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子小姐》麦野凉

7、第 7 章

　　事情一下子变得魔幻起来了。
　　“新子？”新子回过神来，发现大家都正盯着自己，兰叫了她几声，面露关切。
　　“想到什么了吗？”
　　“哦，没什么，”从大家的反应来看，自己走神似乎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她从善如流地改口，“我是说，人类怎么可能长翅膀？肯定是凶手使用了某种技巧——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怪盗基德。”
　　怪盗基德！
　　一听这名字，园子少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握住双手，幸福得冒泡泡：“什么，你的意思是，怪盗基德也会出现在我们家的剪彩仪式上！”

　　几位警官互相看看。
　　“据我所知，怪盗基德从来没有犯过人命案吧？”高木托腮沉思。
　　“这个嘛……”
　　而新子的注意力已经完全离开了尸体所在的剪彩舞台，追着那少年消失的方向，情不自禁地走出了一步。
　　好奇心容易害死侦探，她明明已经吃过一次教训，却还是忍不住……
　　怎么可能会有人长翅膀呢？果然还是想去看一看。
　　新子有一种预感，这次的谋杀事件，如果这个人不是凶手，那也一定知道些内情。

　　那边园子的兴奋劲下来，回头张望：“咦，人去哪了？”
　　“应该是去寻找素材了吧。”兰笑了笑，见惯不怪地说。
　　园子摇头叹气。
　　“她这个样子，看上去会是为了写出感情真挚的言情小说而跑去欺骗少男感情的类型呢。”
　　“啊，这，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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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子从人群中挤出来，喘了口气。
　　也许是因为大家都被百货大厦的突发事件吸引过去，四周街道反而很空，她抬起头，刚好来得及看到一抹银色晃过巷口。
　　她跟了上去，拐了个弯，看清了银发少年的背影。
　　撇开那异国风情的银发不谈，他个子高挑，身形瘦削，但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普通人模样，她之前看到的羽毛翅膀就像是错觉，并不曾存在过。
　　对方的脚步不紧不慢，像是散步一样悠闲。新子很确信他知道自己跟着，不仅没有慌张，还特意将她引进了一家还未营业的居酒屋后门。

　　她掀开布帘走进居酒屋里，吱呀一声，木门在身后自动合上。
　　紧接着，头顶的小吊灯闪了几下，逐渐稳定。
　　“早上好，工藤小姐。”轻飘飘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她循声望去，正看到少年翘着腿坐在半人高的隔断上，倚着一盆吊兰。
　　“你认识我？”
　　“倒不如说，没有人不认识你吧？美少女畅销作家。”他笑眯眯地反问，在新子狐疑的目光下，又指向自己，不慌不忙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白兰。”
　　她依然不解：“我应该认识你吗？”
　　两人对视着。
　　新子莫名生出无所畏惧的勇气，紧跟着追问：“从天台上掉下来的那个男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少年的指尖轻轻拨弄着吊兰的叶子，唇边笑容意味深长。
　　“唔，不好说呢，我以为我找的是‘银色子弹’，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先来对个暗号吧？”
　　啊？
　　新子一怔，消化了他的话中话后，大脑紧急运转。
　　“银色子弹”有很多种解释，最容易想到的就是一款鸡尾酒。酒名……莫非，这就是那位“新子小姐”在组织里的代号？
　　没想到这位白兰先生也是□□成员，不，又或者是，另一个势力的合作伙伴。
　　难道今天这场谋杀，就是“她”的计划之一？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新子的心跳砰砰加速了，余光向四周一转。
　　居酒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很安静，哪怕相隔不到几十米的地方就是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可以料想，素雅的墙纸下，一定采用了特殊的隔音设计。
　　对方是特意将她引到这里来的，这环境显然也是有意为之。还有什么对暗号
　　怎么搞得像地下党接头……

　　如果说错了，会被就地抹杀吗？还是导致合作失败？那样一来，她肯定就危险了。
　　新子心里捏了把汗，攥紧的手心有些湿漉漉的，突然脑海中灵光一现。
　　等等，如果这真的是个有超能力的世界，她紧盯着少年那双妖冶的紫眸，试探着说出了口：
　　——“Hail hydra？”

