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拉游戏》瑀小年

1、1

　　有一种动物，每天有十八个小时都要处于睡眠状态；不爱喝水，水分不够身体也无碍；吃东西乱七八糟，自身还能解一些毒……

　　杜仲允一手提公事包一手端盒糖，出了电梯再走一楼台阶，就是他们在顶楼特建的房。透过落地玻璃窗，果不其然家里的那只动物正抱着一堆东西，团在沙发一角。
　　进家门后放下东西，走近穿着懒羊羊睡衣的李子畋，衔走她左手的烟摁熄，再把她藏在大号懒羊羊布偶后的脑袋掰起，俯身用力亲吻。
　　李子畋手里正捏着鼠标，被这么一突袭，瞎点了一气；反应过来后心里连呼惨。气起来伸了手，搂着他的脖子固定住——
　　“！！！……咳、咳咳！！！”
　　杜仲允捂紧嘴，手扶在沙发上，弯腰连咳数次；利眼狠瞪她，那丫却“哼”地一声转回头，将电脑上的动画片回放一点。
　　“你老公要噎死了，你还在管那个斜眼的？！”每次都忘了检查她嘴里有没有糖就下口，他也是自找。
　　“不是还能说话么！”李子畋更过分地横过去一眼，“还有这个是樱桃小丸子，才不是什么斜眼的……”
　　声音渐小，因为她已经眯起眼趋身想确认下交易的数据——“啪”、电脑被人合上，自己又被人粗鲁地捞起，“啊！就差这一单了！你知不知道……”
　　“收市，下班了！”杜仲允抱着她，脚步不停。
　　“喂！我最近在玩哪个市场你不会不知道吧！？收市还要半小时，仓不平你知道要赔多少？”并不用搭手在他身上也能被抱得稳稳当当，李子畋便双手齐上把他一天工作后略显凌乱的头发彻底搅杂，以泄恨。
　　“上午的市你不是有赚？拿那个补上就好。”
　　“可是赚了后我就马上订了套家具准备放阁楼的。哦对了，帮忙设计的工作室我也联系好了，等下帮我看看合同。”
　　“钱我付。”
　　走进卫生间，把她放到洗漱台上，杜仲允拿杯子接水，又拿牙刷挤牙膏——都是双人份的，每天都是他做。
　　听了他的保证，李子畋刷牙都刷得笑歪歪。
　　杜仲允瞧她那眉眼全开的样，十足一懒羊羊。“高兴了吧？”
　　李子畋盘腿坐着面对着他，笑腆腆地猛点头。杜仲允凑过脸，“给奖励。”李子畋赶紧把一嘴沫沫的嘴扑上他脸，印了一记。
　　杜仲允转脸朝镜子里照，随即瞪过去。李子畋笑不动了，“哈哧哈哧”地快要背过气。

　　“今天你干什么了？”
　　李子畋仔细刷牙，认真思考，“把我们房间的地拖了！”
　　“……没了？”
　　杜仲允见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忍不住翻白眼。李子畋不满，伸脚踢他，“我每天都有打扫！”
　　“是，”杜仲允漱了口，“昨天把房间柜子擦了一遍，前天是书房地板，大前天是书房的柜子，那些书还没擦。这样也叫每天都有打扫的话，我猜你明天准备、擦厨房的灶台，后天拖地板？”
　　“错，”李子畋也吐出漱口水，抹了一下嘴，“灶台很难擦，我估计要擦个三天，然后才能拖地板。”
　　就知道……杜仲允彻底不说话了，大大的白眼翻一个，递给她洁面乳，两人进行下一工序。
　　收拾收拾，杜仲允抓了毛巾擦完脸，又给李子畋擦擦。一甩手丢架上，顺着，双手撑在她两侧，一张棱角线条有致的脸逼近，跟她碰鼻尖，
　　“说，今天睡了多久，吃了几餐？”
　　李子畋不怕，照旧嬉皮笑脸。搂搂他的腰，抬起下巴贴上他，两条腿夹着、在他腿旁磨磨，一前一后，暧昧不用言明。
　　“恩～睡到中午啊，叫了外送吃了面，拖完地睡午觉。你回来前，我大概玩了一小时。”
　　“什么面？又是兰州拉面？”
　　“是啊，还是素的拉面。”
　　“不饿吗？加个鸡蛋不好吗？”
　　李子畋两只爪在他腰间越来越捣乱，笑得也是越来越坏，“今天我吃素！”
　　杜仲允自上而下睇着她，眯起了眼，双手慢慢摸过去捉着她的。“吃素？恩？”
　　李子畋仍不怕死地点头憨笑。刚察觉到自己的手被钳制了，她的嘴也立刻被制住了——不甘心呐！这次没糖可以推给他了！
　　杜仲允发现她吃鳖后忿忿的小心思，乐了。心里却又忙着算，今日她醒着的时间、有六钟头吗？不过不管了。放开她后，两手抱起她的两腿，一使力，让她像某种动物一样攀着自己，杜仲允回房，“走吧，找点事做。”

