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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狩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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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宗四十二年,又一届州考结束,不几日京城的公子哥们相约在郊外狩猎,不管是皇家官员还是平民,大都有这个习惯,仿佛是为了疏散考试的压力。
翠华山有皇家猎场,秦王请了不少人参加,山脚下丛林外,安了大大小小不少帐篷,周围有侍卫把守,里面来来往往的都是富家公子。
有堆人似乎起了冲突,这其中最显眼的有个少年头带着玉冠,将乌黑的长发绾起,玉冠上只镶了一颗珍珠,但那珍珠足有拇指大小还是稀有的蓝色,饱满光洁的额头,有些秀气的眉毛下,那双清澈温润的眼睛,仿佛吸收了天地日月的精华,充满了灵气,黑亮的耀眼,白嫩的脸颊微微有些粉嫩,水灵灵的,挺立的鼻子下,那红唇是花瓣一样的娇艳,开口说话的时候露出一排整齐又洁白的牙齿。
穿着一身素面的葱绿色长袍,让他看上去像是从山间吹过的一阵风,清新自然又舒适,那袍子看着平常,仔细看的时候却并不是一般的丝绸,应该是天山一带养出来的冰蚕吐出来的丝所织成的,这种丝织品往往是万金难求,轻薄耐用,穿上还有凝神静心的功效,也能防水。
对面站着的人跟他年纪一般,穿着打扮虽是富贵,但到底是少了沉稳内敛的华贵,看着显轻浮了些,皮肤白皙,眼睛却极小,笑嘻嘻的道:“苏敬泽,我父亲一直夸赞你,我到不觉得你如何,不若咱们今儿比试比试,看看到底是谁的本事大。”
穿绿袍的少年自然是已经叫十一岁的苏敬泽了,他上一年不到十岁就参见了县试,竟是以万安县第一的成绩过了县试,当时整个长安城都被震惊了,在有人又传出了话说京城三家悠然居的幕后大老板其实就是苏敬泽,悠然居日进斗金,出的三款茶叶,安仁坊的剑萌春,垂花坊的碧涧,怡人坊的露芽,几乎让所有爱茶的人都为之疯狂,每三个月一次的“开茶”总能造成万人空巷的局面,这一下苏敬泽便是想没有名气都难,有人总会想跟他过几招,说起切磋几下,有不少人羡慕苏敬泽的富贵和优秀,自然有更多的人嫉妒苏敬泽。
他不过站着等锦然给他牵马过来,就又有人围了上来,对面的少年是宣尚林的庶弟叫宣泉宇,跟苏敬泽年纪相当没有过县试。
苏敬泽笑着道:“比试这种东西总就伤了和气,我跟修洁大哥和尚林大哥一向关系要好,若闹的不愉快了,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还是算了吧。”
宣泉宇斜着眼睛冷笑:“你要是是说苏敬泽比不过宣泉宇,我今儿就饶了你。”
苏敬泽活的时间长了,悟出个最大的道理便是,最不值得争的就是口舌之快,丝毫实际的意义都没有,却总能引起极大的灾难。
苏敬泽笑的很好脾气,清清淡淡的香气似乎就飘散了开来,他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看的对面的宣泉宇一呆,忽的挥手道:“忒他妈没意思了,你不比就算了!”
苏敬泽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红了脸,一旁的好几个人起哄:“怎么不比了?比啊!”
去牵马的宣尚林很快便骑着马跑了回来,老远看着宣泉宇围着苏敬泽,大声呵斥道:“都干什么了?”
宣泉宇一惊,第一个反应就是跑,围着苏敬泽的人忽的就散了个干干净净,只宣泉宇还回头看了一眼,苏敬泽看的清楚,对上苏敬泽的眼睛,宣泉宇脚下不稳,还摔了一跤,跌得灰头土脸,后面的苏敬文和宣修洁也骑着马一并到了。
都是十六七的少年,身形越发挺拔颀长,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以及他们个自的韵味,英俊的面容极其吸引人,骑着马一并过来在这一大片的草地上是道极其醒目的风景线。
锦然也跟在后面牵着小黑过来了。
苏敬文翻身下马看着跑远的一拨人,问苏敬泽:“刚刚怎么回事?”
