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重写】》书三江

17、第 17 章

　　霍小楼回头，容玉就站在她身后，红色的衣袖下，白皙的长指骨节分明，调笑的打着扇子。
　　“你……你……”霍小楼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他，这怎么可能，容玉明明是在屋内的，穿的一身白衣，怎么会突然站在她的身后，红衣似血。
　　“进去坐啊。”容玉走上前，顺手一搂，扣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带到了门内。
　　“你、你不是……？”霍小楼侧目，盯着他完美无瑕近在咫尺的脸，愣的口齿不清起来。
　　容玉扫了扫了眉，目不斜视，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哦，那景国来的被人刺伤了，我去宫里看看。皇上应该也传召你了吧。不过无妨，你即便是去了，也没有多大的用处的。”
　　说着说着，唇边那抹好看的弧度就镀上了玩味，一声不屑的叹息吐出，“哎呀……摆设的国师。对不对，恩？”
　　他忽然驻足，垂下眸子看她，后者的脸霎时染上了红云，在那双长睫投下一片阴影的漆黑瞳孔里寻找着自己的倒影。
　　天边厚重的乌云忽然就遮住了光，也无风雨也无晴，容玉负着双手，微弯下身子，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还要多一点的姑娘，忽然发现，她长的还真不是一般两般的普通。
　　而那个姑娘呢，被眼前俊美到妩媚的人看到茫然，许久许久，都不曾开口说话。
　　于是一个低着头，一个仰着头，在厅前站了很久。
　　直到容玉笑意更深的开口：“看够了么？”
　　霍小楼这才回过神来，慌乱的眼一时不知道往哪看，最终落在了他腰间的环佩上。
　　“走吧，我请你喝茶。”
　　他走在前面，明明还是那个放浪不羁的容玉，却让她觉得难得的温柔和与众不同。
　　相爷府很大，廊檐屋宇，虽不是传说中的琉璃瓦，玉石路，却也是好到不行的材质。
　　那是霍小楼所不认识的。

　　除此之外，容玉也真真是个挑剔的人。茶要霜山的银针；水要泉眼的活水；衣服非上好的云家锦不穿，且非金即红，全是艳丽华贵又大气的颜色，没有素雅的衣衫，即便是墨色衣袍，也要金丝镶了边才肯穿；坐的椅子，一定要丹都的小叶檀雕成。
　　想起去淮水那次，难得见他穿一回平凡的衫子，即便整洁，穿在他身上还是难掩粗鄙，头发还是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却没有了青玉簪，没有了白玉冠，仅一根黑色布条，将所有风流的锋芒收紧在黑丝下三千发丝中。
　　那次，还真是难得。
　　恐怕他这一生再不会那样，敛去所有光芒了吧。
　　“你在相爷府的门口大吵大闹，为了什么？”容玉开口，端起茶杯，杯盖浮了浮茶末，啜了一口，“该不会只是单纯的想见我？想见我……”他搁下茶杯，百思不得其解道：“朝会上我与你并肩而立，怎么都够你看的吧，若是看不够，下次……”
　　“施九在哪？”霍小楼打断他的话。
　　“施姑娘？”容玉的脸上挂着波澜不惊的笑，“你们是要好的朋友，怎么反倒来问我。她，不见了？”
　　“你那天为救施九受了伤，后来你就走了，施九想起来还有药没有给你，就跑出去给你送了。可是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我到处都找过了，施九如果不是被你弄没了，又怎么会无故消失。”
　　容玉笑如春水，拨弄着杯盖，“民间的话，听过没？”
　　“什么话？”
　　“谁是长安城最风流的人？”
　　霍小楼被他问的一愣，“啊？”
　　“这个问题的答案，会所有人都会指向我这座相爷府。所以，我这么忙，不是忙着上朝，就是去长乐坊抱美人，怎么会留心到施姑娘的下落。更何况，我可从来没收到过她的什么药，而且，现在刺客那么多……”容玉淡淡的说着，这感觉与那日奋不顾身救施九简直是判若两人，她盯着他，竟然情不自禁的问了一句，“你……你不是喜欢她吗？”
　　“什么？”容玉眉头一挑，默默地望着她。
　　“既然不喜欢她，那日为何还拼了命的救她？那……既然喜欢她，为什么又对她失踪的消息无动于衷？”
　　“……呵呵……”容玉闲闲的吹了口茶，薄唇轻勾，“我救了她，就一定要喜欢她么？地动之时，我也曾救过你，那么我……是不是应该喜欢你？”
　　“你……！”
　　霍小楼心中翻滚过思绪万千，容玉只是兀自坐着喝茶。
　　他这般态度，想必施九应当不在他这里了，话说回来，他跟施九无冤无仇的，干嘛要扣留她。
　　霍小楼想着，觉得自己是多虑了，便要起身告辞，忽然之间——
　　“那个人——”她瞪大眼睛指着从门口走过的白色侧影，追跑了出去。
　　跑到门口时，发现门外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那个人，与他在后院看到的容玉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样，他方才走的有些快，所以看不见脸。
　　但霍小楼总觉得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怎么了？”容玉静静的走到她身后，声音吹落在霍小楼的耳畔，“大白天，见鬼了？”
　　他笑看她认真的模样，“就算见了也不怕，你不是捉鬼的么？”

