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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第十七章

      他的手落在琴上,幽幽咽咽的曲调从指下散出,似静夜中孤独哭泣的女子,亦似万丈深渊边独自盛开的一朵花。
      琴音极美,却也极悲,弹者强笑,听者却不禁要哭。
      那琴声也顺着风飘得很远,却可惜飘不进那千里宫闱,飘不进那欢天喜地的朱红大殿。
      直弹到一双手都被那寒风大雪冻僵,琴音才断断续续地停了。
      若水整个发上身上都是雪,便似一个堆在屋顶上的雪人。
      漫天的雪似是也感受到他琴声的苍凉,下得比先前更大了,鹅毛大雪不断飘落,让周遭变得异常安静,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雪吸走了一般。
      若水慢慢站起身,身上的雪随着他的动作扑簌直掉,他轻轻晃了晃脑袋,将头上的雪也甩落,一头青丝这才总算重见天月。
      身后的院子中,有人轻轻踩上积雪,「喀嚓」一声,却是踩在了若水心头。
      他猛地转过身,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似乎绝对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人。
      银月下,轩辕立在院中,披着件黑色的大氅,发上身上也沾了不少雪,看样子之前便到了。
      「明明是你劝我纳妃,可这样的夜里,你却在弹如此悲凉的曲子。若水,我究竟应该拿你怎么办?」
      轩辕明澈的眼眸中流连着浓重的忧伤,映着雪,让若水呼吸一滞。
      本以为今夜黯然神伤的人只有他一个,却没想到,轩辕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若水从屋顶上跃下,拉起轩辕的手,拖着他进了自己的屋子。
      轩辕的手也如他的一般冰凉僵硬,根本就没有一丝体温。
      因为太冷太硬,握在手中,有握着一段冷硬的木柴般的感觉。
      屋子里也是冷冰冰的,若水燃起炭盆,和轩辕一起在桌边坐下,手中的琴上犹沾着雪,湿漉漉的。
      他把琴放下,便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勾起笑脸,看着轩辕道:「大婚之日,你这新郎放着洞房不入,怎么逃到我这里来了。」
      先前心中闷成一团的情绪在此刻渐渐平静,看到轩辕的刹那,突然明白他真的同自己一样。
      他们只不过是被这无奈的现实所压,被肩上无法卸下的担子所压。
      轩辕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没有回应他的玩笑,默默地递到了他面前。
      仅一瞥,若水便蓦然睁大了眼睛。
      梵宇门自十多年前从江湖销声匿迹以来,一直藏匿于都城附近训练死士,如今其门下死士已有千人,支持者疑是皇族中年事已高者。另殷贤所用的铁环,确为白弥国所造。
      「这是傅老送来的飞鸽传书,收到之后,我便借机离席了。」看着若水神色,轩辕淡淡说道。
      本就在思索着能找个什么借口离开那让他如坐针毡的宴席,傅老的信于他而言,根本就是一根救命稻草。
      若水已经没心思与他讨论之前开的玩笑,心思都集中到了傅老的信上,「皇族中年事已高者?你可有眉目?」
      如此说来,那日他在殷府所遇到的老者,便是傅老信中所言支撑梵宇门的人?皇族中年事已高者,那不是只有……
      「怕是我的叔叔,淮亲王轩辕昭。」
      「我到目前为止,尚未见过淮亲王,他好像从不上朝?」
      「是,淮亲王为人古怪,自我记事起就没见他笑过。我年幼时时常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带着恨意,后来年岁渐长,他便很少出现在我面前了。」
      若水闻言皱起眉,放下了手中的纸条,心中似是能够明白淮亲王的心思,只怕,当年晨帝登基之前,他已经想着这皇位了。
      韬光养晦数十载,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我听苏柔说,前几日杰曾去淮亲王府上住过阵子,是为淮亲王医病去了,你可问过杰?」
      「问了,杰说他确实染上了重病,经过几日针灸调理才缓过来一些,但是,怕也是时日无多了。」
      「我记得那日在殷府中,他也是说自己时日不多,看来这病倒不是假的。」
      「今日婚宴他亦未出席,我已派人前去亲王府请他。」
      「既然傅老能够查出此事,我想,应该是他已有所行动。」
      先是白弥、须和旧部结盟叛变,再是傅老查出此事,看来他们之前的猜测并没有错,那些叛军,恐怕也是淮亲王安排的一步棋。
      「现下你打算怎么办?之前你说让太后去查隐煞一案,可有眉目?」
      「没有,楚太妃和容太妃的隐煞都还在身边,并未给过别人。苏晓云中毒一事,怕也是为了将你引去殷府。」
      「引我去殷府又是为何呢?若我没有听到那些对话,我们没有做任何准备,他们要发动宫变,不是更为容易?」
      到了此时,若水当真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知他会帮着轩辕,还让他知道要发生宫变做足准备,又是为何?