苏敬泽无奈:“又是来找我比试的。”
宣尚林道:“别怕,哥哥回去给你教训他。”
苏敬泽接过小黑的缰绳,笑道:“算了,他也没做什么。”
边说着背了弓箭在身上:“走吧,为了庆祝哥哥们过了州试,咱们好好猎几只野味加餐。”
几人都上了马,宣修洁笑道:“成绩都未出来,何谈庆祝。”
苏敬泽笑的灿烂:“哥哥们这般优秀,怎么可能过不了?不用成绩出来我便已经清楚了。”
宣尚林大笑:“借敬泽吉言了。”
秦王穿着一身红色的袍子,带着侍卫骑着高头大马斜地里插了过来,他一身红袍像是跳动的火焰,年纪越长他的样貌就越深邃,看着竟跟苏敬文一般有了几分混血的味道,刀削剑刻的脸庞配上那深不见底的凤眸神秘又冷漠,在加上身份尊贵又多金,竟是京城无数的少男少女的梦中情人。
几人便等在了原地。
赵轩睿说话还是那样的优雅,不快不慢不疾不徐,带着清冷的贵族旋律,勾着嘴角的时候像个等在黑夜的血族,魅惑又危险:“怎的这般着急?”
几人朝着赵轩睿抱拳。
宣尚林大喇喇的道:“敬泽说要猎几样野味。”
几年相处下来,苏敬泽和赵轩睿其实私下里干了不少勾当,赵轩睿更是进了好几次苏敬泽的空间,挖了些合适的东西出来买,赵轩睿给苏敬泽讲上一辈子发生的事情,两人暗地里的收入十分巨大,苏敬泽的空间也是真正的成了一个聚宝盆。
苏敬泽也笑:“是我说的,王爷不满意?”
赵轩睿勾着嘴角道:“也不知道等等本王。”
他看上去根本就不在意。
苏敬文深深的看了一眼两人,思绪一时飘的有些远,那个最开始需要被护着的敬泽早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展翅高飞,甚至早已经飞远,便是跟秦王之间也明显的有些他不知道的默契存在,让他像个外人,只能站在远处看着,而且他已经到了娶亲的时候了,父亲跟他提过了……
他们很快就进入了丛林,满眼郁郁葱葱,敬泽拉开了弓,射中了一只窜出来的兔子,赵轩睿笑着说话,敬泽大约是又看到了别的猎物,跟宣修洁招了招手驱马往一旁的路上去了,赵轩睿也跟了过去。!”
苏敬文垂下眼睑,无知无觉的就长长出了一口气,在抬眼的时候还是原来的样子,甩开马鞭跟了上去。
苏敬泽的小黑比一般的马都机灵,竟比赵轩睿骑的还快些,停下马在前头催促:“快些,刚刚明明看见一头鹿跑了过去的。”
赵轩睿道:“这树林里道路错杂,别走的太快了。”
苏敬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停下来等了片刻,赵轩睿赶了过来,竟是一纵身跃到了苏敬泽的马背上,从后面抱住了苏敬泽,苏敬泽一惊:“你别逼我动手!”
赵轩睿却搂的更紧:“若不跟你坐一起,你总嫌我骑的太慢,所幸坐在一起,你多快我多快!”
苏敬泽用上内力去推,赵轩睿一伸手抓住苏敬泽的一只手,苏敬泽松开缰绳在用另一只手去推,赵轩睿也不躲,硬挨了一下,却将缰绳攥到自己手里。苏敬泽气的咬牙切齿:“真该让那些把你当谪仙一样的人看看你的真面目,又无赖又厚脸皮!”
小黑到不排斥赵轩睿,自顾自的在丛林里走动,赵轩睿一手揽着苏敬泽的腰身,娇小的苏敬泽完全被赵轩睿笼罩在了自己的气息下,他笑着道:“本王无赖本王厚脸皮就只对着敬泽就行。”
苏敬泽正想张口笑话他,见着又一只受惊的母鹿跑过立马拉弓射箭,一箭射中母鹿的眼睛,母鹿应声倒地,毛皮什么的都是完好无损,侍卫们下马捡了母鹿,赵轩睿笑话他:“你都这么有钱了还这么小气,不过一张毛皮罢了,值得你这么小心。”
苏敬泽哼了一声:“浪费可耻。”
又觉得赵轩睿坐在身后实在影响他的动作,压低了声音威胁他:“你要是在不下去,我一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你扔进空间。”
赵轩睿愣了愣也压低声音道:“我到是真有些东西想让你放进去。”
苏敬泽立马道:“我可不给你窝藏贼赃!”