　　白兰握住了她的手，夸张地摇了摇，绽开大大的笑容。
　　“没错，对上了！”
　　还真的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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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定是本人后，少年似乎放心了，从容不迫地说起来：“谋杀新井先生的，不是我哦。”
　　“我刚才看到你背后——”
　　新子迟疑着，话音未落，就听到唰啦一声，睁大了眼睛。
　　白兰身后光芒闪现，接着洁白的羽毛从蝴蝶骨后展开，高高地扬起。
　　“哦，你是说这个啊。”他本人依然若无其事的样子，抖了抖翅膀，转眼间又收了回去。
　　“好看吗？我朋友说女孩子都喜欢小天使人设。”
　　“……”
　　新子心情起伏太大，思绪反而变得异常简单，最后总结归纳为一句话：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鸟人啊。

　　“你应该知道吧，白兰先生，”新子定了定神，缓缓开口，“事故发生现场，天台的门是被反锁的，凶手将新井推下楼后，如果要离开，要么长了翅膀，要么是个蜘蛛人，能从玻璃外墙爬到楼下……”

　　死者新井远二，是铃木集团中某个部门经理，今日百货大厦开业，他本该是重要的负责人之一，却在开场前莫名失踪。
　　手下几位员工说他接了个电话之后就离开了，说是应付客户，但监控显示，他在事故发生前一个小时就进了大厦内部的电梯。

　　白兰依然笑吟吟的，表情纹丝不动。
　　“冤枉呀，我只是恰好路过，”他充满感情色彩地，认真解释，“嗯，非要说嘛，其实我是来找纲吉君的，听说他刚刚被你们家退婚，真可怜啊，于是我就……”
　　“等等，哪来的退婚？”
　　“哦，抱歉，只是相亲。”他立刻改口。

　　听完他一番说辞，新子大约懂了。
　　白兰是意大利黑手党的人，和她那个莫名其妙的相亲对象是朋友（疑似），也都和神秘组织有交易往来。
　　他为银色子弹解决新井，而组织则会给他们提供某种内部研发的特殊药物。
　　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动手，那家伙就死了。

　　新子猛然惊醒，难怪贝尔摩德会让雪莉入住工藤宅，而今早她离开前，雪莉又神神秘秘给她塞了个小盒子。
　　原来是这样！
　　等等，说到特殊药物……
　　她情不自禁看向了白兰那张脸。紫色的眼睛里闪烁着魅惑的光芒，还有倒皇冠状的刺青，难道，他需要生子药也是为了……

　　“嗯？”白兰歪了歪脑袋，警觉地问，“你那是什么眼神？”
　　新子及时将危险思想在悬崖边刹住车，轻咳一声。
　　“有什么能证明你说的话？”
　　白兰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摊开手：“从案发前一个小时到刚才，我都在街对面排队买棉花糖——哎呀，那家实在太受欢迎了，我不得不和三十个幼稚园小孩抢最后一个巧克力味呢！——哦，咳，我是说，路口的监控应该能拍到我吧？”
　　说到最后，他整理了下表情，努力表现得很正经。
　　新子：“……”
　　从没见过这么无语的不在场证明。就离谱。

　　*

　　虽然白兰给人的感觉就是轻浮，不可信，但不在场证明倒是很充分——有三个摄像头，和二十八个小朋友能替他作证！
　　新子一时半会找不出破绽，想追问他原来的谋杀计划到底如何，这家伙又摆出了神秘作态，就是不肯说。
　　她不由叹了口气，如果真是“她自己”的策划，那兰和园子她们说得没错，的确和她的小说关系密切。
　　不过，不是模仿犯罪，而是——犯罪预告了。
　　新子心情微微沉下来，充满了负罪感。

　　她们回到案发现场时，警方工作进展很顺利，根据监控和员工证词，在附近找到几个嫌疑犯。
　　其中两人是新井的直系手下，田中先生和浅草小姐。
　　在新井离开前，就是他们俩最后看到他的——但也不排除，是他们合谋做了伪证。
　　而另外三人……

　　出乎意料，他们都很年轻。
　　一个耷拉着脑袋、没睡醒的高中生，同伴（也可能是监护人）是一个吹泡泡糖的红发少年，不断地阻止他靠着自己肩膀下滑。
　　根据保安的说法，半个小时前两个人急着找卫生间，保安给他们指了二楼的位置，就把人放了进去。

　　至于最后一位。
　　新子转过去，和他无声对视，交换着惊讶的眼神：
　　——是你？
　　这时，白兰从身后探出脑袋来，笑嘻嘻地挥了挥手：“嗨，纲吉君，怎么一会儿不见，你就成为嫌疑人了？”
　　“我，不——”温柔的棕发少年微微憋红了脸，想要说什么，却被堵住了似的，随即一双眼睛惶惶转向新子。