      轩辕也是一时摸不到门道,沉默地看着桌上的烛火。
      室内一时陷入安静,炭盆已将室温提高,两人却仍觉仿佛坐于冰天雪地之间。
      这一场宫变的序曲,确实已让他们大为不安。
      许久之后,轩辕才轻轻动弹了一下,剑眉微蹙,摇了摇头,「我要回宫了,若水,近日一切小心,我有预感,就快要开始了。」
      「嗯,你在宫中也是,应该让刘生好好查查你身边的人,切莫混进奸细。」
      「我知道。」
      若水轻叹口气,站起身送轩辕离开。
      前院里静悄悄的,香儿他们应是睡了,但是轩辕显然不想走前院,所以若水送他到了围墙下。
      「今夜怕是我最后一次出宫来找你,接下来我就不宜再出来了。」
      「嗯,我明白,有事我会进宫,或者你让人给我送信来。」
      「好。」
      轩辕淡淡应完,明知道自己应该立刻走,却还是忍不住低头在若水额头上轻轻落下了一吻。
      他的唇总算带着温热的热度,印在若水冰凉的额头上,让他微微一颤。
      转过身时,却被若水从身后一把抱住,轩辕蓦然睁大眼睛,听到若水埋在他后肩处轻喃:「别动,让我最后一次这样抱抱你。」
      身体整个僵立着不敢再动,轩辕觉得心头一波波的有明晰的酸涩流淌而过,雪夜的寒气钻进他披着的大氅,一点点落在心上。
      「不会……是最后一次的。」
      轻声的叹息散进空气中,轩辕说话时吐出的白气映着雪,让若水微微笑了起来。
      他没答话,只是紧紧抱了下轩辕,就放开了手。
      轩辕回头看他,微微勾起了嘴角,「若水,深夜浅暮可依稀,我永不会忘。」
      一句话,让若水心头的失落在刹那隐去,他欣慰地点了点头。
      轩辕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面颊,最后和他对视了会儿,跃上围墙,转身离去。
      若水站在围墙之下,轻轻叹了口气,不会是最后一次吗?可日后即便还有机会,他恐怕也做不出这等事了吧。
      突然有些后悔那日与落雪、医魔说了心事,有些心思本来藏得很深,他可以不去想,可如今一旦被挑了起来,却是再也无法忽略了。

      皇上大婚后两日,颁令大赦天下。
      这日一早,关押殷慕白与夏卓的牢房中,有宫人上前为他们整理仪容,服侍他们更衣。
      自那日轩辕来过之后,两人均未给出明确的答复,轩辕没空再问他们一次,若水后来提议趁着这大赦天下的机会,放了两人。
      殷慕白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崭新的锦服,心中着实颇多感慨。
      这几日与夏卓共囚一室,两人也交流了不少想法,虽然都对轩辕颇感敬佩,但真要他们就此投降,似乎还缺了点什么。
      宫人带着他们走出省宫,明媚的阳光照耀在积雪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白茫茫的天地间,一道略显单薄的人影静静立在省宫门口看着他们。
      一头青丝在身后飘扬,一身白衣与周遭冰雪融到了一处,秀美的面容上挂着盈盈笑意,当真是一颦一笑间,尽显风华。
      殷慕白并非第一次见到若水,但此刻心中的震动,却似乎无法用言语形容。
      「殷将军,夏将军,皇上已下令释放两位,我是来送两位出城的。」
      若水缓步走到两人身前,做了个「请」的手势,也不等两人回答,转身带头走了起来。
      殷慕白急急往前跨了一步,拦下了若水,皱着眉问:「你……便是你救回了西鎏皇?」
      他还记得,当日弥山之上,眼前的少年自背后打了自己一掌,使自己被林祈所擒,也使自己那十数人的部下尽数被炸死。
      而后,这少年竟追着轩辕跳下悬崖,殷慕白当日以为他二人必死,哪里知道,被关入天牢之后,竟得知轩辕安然回朝的消息。
      那时他就在想,是不是这少年救了轩辕,可这少年又是何方神圣?竟有那般通天的本领?