　　在一堆大大小小的羊堆里，能做的事无非是看看合同书、文件，配配投影播放在床前墙上的电影。
　　“这些一定要今晚看完吗？”
　　杜仲允摇头，把电影的音量调小。“没事，明天还要开会。你看看有没什么意见。”
　　李子畋立刻丢文件夹下床，撒娇地趴过去，“没意见！通通的没意见！！”
　　杜仲允含笑着咬咬她的鼻头，发现她偎进他怀里时又顺手牵了床上那只羊抱紧。杜仲允皱起眉，伸手去抢，“不许抱这个！你抱它，晚上睡觉我怎么抱你！”
　　李子畋不依，两人拉锯上。杜仲允恼了，一翻力，拽着羊头顶上那坨便便、推着李子畋，翻到她身上，压住，“选一个！你要它还是要我！”
　　李子畋很不合作，四肢缠着懒羊羊，赖皮皮的小脸迎着他。杜仲允摁她都不好摁。“说！选我还是这只大便羊！”
　　“不叫大便羊！叫懒羊羊！”
　　“先说你选什么！”
　　“我～”李子畋笑，吊胃口地用拖拉音，“～～～不选你！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歪来扭去。杜仲允恼羞成怒，更用力地压她。“再给你次机会！选谁！？”
　　“哈哈哈哈哈就不选你就不选你！！”李子畋笑得更加得意猖狂——
　　她打定主意气他，杜仲允便决定晾晾她。松开手，撸了凉被一侧身躺下了背对李子畋；看上去是生气了。
　　李子畋吃不准他是真小心眼还是假装的，爬起来扒着他肩头，张大眼仔细瞧。杜仲允紧闭起眼、抿着唇，更深地隐藏着。李子畋站起来，手里仍抱着羊，跨过他身子再躺下，挪啊挪地挤进杜仲允怀里，后背死贴上他。给自己拉好被子后才转过头去对他说，“这样我们就都可以抱到啦！”
　　杜仲允原不想这么快松口；但李子畋又道，“我不选你是因为——即使我不选，你也会在我身边，所以我不用说什么也没关系。”
　　只好睁眼，看着她的头顶和那只碍事羊的便便头，苦笑收紧怀抱。

　　“明天除了打扫，还准备干什么？”
　　“恩～我收到很多品牌发来的通知，店里的下季新品也差不多上全了，明天我就去看看，”李子畋抓抓脸，扭动脖子费劲地想瞧一眼杜仲允，“顺便尽尽股东义务嘛。”
　　“好，那明天逛完了来顶楼找我，一起吃午饭。”
　　“好啊。”
　　听声音，子畋又想睡了。杜仲允的嗓音更柔，几乎是含着她的耳朵问道，“这只羊很旧了，换一只抱好不好？”
　　他的手也过去摸了摸懒羊羊的毛，比上次，似乎又粗了不少——这满屋子各种尺寸各种形态的懒羊羊布偶，都是为李子畋搜集的，有些甚至是定做的。可是还是不够，还要更多。李子畋要，杜仲允就给。
　　唯一的问题是睡觉时她一定要抱的只有这一只。很早以前买的，价格不贵，也不很精致。洗过几次，但老旧感总是洗不掉了的。
　　李子畋不换，理由也只有一个，“不好。这是你送我的礼物，也是那个时候你离开前，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她似乎快要睡着了，声儿有点模糊。杜仲允却能听得真切，心中一凛；终于印证了他心里的猜测。
　　“对不起……”
　　“……一千…零七十……六个……”
　　然后她就睡着了。
　　杜仲允轻轻拉开她手里的布偶，移到身后。调暗了卧室的灯光，帮李子畋转个身面向自己，他也渐入梦乡。
　　一千零七十六个“对不起”啊～他还有得奋斗。
　　子畋说，你说满九千个“对不起”时我再考虑跟你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