　　新子：“……你就是泽田纲吉？”
　　“就是那个彭，”想到他们正被警察包围，她硬生生改口，“那个买海产的公司家年轻有为，一拳可以把坏人按在地上捶的……小公子？”
　　纲吉也：“……”
　　“所以，你就是那个知名侦探小说家青出于蓝而胜于的写魔幻小说的，”他艰难地问，“的千金？”

　　糟糕，他们在彼此的眼中读出了同一条信息。
　　怎么会是你？！

　　新子表情一片空白，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园子拽到了另一边，窃窃私语。
　　“出现了！”她努力压抑着尖叫，正好白兰转过来朝她们微微一笑，她更激动了。
　　“果然，我没料错，有你出现的地方，就一定有帅哥！新子，你一定是上帝为我们送来的丘比特！”
　　新子：“你刚才不是还在惦记着怪盗基德？”
　　还有丘比特和上帝不是共存的体系吧？
　　“那有什么，”园子故作潇洒地撩了撩刘海，“本大小姐的心胸如海洋，可以容纳无数个小哥哥。”
　　兰深深叹息：“……到底是谁更像是会欺骗少男感情的渣女啊？”

　　另一边，目暮警官听完验尸官的粗略报告，走了过来，看了看几位年轻人。
　　他很自然地想让她们暂时离开现场，但园子执意留下，理由也很难让人拒绝。
　　“这是我家的开业仪式，如果不抓到凶手，给大家一个交代的话，会对我们造成很大的影响……”她一脸苦楚，适时地挤出泪光闪闪。
　　目暮警官顿时心软，只好点头应许，叮嘱道：“那你们就在这里旁观，别靠太近啊。”

　　接着，他转向几位嫌疑人，严肃的目光在他们脸上一一转过。
　　浅草小姐有点紧张，咽了咽口水：“警官先生，为什么要找我们？该不会是怀疑——”
　　“别紧张，我们现在并没有把各位当成犯人，只是出于工作需要，请大家过来做个例行询问。”他温和地提醒。
　　三个高中生都有些不在状态，互相看看，其中一人还打了个哈欠，然后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同伴：“凶手，什么凶手，这是综艺节目现场吗？”
　　红发少年按住他的肩膀，凑过去低声说了些什么，把人哄了下来。
　　两位成年人就比他们严肃多了。
　　田中习惯性地咬着下唇，眉头紧皱，浅草则是抱紧双臂，不自觉摩挲着手肘。
　　“那么，大家先把八点到九点的行踪解释一下吧，为什么监控会拍到你们进入百货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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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离得有些远，声音听不清楚，又是第一次接触破案过程，难免好奇。园子努力踮起脚尖张望着，被好友拉了回来。
　　“别急，破案不一定要从嫌疑人身上寻找线索。”新子说着，朝两人扬起下巴，“我们看看这边。”
　　她转身走向尸体，两个女孩子自然毫不犹豫地跟上，白兰轻眯起眼睛，也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验尸官已经得了吩咐，安排警员将尸体搬走，回去进行解剖验尸。

　　新子伸手接触空气，天气并不炎热，也没有嗅到什么强烈的气息。她想，尸体燃烧并不是因为化学药物自燃引起的。
　　不过也奇怪，明明大家都看着那火烧得厉害，扑灭以后，尸体居然没有烧焦，外表几乎是完好的……
　　新子一边思索，一边瞥了一眼。

　　新井远二已经被抬上了担架，微微发黑的手垂了下来。
　　新子一怔，突然叫住他们：“等等！有问题！”

　　警员们愣了愣，停下动作看到是她，都有些迟疑。
　　虽然目暮警官允许他们几个孩子留下来，但显然不可能让他们干预警方工作。
　　高木也听到了她的声音，转过来看情况。
　　“有什么发现吗？”他好脾气地问。
　　新子点点头，左手比圈，套入右手食指，转了两圈。
　　“他这个——”
　　咳咳！身旁的几人都迅速干咳起来。
　　高木警官也一惊，急得说话打结，脸跟着红了：“等、等等，小姑娘不要比划这种肮脏的手势——”
　　新子飞快地打断他的话。
　　“是戒指！他手上的戒指，你们不记得了吗？之前戴着两个呢，现在都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新子：？成年人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