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商如梦》乐玺

6、chapter 6

　　孟秋时对詹斯予自来熟的大方有些意外，然而哪个男生不喜欢跟这种坦诚聪明而又爽朗的女生做朋友呢，于是孟秋时再和詹斯予聊天时，就少了几分疏离与客套，多了几分亲近。
　　三个人一边往教学楼方向走，一边天南地北的聊着天，幸好认识了孟秋时，詹斯予才知道原来下个星期有一场入学摸底考的事。
　　“没想到何老师把这事儿藏着掖着这么好，都不给我们知道的。”詹斯予忍不住发了声牢骚。
　　吴鉴却不以为然：“不然怎么叫摸底考！”
　　孟秋时喝了一口可乐，一脸严肃的问吴鉴：“我上次跟你说的事儿你有没有再考虑考虑？”
　　詹斯予也好奇孟秋时跟吴鉴说的是什么事，所以刚抽出一半的面包又塞回了包装袋里。
　　吴鉴一脸歉意道：“那件事真不行，你跟学长好好说说。”
　　“虽然说校篮球队的人数是齐的，”孟秋时并不死心：“但新进的队员质量也是参差不齐，高三的学长已经退役了，高二那边人数不够，马上就是市联赛了，你让我们那有时间再去训练一批人出来？”
　　吴鉴似乎有所犹豫，但片刻后还是婉言谢绝了，詹斯予知道他已经申请加入校足球队的事，没想到足球与篮球之间他还是选择了足球。
　　想来孟秋时应该也是校队的，他来拉拢吴鉴无口厚非，因为吴鉴初中时就是校篮球队的队长，还拿过最佳个人奖。
　　孟秋时见多说无意，便断了念想，这时正好走到二楼楼梯口，孟秋时便先和两人分别了。詹斯予和吴鉴继续朝三楼爬，经过刚才一番谈话，詹斯予多了些杞人忧天的忧心忡忡。
　　“喂，”她拍了拍吴鉴：“林阿姨真的答应你踢足球了？”
　　“那可不是，只要保持在年纪前八，她就不会干涉我的自由。”
　　詹斯予不免有些嫉妒，上了初二以后，家里连小提琴也不许她再碰了，一心只要求她读圣贤书，虽然说詹斯予一开始并不是自愿要求学小提琴的，但是这东西日积月累的跟在身边，猛地剥夺了，她还真有些舍不得。
　　詹斯予不愿从口头上表现出自己的失落，便牙尖嘴利道：“得了吧，吴同学，你考进来的时候也才年级前二十呢？年级前八，你该不是在做梦？”
　　“得了吧，詹同学，你在这儿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现在你身处的可是聚集着九县一区所有精英的一中，少看点乱七八糟的漫画，把你身边蠢蠢欲动的竞争者全都放在心上。”
　　吴鉴一句话惊醒了尚在梦中玩性未减的詹斯予，他说的没错，以前他们作为城市小孩所占有的优势将不再是优势，在一中里，所有的学生所接受的教育资源都是平等的，能够比拼的，只能是谁比谁将这些资源吸收的更好，谁比谁更努力而已。
　　当詹斯予意识到局势的严重性，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同学，对不起，对不起。”
　　旁边有一个人赶着上课铃声匆匆下楼是不小心撞了一个抱着作业本上楼的女生，女生的作业本被他撞翻撒了一地，他却只说了一句对不起就逃跑了。
　　詹斯予和吴鉴不约而同的去帮忙，詹斯予才发现那个不走运的女生其实是她班上的语文科代表，即詹斯予的同桌，任微微。
　　当詹斯予兴奋的叫出任微微的名字时，吴鉴捡作业本的手明显一滞。他默不作声的抚平了每一个本子，才慢慢的转过身来递回给任微微。
　　任微微低声说了一句“谢谢”，很轻很柔的一句，仿佛羽毛滑过心口般无着轻重，却又扰的人心痒痒的。
　　她那抹顺贴的刘海此时悬在半空中，遮住了那双漂亮的吊梢眼，吴鉴低头时，能闻到她头发上独有的茉莉花香，能看到她小巧的鼻尖，还有那张圆润的饱满的唇。
　　他曾无数次在深夜的梦里吻过那两片唇，并在清晨太阳刚升起时大汗淋漓的从被窝中清醒，梦里和现实几乎快要分不清了，可他宁愿他是庄生梦蝶，永远不要清醒过来。
　　任微微竟就在眼前，就在他的眼前，离他那么近，仿佛触手可得。

