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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黑桃皇后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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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你说的那位你认识的俄国商业间谍他走了,”Q的手指停留在键盘上,“他也是昨天晚上六点后入住的,今天六点前退的房。”
那位明星特工坐在军需官对面,开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他记得他那位俄国同僚看着他,甚至以为他是来接头的。那位俄国同僚说的第一句话一定是暗语,但他接不上,就直接告诉对方,自己受了伤,来这里度假消磨几天时间。他们聊了几句闲话,像以前在酒吧里那样,对方却急于要起身离开,甚至这位明星特工请晚上出去喝一杯最爱的伏特加,也被支支吾吾地拒绝了。
“他大概接上了头,”那位明星特工敲了敲键盘,“我想一定是这样,可能交接了什么工作。他是文职人员,留在这里很危险。”
事情远比最初资料上预计的要复杂,那位明星特工想,这里有多少人是来度假、赌博,又有多少人是有目的而来的呢。
“时间差不多了,”他向MI6总部提交了一份协助申请,接着合上电脑,“我们去棋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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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去得有些迟,棋牌室里人已经很多。那位明星特工甚至疑心,这个季节是不是巴登巴登已经腾空了,那些喜爱一掷千金的豪赌客人们全部转移到蒙特勒来了?三号桌上坐满了客人,一位长发的漂亮荷官正在发牌。那位明星特工带着他的军需官在吧台旁消磨了一段时间,一直等到三号桌有人起身离席,他才拉开椅子,坐过去,正好在Le Chiffre身边。
“您好,”那位明星特工冲着目标微笑了一下,“你有一个和你很相称的法国名字,但我猜你不是法国人。”
那位国际银行家用一双瞳色不同的眼睛扫了一下。
“我应该叫你什么呢,Bond先生吗?”他注意到对方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你婚后也还是叫这个姓氏吗?”
“当然。”
那位明星特工拿起牌,猎人和猎物之间互相知晓,这在他的工作当中实在太常见了。他是MI6的招牌特工,他的猎物也没有泛泛之辈。Q给他买了一万镑的筹码,十五分钟之后,他全部输了个精光。他冲着Q做了个手势,Q有点不情愿地继续给他追加了一万镑。
“你为什么不去巴登巴登呢?”那位明星特工一边下注,一边随口说,“巴登巴登的温泉多好,有助于我这张过度风化的老脸。”
“也许我在蒙特勒运气会更好。”
那位国际银行家漫不经心地亮出底牌,他从怀里拿出他的哮喘吸入器,吸了一口,才说。
“你又输了,Bond先生。”
“没事,让我的丈夫再给我加点筹码。”
那位明星特工微笑了一下,转过脸来,冲着倚在吧台上的Q勾勾手。Q不情愿地走过去,靠在他身边,他们左手无名指上戴着式样相同的绿宝石戒指。
“Honey,”那位明星特工厚颜无耻地说,“再给我点钱。”
他抓住Q垂下来的领带,拉下Q的头,重重吻了上去。Q脸红了,嘴唇分开时,Q狠狠瞪了他一眼。
新追加的筹码很快又送到桌面上,那位明星特工翻开牌看了一眼,将一摞筹码推出去。
“你眼睛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那位明星特工看着荷官手指下翻开的底牌,“资料上没有写。”
“一段往事。”
“多可惜啊,会影响你的视力吗?不,我猜不会,你还是在用两只眼珠看牌。”
“你又输了,Bond先生,”Le Chiffre疲倦地将牌扔在桌面上,“你如果专心点玩牌,也许能少输点。”
“我不可能比你更不专心,Le Chiffre先生。”
那位明星特工冷冷地说,他身边的这位猎物一直心神不宁,左顾右盼,从来没有在这张三号牌桌上。资料上提到过他患有严重的哮喘病,极端紧张时就会发作。这个晚上他下的注都不大,而且赢多输少,但即使是他赢了,他仍然拿出了哮喘吸入器,猛吸了一口。他当然痛苦,这里只有他一个猎物,却有不止一位猎人在悄悄埋伏。那位明星特工明白自己这位猎人要对付不仅是眼前的猎物,他举起的猎枪还要对准他那些疯狂的竞争者。他数次想顺着对方的视线来寻找点线索,但这间棋牌室里客人未免太多。
