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回来的记忆》庄雨寒

33、第 33 章

　　晓宁是被那几声鸟叫惊醒的。
　　很清脆的声音，如同老家榕树上每日清晨黄鹂的歌唱。
　　又比黄鹂更醇厚，多的是余音缭绕。
　　还在恍惚间，便听到楼下有好听的男声传来。
　　压得低低的，透过阁楼那层薄薄的木板，还是隐隐听得清。
　　“她睡着了？”
　　“……算了，你把这些给她……”
　　“可能还得呆几天，陈老六……”
　　晓宁走下楼，软底的拖鞋悄然无声。
　　昏暗的灯光下，苏小乐和肖三坐在一起，苏小乐正把手中一大包东西放在肖三手里。他换了一身衣服，短袖变成长袖，却仍是与夜色一般的黑。不知是不是因为光线的关系，他下午看起来还红润的脸庞竟有几分苍白。
　　她差不多已经走到他们面前，苏小乐才突然发现。他似乎惊了一下，已急匆匆地站起来，右手臂很不自然地往后掩了掩。
　　“我吵醒你了？”
　　他问得认真，倒让晓宁不自在起来。
　　“这是什么？”
　　她看着肖三手侧的那个大包，想快快地转了这个话题。
　　“你……恐怕还得在肖三这边呆两天，我看你……啥也没有……”
　　苏小乐嗫嚅着说完，脸竟有些红起来。
　　这是晓宁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看到男人红脸，还是，长得这么帅的男人。
　　她原是爽朗到极致的性格，这连带着感激感动和那么一点“花痴”，竟顺手拉了苏小乐的手臂道起谢来。
　　苏小乐的手臂明显僵硬了下，又轻颤了下。晓宁这才发现，那条自己轻握着的手臂竟有鲜红的液体蜿蜒而下。
　　“你受伤了？”她惊呼着想要去看仔细。
　　“没事没事……”苏小乐的脸更红了，一边轻轻挣脱了她的手，一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只是不小心挂掉了点皮，过两天就好了。”他退到她触不到的地方，“你先看看，看还差什么不，我再去帮你准备。”
　　“我是不是……惹了大麻烦？”
　　这大半天的经历对晓宁而言，真像做梦。可是，这又明明不是梦。她从头到晚回忆一遍，除了苏小乐的“英雄救美”，就只剩下了那两个恐怖的男人。
　　她目睹的不仅仅是“当街杀人案”，还看到了两个“凶手”的长相……
　　“是有一点麻烦……”苏小乐脸上的红已然褪去，目光却是淡淡的坚定，“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送你回家。”
　　仅仅是第二次见面，但说不上为什么，晓宁就相信他，相信面前这个除了姓名啥也不知道的男人。
　　“那我先走了，你就安心住在肖三这边，需要什么跟他说……”
　　“你的手臂……”晓宁在苏小乐转身的时候叫住了他，因为她看见了地上那一摊刺眼的红，“要包扎……”
　　我学过简单护理，我会……
　　这句话在心里，却说不出。
　　“没事，谢谢。”
　　苏小乐转回头来，冲晓宁一笑。
　　那是晓宁17年以来，见过的最灿烂的笑。那样灿烂，一直灿烂到心里。
　　肖三帮着她把那个大包拿到阁楼上。打开一看，有两三条裙子、两套短袖长裤套装、睡衣、洗濑用品，简单护肤品……还有两包卫生巾……凡女孩子用得上的，居然在里面都找得着。
　　实在想不出，那么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竟然会细腻到如此地步，还是，那根本就是他的女朋友帮他准备的？
　　那一晚上，晓宁再睡不着。只抱了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在阁楼上发了一夜的呆。
　　第二天白天，苏小乐并未现身。
　　肖三是个寡言的人，除了每日按时给晓宁送三餐来，几乎从不涉足这小小的阁楼。便是晓宁问些问题，他也只简单“嗯哈”应付，没有苏小乐过来的时间实在漫长而无聊。
　　直到第二天深夜，苏小乐才再度出现在阁楼上。
　　此前，晓宁已听见他在楼下嘱咐肖三“出入小心，没事别让她露面……”云云，虽说隔了木板听不太清，但那醇厚嗓音中透出的焦虑却是断不会听错的。
　　“我走不了了，是不是？有人杀我灭口，是不是？”
　　这一天已关得晓宁差点憋闷死，又听到那么些只言片语，因此一看到苏小乐，她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歇斯底里。
　　“没有，晓宁。”他走到她面前，小心地蹲下来，让她的目光可以和他的平视。
　　那样的目光，淡定若水，莫名地让她安心。
　　“你相信我，我会想出办法来。”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让她相信她。在安心之余，晓宁却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她忽地抓住他，那样突然而用力，抓得他的脸白了下，却反手把那只冰冷的手握得紧紧的。
　　“我……是不是要在这边呆很久？”
　　“也许……你怕你家里人担心？”
　　“是……我家在U市，我只是来这边参加钢琴比赛的，昨天赛完了……是要坐下午3点的火车回去的……”
　　“你家……有电话吗？”
　　他打断晓宁，从自己身后拿出一个像砖头一样的东西。
　　“这是手机，如果你家有电话，可以用它给你爸爸妈妈打个电话。”
　　晓宁很快找了个借口给家里解释了昨天没有按时回家的原因，好在她生在一个民主的家庭，好在这已不是她第一次没有按时回家，好在父母从来对她都信任备至。她挂了电话的时候，甚至没有兴趣去研究第一次见到的这个像“砖头”一样却可以自由通话的东东，所有的情绪都浓缩成了两个字“谢谢”。
　　“谢谢你……总是考虑到这样周到。”
　　苏小乐却回避了她感激的目光。
　　“晓宁，你真的就这么相信我，这么感激我？”
　　“你是个好人!”
　　少女的目光异常坚定,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这世上最纯净无瑕的光.
　　苏小乐的心狠狠地战栗了下.他慌乱地避开自己的目光,再也不敢看那双眼睛.
　　“晓宁,其实,我没有你想像的那样好.”
　　他轻轻地挣脱开抓住他的那两只手臂，慢慢站起身来。
　　“我是一个坏人。和追你的那两个人一样的坏人！”

作者有话说

　　猜一猜：苏哥现在喜欢晓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