答应他了!
于是他伸出食指,轻轻拂过她的眉毛,眼角,最后停在嘴唇。
她一生都在说谎,直到临死前都还在笑嘻嘻骗人。但是他知道,在她说过的那么多话里,有一句话一定是真的:
那个医院的午后,她在阳光里抬头向他微笑,满脸期盼地说:
“哎,那你娶我,好不好?”
可是他在糊里糊涂中错过了许多个回答的机会。
然后,她这一生,便再没有时间知道答案了。
他抬起头,茫然看向户外,眼底是一片绝望的无奈苍凉。
黑暗于无边无际中朝他漫漫压来,他恍惚间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那是罗真的影子。也许生生世世,他都将无法摆脱这个影子了。
于是他对着那道影子,喃喃地说:
“好啊,我答应你。”
冷风起,屋外飞花轻似梦,
花落梦醒,
最终还是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