得要想点办法,他对自己说,得要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有多少人手。
但是在他想出办法之前,他又输光了。
他转过脸,朝Q做手势,但是Q偏过脸,根本不理他。他只好推开椅子,自己起身,走到Q面前,动手将那位军需官拉到角落里。
“Honey,”他捧住Q的脸颊,让对方看着自己,“再加点钱。”
“你已经输掉四万镑了,”Q有点不高兴地说,“这才几分钟。”
“我这是工作。”
“得了吧,你如果只是为了和你的目标套套近乎,你完全可以学他一样,只随便下点千儿八百镑的赌注,消磨时间,一两万镑足够你玩到天亮了。我看你根本就是赌瘾被勾起来了吧,你有多久没上牌桌了,James?”。
“就算是这样,又没多少钱,全部输光顶多五万镑,就这么点儿小钱你都舍不得,至于吗?”那位明星特工不以为然地说,“而且明天晚上我要上VIP牌桌,那才是大头。今天晚上当然要暖暖场,活络一下筋骨。”
“我是舍不得,五万镑都超过我一年的薪水了,随便拿来买什么都比浪费在牌桌上值得。”
年轻的军需官说得没错,如果仅仅是为了工作留在牌桌上,他可以将注下得小点,稳妥点,但那样还叫赌博吗?那位明星特工想。况且,运气不会一直差,他有强烈的预感他下一局一定会赢。
“Q,就是玩玩嘛,”他捉住那位军需官的手指,含在嘴里,“我晚上让你尽兴。”
年轻军需官受到惊吓般抽回手指,继续不理他。但是对方得寸进尺地抱住了他,在他耳边吹气。
“我现在也可以让你尽兴,Honey。”
Q狠踢了他一脚,用力推开了对方。他知道这个男人为了从他这里再多要点赌资什么都做得出来。那是个赌徒,本性如此,他是借工作名义在满足私人赌瘾。他叹了一口,准备继续去为这个男人增加筹码,这是这个晚上的第五次。
“混蛋,”他小声说,“这是最后一次了,棋牌室的规则是过了五万镑就要下牌桌。”
但是当Q转过身去时,那位明星特工却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
“Q,”他叫住那位年轻的军需官,贴在他耳边小声说,“我刚想到一个办法。”
重新坐回牌桌后,那位明星特工有点无奈地看着自己的牌。他是没有太专心在牌桌上,下注也是随心所欲,可是如果握得一手好牌时根本不需要任何技巧。但是这个晚上运气未免太差,他一次好牌也没有拿到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后那叠筹码被推走。
“我们只赌牌桌上的,先生,一晚上筹码五万镑封顶。”
负责洗牌发牌的荷官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态度却很坚定,棋牌室毕竟是社交、休闲为主,不允许客人赌的数额太大。
他回头去看倚在吧台的Q,后者缓慢且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这也是在牌桌上的。”
那位明星特工握住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旋转了两下取出来,扔在牌桌上。戒面上镶嵌的绿宝石非常亮,一看就是价值好几万镑的品相。
亮牌。
他输了。
他将牌用力甩到桌上,站起身来。
一直在远处靠着吧台观望的Q快步走了过来,他看着那位明星特工,一只手还随意地插在裤子口袋里。
“你刚才把结婚戒指输掉了,Honey?”
Q抬起眼睛,冲着对方冷笑了一下,接着突然亮出戴着铁手套的拳头。他毕竟是个年轻男人,手上还是有几分力道,特别是这一拳抡圆了胳膊使出浑身气力,要往对方脸上招呼。
那位倒霉特工完全没防备,他可没有教他的军需官来这一招,砰地一声打得他眼前发黑。他一下栽在牌桌上,牌桌后的客人纷纷起身,他随着掀翻的牌桌一起栽倒在地上,筹码和扑克牌散落了一地。
最好的演技就是不需要演技,Q想,他冷着一张脸,脱掉铁手套,扔在地上,将一张大额支票甩给先前的赢家,拿走戒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位号称是MI6的头牌特工狼狈不堪地坐起来,鼻子和嘴角都渗出了血迹。他抬手胡乱擦了一下,白色袖口上全是红痕。离他最近的Le Chiffre犹豫了一会,仍然伸出手臂,绅士般地拉他起来。他抓住Le Chiffre昂贵的衣袖,喘着气说:
“谢谢您。”
那位银行家倾身,似乎是要做出搀扶这个倒霉男人的举动,但不过是附在对方耳边小声说着话。
“牺牲别太大,Bond先生,”他低声说,“投资行业讲究要以最小的投资,获得最大的回报。”
他微笑了一下,将那位明星特工趁机贴在他袖扣背面的微型追踪器拔下来,放回到那位明星特工的西装口袋里,并且轻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