　　任微微心情亦是复杂，更有些慌乱，她试图从吴鉴手中将剩下那几个本子抽回来，但是吴鉴力气很大，她再用力一些，恐怕连本子都要撕破。
　　任微微觉得万分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用颤抖的声线求他：“谢谢你，请把作业本还给我。”
　　但是吴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极像是学校操场上屹立着的，风吹不倒雨打不动的雕像。
　　詹斯予也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劲，赶紧上前解围，一边把吴鉴的手打开，一边帮任微微整理好作业本。
　　“你们还傻站着干嘛，上课了啊！”
　　三个人抱着作业本狼狈的跑回教室，任微微向任课老师解释了一下迟到的原因，任课老师没有多说什么，教鞭一挥，放了三个人进去。
　　这节语文课讲的是作文，点评上次交的话题作文“力量”，得分最高的是吴鉴和任微微。詹斯予下意识的侧头去看坐在倒数第四排的吴鉴，那丫眼珠子全落到了任微微背上，那神色简直跟于万千人群中找到了自己杀父仇人，害怕跟丢，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似的。
　　詹斯予又扭了扭头，去看任微微现在在干嘛。结果看似在认真修改作文的任微微，不过是用天蓝色的签字笔在纸上画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圆圈，然后又在圆圈旁边打了无数个问号。
　　詹斯予就算是只没开窍的木头，也明白这两人的气场诡异，有奸情。
　　詹斯予为吴鉴有秘密而自己不知道而感到沮丧，更为劳心费力跑去买的面包竟没来得及咬上一口而捶胸顿足，此刻饥肠辘辘，一把辛酸泪积在胸前，詹斯予突然明白，没吃饱饭空谈什么“力量“都是浮云！

　　几天后，他们参加了高中的第一次介于正式与非正式之间的考试。看来第一次摸底考试比想象中要难得多，最后一门化学考完后，紧绷的气氛一下子松懈下来，教室里惨叫声连绵不绝。
　　这次考试詹斯予做的也没有想象中顺利。最后一道化学题她差点就没做完，而昨天上午考的数学，倒数第三道题她也是画了又叉，用了三种解法才把它给解出来。
　　考完试后的下午，学校安排是组织新生去学习观摩学校的历史。
　　那是没办法的事，一中是所百年名校，抗战时期还做过F大学的临时根据地，所谓薪火传承就是每个一中新生免不掉的一个月的历史熏陶课，交完试卷后所有13班的学生骂骂咧咧的一边收拾书包一边下楼排队去尚志阁。
　　詹斯予本想和任微微一起走的，但是她还在收拾东西时后座的赵丽颖就提前跑到她书桌前等她一起走，跟赵丽颖一起等詹斯予的还有另外三个女生，苏可人，叶雪真，何晓。
　　跟詹斯予一样，这四个女生也都是走读生，而且家境不差，学习成绩也很好，关键是样貌也不差。但是正因为属于天之骄女一类，就不免有些天之骄女的倨傲与任性，喜欢玩小团队主义，对那些家境不好的学生也略有些偏见，还喜欢比吃比穿。
　　这里面家境最好的应该是叶雪真，听说叶雪真每个周末都让司机送自己去省城采购衣服，每件衣服都只穿一次就扔给了保姆。詹斯予没结识叶雪真以前曾在饭桌上添油加醋的给自己父母讲了这件事，顺便扯着自己画了一只大鸭头的棉T恤苦苦嚎叫人家保姆都比我穿的好。而真正接触了叶雪真以后，詹斯予发现叶雪真是挺会穿衣服的，但那些衣服她也没觉得有赵丽颖描述的那么贵。
　　有一次詹斯予还嘲笑过叶雪真新穿那件蕾丝衬衣怎么感觉怪怪的，好像织错了线似的。
　　但这一评论反之换来赵丽颖一个更加怪异的眼神.
　　“詹大小姐，她那件衣服可是在XX百货买的，是Roem今年刚上市的新款哎？”
　　什么怪名字，詹斯予听都没听说过，但还是满脸堆笑，乱七八糟的胡扯道：“原来如此啊，难怪看着是挺与众不同的。”
　　奇怪，她隐了两个字。
　　至于苏可人和何晓，在赵丽颖的主持下，她跟她们吃过几次饭。苏何二人比较友好，或者说，很单纯很天真，一看就是被家里保护的很好那种。赵丽颖曾告诉过詹斯予，苏何二人住在政府大院，换言之，其父母大多可能是政府高官。但就感觉詹斯予说不上来，虽然那两人不讨厌，但总是觉得没有什么可以交流的。
　　詹斯予曾跟吴鉴抱怨道：“好像她们的脑子里除了逛商场买东西，就是逛商场买东西。”
　　说完，手握成拳在脑门敲了敲，并发出“空空”两声。
　　吴鉴嘲讽她，在她心里除了她自己，谁都是笨蛋！
　　詹斯予笑道：“没有啊，我不否认你说的全错，因为我觉得你就挺聪明的！”
　　“是吗？”吴鉴没被她的甜言蜜语给搪塞过去：“我怎么觉得在你心里我是笨蛋中最笨的一个？”
　　“所以我才说你有时候挺聪明的嘛。”
　　吴鉴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气的又是吹胡子干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