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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 ...

  •   >>> 壹

      亚瑟抵达纽约时已是凌晨,他一个人行走在空旷的街道上,身边偶尔有Taxi路过时放缓速度摇下车窗,亚瑟注意到他们的动作只是稍稍皱起他的眉毛,对里面坐着的人轻缓地摇头。他需要夜风和时间来冷静,判断自己所做的事情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性质,究竟,是不是应该。

      话虽是这么说,可当亚瑟从机场到阿尔家跨越了大半个城市站在阿尔的门前时,他也没思考出什么来。即使已经放缓了脚步,亚瑟还是没能在抵达阿尔门前得到一个结果。这个认知让亚瑟有些烦躁,他深呼吸了一口,似乎这样就能将烦躁吐出来一样,又顺手解开了胸前衬衫的几个扣子,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没有理由的烦躁,不知是在懊恼自己突然而来的念头被实践,还是在懊恼些别的什么。

      接到阿尔电话的时候亚瑟在处理公务,铃声的突然响起甚至还吓了他一跳。亚瑟揉了揉眉心,伸手拿过电话用下巴夹住,想要就着这不方便的姿势继续阅读公文,可打电话过来的对象是阿尔,他吵得亚瑟根本看不进去,只好关上公文拿下听筒开始认真听阿尔讲话。“亚瑟亚瑟Hero我今天超开心的☆~”一如既往的活跃语气,亚瑟微微笑了笑,走到窗边伸手拉了拉窗帘,看著外面的风景。

      “诶诶亚瑟你知道吗?那个哦!就是那个哦!……”阿尔的声音永远干劲十足,同样作为一个国家,每次听到这种语气的时候亚瑟总是不自觉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老了,头发花白胡子一大把的那种,然后亚瑟就会觉得老了也不错,不用再处理这些公务,每日过悠闲的生活,陪在……某个人的旁边。事实上,想到这里的时候亚瑟的耳朵总是红的。

      “诶亚瑟你怎么都不说话,不过没关系啦你只要听本Hero一个人讲话就好了☆~”讲完这句话时阿尔无意识地停顿了一下,亚瑟知道他肯定在摆他的KIRAKIRA闪亮笑容,只好用略带无奈的语气说著不知觉带上了些撒娇的抱怨,“你讲得太快了我插不进来。”“我就说嘛亚瑟怎麼可能不理本Hero~”阿尔快速地接上了话,句尾还附带嘿嘿嘿的笑。

      ……

      挂掉阿尔电话后亚瑟将发烫的电话放回原处,重新在桌前坐下想要继续阅读公文,可不知怎么,面对公文上的漂亮花体字一个都看不进去。不知道阿尔……他现在在干什么。亚瑟推开公文后突然这么想,又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文森特,帮我订一张去纽约的机票,越快越好。”听见那边的应答声挂掉电话后亚瑟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可已经吩咐下去了的事不能更改,他只好揉乱了自己的一头金发。

      距离亚瑟坐上了伦敦飞往纽约的飞机,还有4小时。

      距离亚瑟抵达纽约,还有9小时。

      >>> 贰

      亚瑟在阿尔家门前来来回回地走,皮鞋踩在街道上发出声响,阿尔住的地方比较空旷,于是脚步声分明。

      既然来了就算了吧,亚瑟在纠结了一番后拉了拉衣服的下摆这麼想着走上前去敲门。敲了几声等待了几分钟后却没有人来开门,亚瑟抬起手看著手腕上的钟表,时针即将指向零点,秒针走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亚瑟趴在栏杆上努力向房子内张望,房子内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灯光。该不是阿尔已经睡了吧,可这时间对他而言还太早吧。像是不放心,亚瑟又抬起手看了看手表,确认了一遍现在确实是即将十二点才转过身靠着阿尔家的房门坐下来。

      席地而坐,亚瑟丝毫不介意裤子会不会脏。他在坐下的过程中感觉到左裤兜中有什麽东西戳著他的腿,可直到坐下后才去把那个东西摸出来。路旁的路灯灯光是暖黄色,亚瑟借著灯光观察著手中泛著金属光泽的物品,翻来覆去。似乎……是阿尔家的钥匙。

      亚瑟盯著那个钥匙许久,还是收到了自己的裤袋里,在主人不在家时开门进去不好,即使阿尔说过他可以随便什麽时候进去。亚瑟这麼告诉自己,可内心却仍旧介意着什麽事。

      事实上,即使阿尔将他家的备用钥匙给了亚瑟一把,亚瑟也从来没有使用过,只是将它和自己的钥匙一起塞在裤袋里,仿佛直接无视了它,但每次掏自己钥匙的时候触摸到它,亚瑟总会用拇指摩挲钥匙。在某些方面,亚瑟一直有着自己的固执,这种固执似乎没有人能更改。