赵轩睿捏着苏敬泽一撮头发嗅了嗅:“你若不让我放东西,那你那些好东西就让烂在里面算了,我也不帮着你卖了。”
苏敬泽被噎住了,硬撑着道:“不卖就不卖,我又不稀罕!”
赵轩睿似笑非笑的道:“真的?”
他一口热气吹到了苏敬泽的耳朵里,让苏敬泽哆嗦了一下,忽的笑着道:“咱们关系一向要好,若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伤了和气就得不偿失了,你先说说要放什么东西,放多久?”
赵轩睿淡淡的道:“放个人在里面,最多也就半个月。”
苏敬泽一愣:“什么人?”
赵轩睿没有回答,却问:“你知不知道,云郡王?”
苏敬泽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道:“他常到我们悠然居喝茶,最爱去垂花坊喝碧涧,总是一坐就是一整日。”
苏敬泽转头去看赵轩睿:“他有惹到你?”
赵轩睿道:“泰安王。”
“泰安王惹到你,你去找云郡王?”
苏敬泽突然拉弓,对着扑棱着翅膀的野鸡射了过去,野鸡掉到地上,又有侍卫过去捡了起。
“你即知道云郡王当也知道泰安王曾经为了云郡王杀了郡王妃。”
苏敬泽将弓箭挂在马背上,微微有些惊讶:“坊间传言竟是真的?”
赵轩睿将弓箭摸到自己的手里:“明日等他出了府我将他打晕,你将他藏在空间,等到了时候我自然会让你将他放出来。”
苏敬泽嘿了一声:“我怎么听,怎么觉得您这是在说自个的东西了?”
赵轩睿搭上箭朝着天空射去,一只大雁远远的掉了下来:“咱两的关系现在还分这么清做什么?你的不就是我的?”
苏敬泽严肃了起来:“这事情可要好好分说分说,咱两是什么关系?咱两就是一般人之间有的关系,我的是我的,你的是你的,别往一块搅和。”
赵轩睿收回目光沉沉的盯着苏敬泽的侧脸:“我们之间连秘密都没有了,你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苏敬泽被盯的不舒服,在马背上动了动:“小黑,跑快些。”小黑听的分明,果真就快跑了起来。
树林里错综复杂,后面的侍卫跟的吃力,不一会就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
赵轩睿收紧了手上的力道,阴阴的道:“怎么?没话说了?”
苏敬泽没好气的道:“别尽说这些话,总是说的我是你的相好一般,你自己了,心心念念的却一直都是苏承元,你自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难道我就要你说什么就应什么?”
赵轩睿抱紧了苏敬泽,一夹马肚子,小黑在树林里奔跑了起来,将侍卫们完全甩到了后面,刚刚那个说怕迷路的人似乎完全不是他。
树林越来越茂密,遮天蔽日,赵轩睿一直跑出了树林在悬崖边上停了下来:“我恨苏承元,一直都恨,他毁了我一辈子,我记着他又怎么?”
湛蓝的天上飘着几朵白云,高高的悬崖下满目绿色,风鼓满了苏敬泽的长袍,吹散了他乌发上的发香:“爱的越深,恨就越深,你若一直恨苏承元,那你就一直爱着他。”
赵轩睿暴戾的道:“我只恨他!”
苏敬泽想恨或是爱跟他又有多少关系?
他轻易的挣开了赵轩睿的手,翩然跃出,在一边站定,看着依旧在马上的赵轩睿:“到底是什么样子,也就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还想说什么,脸上猛的变了颜色,像是离弦的箭朝着马背上情绪暴躁的赵轩睿弹了过去,就是在这一瞬间,苏敬泽带着赵轩睿往悬崖方向掉落,漫天的箭,雨一样飞了出来,有一支没有躲掉的,噗的一声插进了赵轩睿的肩头,溅了苏敬泽一脸,呼啸的风鼓动着相拥的两人的长袍,绿色与红色相互缠绕,猎猎作响,像是一朵盛开的艳丽的花,又像是唱着一首听不懂的歌,带着不知名的曲调。
大抵很多人会觉两个人因为爱的极深,所以面对死亡都是这般坦然,但其实…
赵轩睿盯着苏敬泽的眼睛:“还不进去?”
苏敬泽盯着赵轩睿的眼睛:“做戏要做全套,快到底了在进去。”
“你把握好分寸。”
“你话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