      若水眯着眼睛粲然一笑,抬起右手,递到殷慕白眼前。
      只见他白皙的掌心中,两个小小的针眼般的旧伤伤口,已经快看不见了。
      「当日背后偷袭了殷将军,还望将军见谅。我与皇上命大,这才能安然回来,不过将军猜错的是,其实是皇上救了我,而非我救了他。」
      若水说完这句,又简单地将那日在山崖上的事说了一遍,直把殷慕白惊讶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而震惊过后,看着眼前这眉眼带笑,没有半分后怕的少年,殷慕白却更不解了。
      为何这少年,愿意为轩辕做到这种地步?
      在他先前调查轩辕时,这个少年根本没有出现过,后来才听人说,这少年是轩辕出征路上巧遇后留下的。
      既然如此,那两人间何来如此深厚的友情?让他们可以为了对方,连自己的命都不顾?
      若水看出殷慕白的心思,开怀一笑:「殷将军,人与人之间讲个缘字,我与皇上有缘,所以大千世界,也能萍水相逢。但我助他攻打白弥,却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皇上曾经说过一句话,正是那话,让我决定助他平定南方。」
      「什么话?」
      「若天下太平无事,百姓都能安居乐业,西鎏就算只有方寸土地,他也不会去争什么。」
      殷慕白的眸子微微睁大了,他们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夏卓微蹙着眉,直直看着若水。
      西鎏惜王的故事,他先前也已有所耳闻,只是他没想到,这惜王竟与那西鎏皇一样,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可这两个小子,却已经在思考他之前根本就没有想到过的天下事了。
      「我知道对两位将军来说,皇上的心愿兴许还不够成熟。但是不管怎么说,西鎏的臣子愿意看着他走下去,我也期待能看到皇上心愿达成的那一日。」
      若水笑着说完,继续往前走,殷慕白与夏卓怔了怔,这才跟上他的脚步。
      三人一路走到了南门,南门外停着一辆车辇,白顶褐身,门窗上都挂着厚织,利于挡风。
      若水待殷慕白和夏卓都上车后,自己最后才上车,坐在靠外的一边,朝两人笑笑,示意车夫可以走了。
      「两位将军,这里有为你们准备的包袱,衣物、干粮、通关许可,还有一些银票,应该足够两位回到故乡。我只能送你们到兰庭城门外,接下来的路,两位将军就各自走好吧。」
      指着手边的包裹说完,若水朝两人一抱拳,算是道别。
      殷慕白和夏卓都有些惊讶,本以为若水是代轩辕来再试着劝降他们一次,却未料到,他竟然没有半点提及此事的意思。
      车辇很快驶到了城门口,出了城门,若水刚跳下车,便听到身后传来急切的唤声:「王爷!大事不好了,皇上要您立刻进宫!」
      转头,看到是林祈骑着马冲了过来,若水面上一沉,蹙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淮亲王叛乱已成事实,西北大军在不知不觉间已开到黄茗,两日之内便会攻到兰庭了!」
      「什么!魏将军那里可有消息?」
      「魏将军率军在涧竹与叛军对垒,但叛军手中握有涧竹百姓的人质,魏将军骑虎难下!」
      不过短短几句话,若水已明白情况的危急性,当下转头朝殷慕白与夏卓道:「两位将军,若水要回宫,就不送二位了。」
      「涧竹有叛军?究竟是怎么回事?」殷慕白一把拉住了扭头要走的若水,急切地问道。
      若水眉头皱得更紧,急道:「是白弥与须和旧部集结而成的叛军。」
      「什么!」异口同声的惊诧同时从殷慕白与夏卓的口中蹦出,两人都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若水轻咬了下唇,沉吟了一瞬,朝两人抱拳道:「两位将军,皇上本来已说不要勉强两位。但如今西鎏内乱将起,我实在不愿皇上好不容易打下的天下就这样拱手让人。两位将军若对皇上的惜才之心有丝毫感动,就请帮助皇上,平定涧竹的叛军!」
      说完,若水朝等在一边一脸焦急的林祈看了一眼,也不等两人反应,又加了一句:「皇上究竟是否配做这天下的王,我相信两位将军心中已有定论。我不会在此要两位将军做任何承诺,两位将军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便可。若水言尽于此,后会有期!」
      边上守城的侍卫已牵来了一匹马,若水不再多语,翻身上马,与林祈一起往皇宫的方向奔去。
      路上,他忍不住问林祈:「怎会大军南下,我们还毫无所觉?」
      「西北大军常年驻守在西北边界,与朝中联系并不紧密,在苍王之前又一直由淮亲王统领。此次他们南下,根本未经苍王允许,怕是听了淮亲王的命令。」
      「西北大军有多少人马?全部反叛了吗?」
      「总共二十万人,但从急报来看,南下的只有十万人左右。」
      回到宫中,两人急急赶往宣和殿,进门后若水才发现杰也在。
