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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两败俱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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葆真的速度几乎是瞬移,显然是想速战速绝。
令狐冲本能地往下一避,可身下是万丈深渊,只得往旁侧避去,可葆真的指甲早已经插入他的头皮。
一插一避,令狐令感觉到头发要被揭了下来,在剧痛中,他反手一剑,胸前却中了葆真一掌。
这开山裂石的掌力,令他的身体狠狠地撞到岩石之上,然后跌入剑冢通道入口内。
因为余势过猛,竟摔出十数米之遥,只摔得他眼前阵阵发黑,好半晌起不了身。
令狐冲只觉喉间一阵腥甜,伏在地上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吐起血来。
他心下一片凄楚,这回竟是死定了。
集两人功力,竟还拿不下葆真!
啊啊!他真是不甘心!
耳际只听得一声惨叫,令狐冲摇摇头,努力睁开眼,偏偏额上的鲜血淌下来,遮住了他的眼帘,阻碍了他的视线。
他用手一抹,大量的鲜血已经将手掌染红。
此时剑冢中一片昏暗,依稀看见葆真靠在洞口的岩壁上,左手紧紧地抓着右侧胳臂,血流如注。那空荡荡的下半臂,显然一条胳臂已经被他削断了。
经过这长时间的打斗,两个人早已狼狈不堪,现在更是不成人形。
令狐冲想站起身,可稍稍一动,便觉胸口疼痛万分。
他知道自己五脏六腑受了重伤,胸前肋骨撞上山石时,又撞断了数根。
他忍着剧痛,拄着剑,勉强让自己站起身来,睁着眼睛直盯着葆真。
心里竟还在想着,如何让不断流逝的□□在最后一刻,将葆真永远地留在这个剑冢之中。
葆真飞快地点了穴道,忍着痛撕下衣摆,将断臂用撕下的衣物勒紧,以防大量失血。
此时他脸色惨白,唇色发青,仿佛也到了极限的边缘。
葆真看着自己残缺的手臂,唇间溢出血色。
他向来极注重外表,如今断了一臂,怎么做护国圣教国师?
还怎么重振青城派?就靠徐人秀那个小白脸?
今时不同往日,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无知自得目光短浅气量狭碍的道士——长青子。
他弱冠之时,却是天资聪颖,根骨绝佳。
太多的荣耀,太多的赞美,因此败于林远图手下时,他气愤抑郁难消。
他素来便是这等性格,当年常与人比斗,才创下“三峡以西剑法第一”的可笑名头。
为了弄清林远图的避邪剑法,他诈死后改名换姓,费尽心机拿到葵花宝典。
还记得,神功初成之时,压抑不住想挑战天下英豪的冲动,便曾无数次寻找过华山风清扬的下落,也曾多次潜入华山。
青城派曾经称霸三峡以西,威名赫赫,如今的青城派,如今的松风观几乎在武林中除名!
而这一切,全是因为华山派!
他血洗华山,屠杀华山剑宗满门以泄心头之恨,可这样够了么?
不!他不能死!
华山气宗还没有死绝!
他怎么能够死去,在他牺牲了那么多那么多之后!
葆真的目光缓缓地移到令狐冲的身后,那个幽暗的洞口。
里面幽深晦暗,似乎一片静谧,可是静谧中隐隐有些许的声响,这让他的心里涌上无限的恐惧。
这个古怪的石洞里面会有谁在?
之前洞口那把没入山壁的龙泉剑,是一直就在那里的?
还是有人,方插到石壁上,被令狐冲拿到,才让他受这断臂残躯之伤?
一定有谁在里面,因为这把剑不可能凭空出现。
会是东方不败么?
武林中有传言说风清扬就住在华山后山,江湖人遍寻都未找到。
难道说,风清扬竟是住在思过崖半山的这个石洞里?
那么风清扬也许就在里面!
洞里的人无论是风清扬还是东方不败,对他来说,都不啻为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令狐冲喘息着,缓缓举起手中的碧水剑,斜对着葆真。
泠泠剑光在昏暗的石洞当中,光影隐约上下晃动着,透着令狐冲的犹豫不决。
他为什么要挡在洞口?
他现在要做的,不是应该遁入剑冢之中,躲在暗处,伺机要葆真的性命。
明明洞里面不可能有第三个人了,为什么到现在他的心还在侥幸?
令狐冲只觉头上的鲜血越流越多,头脑渐渐昏沉起来。
如果不快点解决葆真,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
他绝不能倒下,就算拼上最后一口气,也要将葆真毙于剑下。
葆真疑虑重重,令狐冲受了他全力一掌,竟还能站起身来。
青城派绝学摧心掌在他手上使出来,不能将令狐冲毙于掌下,那现在令狐冲究竟是强弩之末,还是游刃有余?
如果他再花内力,想必可以杀掉令狐冲,但自己也可能会受势过重,无法回到崖顶,最终死在此处。
葆真心一动,身已动,快速退步,闪身便要攀岩而走。
只要躲过今日,回到禁宫,那里可调动禁军将道观保护的如铁桶一般。
再将武当丹药练制出来,自身危机一除,便是来十个风清扬,他又有何惧!
令狐冲想冲上前去拖住他,可眼前阵阵发黑,内力和体能的大量消耗,过多的失血,肋骨断裂引起的疼痛,都在暗示他,已经到了尽头。
他咬紧唇,想要将葆真抓回。
“闪开!”
一个熟悉的声音低声响起。
令狐冲下意识地侧身,本来就摇摇欲坠,一个站立不住,整个人倒在地上,碧水剑“铛——”的一声脱手了。
这时,只听细碎的破空之声传来,紧接着传来几声闷哼,葆真惊怒道:“你——”
令狐冲趴在地上,用力地抬头。
朦胧间,只见葆真象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从洞外扯了回来。
他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晕,可意识渐渐地模糊起来,在陷入黑暗前,心想着:
东方不败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如果能够绝情,对他来说,就算是死了,也是一种解脱!
昏昏沉沉之间,隐约有人拿温温的棉布在他额际轻拭。
几乎隔一段时间便有一道如细细绢流般的内力注入体内。
可他睁不了眼,开不了嘴,听不到任何声响,身体亦一动不能动。
只是感觉这种场景,似曾相识……
浑浑噩噩中,不知岁月。
忽而有一天,令狐冲轻轻地睁开眼,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一个娇美的声音喜极而泣道:“菩萨保佑,令狐大哥,你终于醒过来了……”
令狐冲盯着仪琳的脸庞失神了好半晌,目光又缓缓四顾。
床榻之侧,一张张皆是熟悉的脸庞,此时都是憔悴而又欢喜。
而他心里一直以为在的那个人,现在却并不在这里。
他张了张嘴,想问一问,可是最后竟无法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