      亚瑟微仰着头靠在门上,纽约的夜空是蓝得发黑的色泽,让亚瑟不仅想起伦敦总是灰朦朦的天,也许只有在夜晚,伦敦的天看起来才和纽约一样,是蓝得发亮的瑰丽色彩。

      夜风逐渐转凉。亚瑟拉了拉身上单薄的衬衫,季节已经一半踏入秋天的怀抱,亚瑟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不多穿件外套出来。他尽量将自己缩得更小,双手环抱著腿靠在门上,其实这风也不是很冷,起码还没有冷到不能忍受的地步,亚瑟这么自我安慰着,而随着他的自我安慰,风似乎真的不怎么冷了一些。

      白日中阳光照射到地面上的温度已经早就散去,白天时亚瑟穿著长袖的衬衫还觉得有些热,可到了夜晚,特别是二三点的时间段,是真的有些冷。已经到了秋天了啊,无论是哪种意义上的。

      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靠着房门,亚瑟自觉自己已经坐了很久之后才抵不过旅途的疲倦和生物钟的呼唤,浅浅睡去。只是这一睡,让他梦见了许多许多的往事,各种情绪皆有的,他与阿尔之间的难以定义的往事。

      >>> 叁

      即使世事过去许多年,有些人有些事有些场景,终究是至死都不能忘记。

      比如,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而其中指的他,自然是阿尔。

      那时风吹拂过满原野的草,他便在风中看见了那人掩在翠绿色草丛中的金发,是极耀眼的颜色。亚瑟一步步走过去,拨开前方的草看见那个孩子后萌生了抱他回家的冲动。

      他还记得见到他的那一瞬间的场景和自己的感触,可其中发生的许多事情却已忘记得七七八八。亚瑟在拐阿尔回家时压根没想过居然可以真的成功,于是那一天亚瑟整天都是笑眯眯的,在阿尔开口对他唤著“哥哥”的时候更甚。

      阿尔小时候是个在亚瑟面前很乖但在别人面前偏淘气的一个孩子,除了自己捣乱之外就喜欢粘着亚瑟,而亚瑟也很喜欢这个小尾巴,就一直把他带在身边。他喝下午茶时阿尔也陪他一起坐着,简直粘得不能再粘。亚瑟有时也会将阿尔抱到他的腿上教他学习英语,一字一句地教,在听见阿尔因发音不准时闹出的笑话时又一边觉得自己教育失败一边笑得不能自己。

      阿尔再大一些的时候亚瑟为他安排各种各样的课程,一切英国绅士必备的礼仪他都要学,可也因为阿尔的长大,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会跟著哥哥到处跑没有自己思想的小屁孩了,他有自己的打算,他不喜欢亚瑟那种死板的生活方式。

      亚瑟却像一点也没有察觉似地,一直在为阿尔的各种事情做着安排。

      后来?

      后来便是各种不愿意被提及的事。亚瑟一直以来将阿尔当亲弟弟一样疼爱,恨不能将所有的东西都给他,可是亚瑟却忽略了一件事,那便是阿尔他,会不会愿意要。

      准时的起床时间,雷打不动的作息生活,古板的人,跟他的生活一点都搭不上边。阿尔在长大,在亚瑟一次又一次地更新他的衣服时自然意识到了,可亚瑟却一直认为,阿尔是他的弟弟,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世界上哪有恒久而稳定的事情?特别还是,关于两个人的事情。明明一个念头,就可以将以前所有的东西全部瓦解,崩塌离析,一丝不剩。亚瑟从来没有考虑过如果有一天阿尔不再是他的弟弟了怎么办,从来没有,所以才会在那件事发生时惊讶得来不及反应。

      正式断绝关系,亚瑟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力几乎穿透纸背。亚瑟签完字抬头看了阿尔一眼,那是一张严肃的面孔,再也没有了过去的笑意。他在阿尔收拾好东西转身后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身上所有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取,用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却觉得阿尔似乎看了他一眼,可没等他重新睁开眼,会议室大门的锁已落下。

      亚瑟几乎能想像出阿尔眼里的沉重,却也没有用。那不过是自己一时之间生出的错觉罢了,亚瑟一直到现在都还是这麼想着。

      >>> 肆

      大雨落下的时候砸在屋顶上发出声响,亚瑟转醒时一颗雨滴顺著他的脖颈滑入衬衫,冰凉的触感似乎一直冷到心里。大雨滂沱,亚瑟揉了揉眼睛听雨滴打在各家玻璃窗上的声音,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该干些什麽。