　　或许是自己眼花，亦或者是多虑了吧。霍小楼摇摇头，没有说话，现在她只想找到施九而已，诚如容玉所言，现在长安城里有了刺客，若是施九出了意外，这是她最不敢想的事。
　　“既然施九不在你这里，那我……先走了。”
　　容玉没有开口挽留，亦无送别之语。只目视小身板的她垂着脑袋往前走着，然后越走越远。
　　“等等。”
　　霍小楼怔住，转身望他，他脸色淡然，“我一会派些人替你找找，应当没事。”
　　“哦好”霍小楼点点头，“谢谢。”

　　天色将明，房中，陌生的陈设，干净却也简陋。
　　容玉踱步在屋内，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捏住酒杯。
　　成策站在他一侧，脸上是深不见底的温柔，而施九则昏睡在地上。
　　“容玉，捉她来，有什么用？”
　　酒水一饮而尽，容玉灌着酒，有些不耐烦，“有什么用？若非你阻拦，她能活到今天？！”
　　“施姑娘答应不说的，何必再让自己的双手沾上鲜血。”成策叹了口气，容玉却只觉得火大，一把甩了手中的酒杯，瓷器碎裂在地上，“反正沾上了鲜血，我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
　　“既然不在乎，那就少一个吧。”
　　“你——！”
　　容玉双目猩红的瞪着他，如若不是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兄长，他真的会一拳会下去。
　　狠狠的捏住酒壶，忽然揭开壶口，将残酒一股脑的往头上淋。
　　“容玉！”
　　成策望着他，无可奈何。
　　容玉忽然放声一笑，挥袖指向要上前来的成策，那笑声冲出简陋的柴房，震飞院中两只鸟儿。
　　“成策！你不要忘了，如今不能人道又身染重病的是你！是你！哈哈哈！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心慈手软的活菩萨也是你……为什么！为什么？！”
　　容玉在一瞬间收回目光，只觉得胸中有股气流憋着，烧得他快要焦头烂额。
　　柴房只有普通的桌椅，他便一拳挥在了木桌上，断了那坚固的四角小桌。
　　“长安城的百姓说的不错！容相爷是最好的人，也是最坏的人！成策，你是西楚霸王，得一世英名。我容玉愿是汉始刘邦，任百年骂名。我只要赢！”
　　成策抬头，定定的望他，将他眼中丝丝淡淡的悲悯尽收眼底。
　　“事已至此，我既已不能人道，这是无法挽回的。我的命罢了，你何必呢……”
　　“如果是意外，我也就算了，可是成策，那不是！那不是意外！”他永远无法想象，那一年成策高中状元，本来说好晚上与同僚一同喝酒庆祝，到了晚上，容玉却见他迟迟不归。等找到的时候，是在冰冷的小湖里，成策被人打的遍体鳞伤，给扔到了小湖中，时值寒冬，容玉将他救起时，他捂着自己的夸下，疼的满头大汗，不住的颤抖。
　　那群人下手太重，大夫说成策这一生都不可能人道了。
　　这句话也意味着，他的一生都不能坦然面对自己喜欢的姑娘。
　　这等于剥夺了他的一切，即便封王拜相，却不能做一个正常人，那也是没有意义的。
　　朝廷是个什么地方，人吃人的地方。
　　又岂会容得下如此年轻的状元郎呢。
　　更不谈封官后会盖过一些官衔低下的老臣。
　　兄弟二人，有一样的容貌身段，心机头脑。
　　不同的是，成策心善好欺，容玉却是心狠手辣。
　　于是他代替兄长，成了状元郎。
　　从此平步青云，权倾朝野。

　　成策是个老好人，容玉不是不知道，当年竟然主张不再追究害了他一生的那些人，如今又怎会肯让他杀一个不过是知道一些秘密的姑娘。
　　容玉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到门口。
　　“你的手……”成策看着他手掌不断流下的鲜血，又看了看施九问道：“施姑娘她……”
　　“随你处置。”手掌捏了捏拳，想想那高高在上的龙椅，染过多少人的血，沾过多少人的泪。
　　项羽，那个失败一次就自刎乌江的人，如何称其霸王？刘邦即便多败，最后一次赢了，他就是王。
　　而他也会如此，为了那个血泪砌成的宝座，不择手段！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赐婚了~感谢给我投雷的，评论的，支持我的，这个文特别不长，12——15万字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