      轩辕的书案上放着杰所掌管的西北大军兵符,兵符还在,可大军却挥军南下,可见确实是叛变了。
      轩辕正坐于书案之后,满面寒霜让人无法直视,微蹙的剑眉凝着烦扰,低垂的眼眸中尽是无力。
      若水看着他的模样,心中一紧,脑中也是纷乱。
      不但淮亲王,竟然连西北大军都叛变了,看来这次宫变淮亲王真的预谋了很久,那根基也许不是轩辕这个登基不过数月的皇帝能撼动的。
      「朕已派内侍扣押了轩辕静和轩辕峰及他们的母妃,消息封锁在宫内,暂时还未传出。」
      沉默了片刻,轩辕淡淡开了口,声音中并没有多少担忧,倒是比面色要平和一些。
      若水皱着眉点了点头,知道他是担心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殷、楚两家会立刻有所动作。
      那两家所掌控的权力一旦发难,皇城禁军或许也会靠不住。
      「皇上,不如让臣率军北上镇压叛军。」林祈见轩辕说了一句话后又陷入了沉默,率先开了口。
      轩辕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嗯,事已至此,御林军出动镇压内乱也是必然。你带足兵马即刻启程,势必要将叛军挡在兰庭之外。」
      「是!臣遵旨!」
      林祈领命而去后,若水往前跨了一步,正要说什么,轩辕已打断了他的话:「惜王,禁军就交给你了,若他们还有其他兵力,请你势必率领禁军守好皇宫。」
      轩辕说这句话时直直看着若水,满目的信任和交付,让若水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他该怎么办?是离宫去操控禁军,还是留在轩辕身边贴身保护他?
      若他去操控禁军,万一轩辕身边有奸细要怎么办?
      可若他留在轩辕身边,若是禁军无人管理乱作一团,皇城沦陷的话,就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左右为难之际,轩辕却又开了口:「惜王,朕会保护好自己的。」
      简单平和的一句话,若水在轩辕的眼眸中似乎还看到了些深意,轩辕似乎有什么不想用言语传达给他的东西,正从眼神中传递过来。
      若水一时之间没琢磨明白那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轩辕已经把要对他说的话说完了。
      「既然如此,皇上自己小心。」
      「嗯。」
      若水退出了宣和殿,意外地发现刘生竟然没有守在殿外,他心中疑惑,却无人能够给他解答,当下微蹙起眉,转身离开。
      未料走到北门,有个侍卫却突然叫住了他。
      「王爷,之前刘公公送来一封信,让属下转交给您。」
      「刘公公?可是大内总管?」
      「是。」
      「我知道了,多谢。」
      接过信封,他出了北门,骑马回到王府。
      什么都不知道的香儿高高兴兴地迎了上来,笑着说:「王爷,您可回来了,今日夫人终于恢复了精神,说晚上要亲自下厨做饭给您吃呢。」
      「是吗?那太好了。」若水心思不在苏柔身上,敷衍了香儿一句,便进了门。
      在前厅里却遇到了刚沏好一壶茶的苏柔,她梳着少妇的发髻,穿着太后赏赐给惜王妃的罗裙,看到若水,淡淡笑了笑。
      这一笑却让若水怔住了,犹记得大婚后一日,苏柔还痛哭过一场,可她如今的笑容,却似是什么都放下了,不再有希望,也不再有伤痛。
      那仿佛认命了的笑容虚浮在那张清丽秀气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深深刺激到了若水。
      因为得不到而放弃,苏柔竟然如此轻易地做到了。
      「王爷,苏柔蒙您恩惠娶入王府,自此以后,生是君家的人,死是君家的鬼。只要王爷不嫌弃苏柔,苏柔这一生,愿侍奉在王爷左右。」
      无比平静的嗓音,苏柔面上神色坚定,显是下定了决心。
      可这话却叫若水浑身一震,本是想苏柔心思同样也不在他身上,日后只要她从杰的阴影中走出,自会再找到相爱之人。
      到时候,就让她离开便是,可如今苏柔竟然决定要永远留在王府,那他,岂不是注定要负她一生?
      见若水怔愣,苏柔转身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着,递向了他,「王爷,苏柔会竭尽所能,但王爷即便不喜欢苏柔,也请给苏柔服侍王爷的机会,便是当丫头,苏柔也心甘情愿。」
      垂着头,苏柔字字句句,皆诚恳用心,那些话敲在若水心上,却让他无法承受。
      可此时此刻,他不愿再伤害这个已经遍体鳞伤的女子,不愿再让失望的神色,出现在这个女子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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