      雨很大,斜风雨也落进来了一些,亚瑟再躲了躲身子,却仍旧不舍得回去。只是雨太大回不去而已,他扭过了头。

      地面上很快开始积起雨水,顺著地面浅浅的弧度向下流淌,花园里的泥土被雨水打得一片泥泞。除了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之外,好像真的没有什麽和那天不一样。那一年,他指示著人民,对他开了第一枪,在来克星顿。他将他最喜欢的茶叶倾倒入海,从此,与自己决裂。

      那道伤口真疼,亚瑟不自觉抚上那道伤口所在的位置,继续他的放空状态。

      之后就是一直在打啊,根本没有什麽好说的,要么你妥协,要么是我罢了。亚瑟无所谓地撇嘴,却不知道这动作有多难看,真是,那一年因为他连自己的军装都多用了几套,真浪费。

      亚瑟每一件换下来的军装上都有血,可以前从没有一件能让他对著那件衣服呆愣许久,军装上的血迹已经成为暗褐色的一摊,却仍旧不能影响亚瑟的放空,那不知是在战场上沾染的谁的血,总让亚瑟担心阿尔的情况。

      结果最后一次对决的时候亚瑟又愣了神,阿尔穿了军装,在那之前,亚瑟从来不知道阿尔穿军装也可以这麼帅气,布料服帖地贴在身上,越发衬托出他的身姿,原来一贯的嬉笑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犀利的眼神。就是因为这一个个堆积而成的“不知道”,造就了那时那样的结局,不可更改,不能重来。

      端著枪在狙击视野内准确地找到阿尔的位置并瞄准了许久,亚瑟却始终舍不得开枪。那件漂亮的军装,不应染上任何与红相关的颜色,更何况,这颜色还是自己造成的。

      最后的最后,记忆停止在亚瑟摔掉枪跌坐在泥泞的地上,他一边唾弃自己的懦弱却又止不住大颗大颗滚落下来的眼泪,只好用手著脸挡掉湖绿色的眼睛,防止自己在更多人面前丢脸。泪眼朦胧间亚瑟似乎看见一双军靴站在自己的面前,心想怕是也只有他才会在这个时候这样过来,却始终不敢抬眼去看阿尔的表情,怕看见他冷漠的或是嘲讽的脸。

      很久很久,阿尔踩着满是泥水的军靴离开,背影似乎无比苍凉。而亚瑟却不知怎么去应对这种背叛。

      亚瑟靠着角落打著瞌睡,前方拐角处却突然照射出来一束刺眼的光。他抬手挡住光线,在刺眼的光芒和雨幕中慢慢看清那辆车子。……是阿尔的。亚瑟得到这个认知后有些慌乱起来,最后还是强装镇定没有挪动半分。

      阿尔锁好车门朝房子跑来,冲到门口打算掏钥匙开门时才发现了门口的亚瑟。

      >>> 伍

      他惊讶得几乎不能言语,差点连手中的钥匙都掉到了地上。在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还是先打开了门,顺手按下墙边的开关,整个房间都亮起来后阿尔才转过身看向仍旧坐在地上的亚瑟。

      亚瑟注意到阿尔的目光试着动了动脚后别扭地转过了头,“腿麻了。”阿尔不知道亚瑟在他家门口坐了多久,可看见亚瑟微湿的金发后也料到他等的时间不短。阿尔在平息自己惊讶的情绪后蹲下身子用公主抱直接抱起了亚瑟向屋内走去。

      亚瑟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红了脸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后便挂在阿尔身上不再动弹,他将亚瑟放到主卧的床上便出了门去,亚瑟解掉了脖子上的领带将它丢到地上。阿尔再进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块乾净的毛巾,亚瑟不知道他要干什麼便开始左右张望,……唔,房间比上次来干净了一些了。

      前方的黑影渐渐逼近,亚瑟开始紧张起来,阿尔将那块毛巾盖在了亚瑟头上,开始擦起他的头发来,可惜力道有点大。

      擦乾后阿尔将毛巾甩在一边,亚瑟注意到上面有好几根断裂的金发……是自己的。阿尔盯着亚瑟许久后终于爆发了出来,“你是白痴吗有钥匙都不会自己进来,居然还躲在外面淋雨。”

      ……

      那晚阿尔说了很多,亚瑟却只顾着盯着面前这个人发愣。他……又长大了呢。穿着西装看上去稳重多了。

      阿尔说到最后又灌了口水,“所以说你明白了没有?”

      那些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过去的阿尔弗雷德•F•琼斯和亚瑟•柯克兰已经在莱克星顿的枪声中被杀死,随时光逝去不再回头,而现在的他们,是新生的。亚瑟看着面前人关心的神态这么想着,然后直接扑了上去,撞到了阿尔的嘴唇。

      还未亲吻,耳垂已红三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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