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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似是故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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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步溜出了小院,发现院里和院外简直是天壤之别。二者的差别就像是粗布和丝绸,一个看着平凡,摸上去剌手;另一个眩目华丽,手感柔如凝脂。如果说院里是青菜豆腐,那院外就是满汉全席。有着王者的富丽与霸气,也兼具文人的灵秀与含蓄。从没见过几乎矛盾的两种风格,能如此和谐地统一在一起。园子的主人肯定不简单。
我现在的任务是逃跑,不是参观游览。还没被冲昏头脑,赶紧离开才是我要做的。只是这偌大的园子就是个大迷宫,望着一条条的岔路,不知该去向何方。算了,随便选一条吧。反正园子的面积和门的数量一般是成正比的。
挑了条湖边的小路,一边是碧绿的湖水,一边是依依的垂柳。加上我这件青衣,哈哈,这是最好的保护色。
“你,站住。”声音底气十足,充满威慑力。完了,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停下脚步,等待厄运的降临。
“你是哪个房里的,我怎么没见过你。”我抬起头看向来人。他身材不高,年龄在四十到五十之间。头发花白,五官没什么特色,眼睛里透着精明。衣服料子虽不算华贵,但也不是普通下人的装束,大概是个管家。
“回爷的话,我是新来的。”赶紧弯腰弓身,压低声音,做出几个颤音,尽量显得谦卑。
“新来的。”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声音里也没透露出什么信息。真是只老狐狸,我该怎么办?“长福。”他向另一个方向大喊,听名字像是个小厮。
“钱管家。”管家?还真让我猜对了,怪不得这么狡猾。
“吴妈昨天就跟我抱怨她那人手不够,你把这个丫头领她那去吧。”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悬着的一颗心落回了原地。
跟着长福踏上小桥,穿过花丛,在曲曲折折的回廊上拐了几拐,进了一个院子。院子很大,相当于我那个院子的四倍。院里挂着万国旗,都是被单衣服之类的。难道这是洗衣房?
“吴妈,吴妈。”长福一边喊一边在被单之间穿梭。
“来了,来了。”从被单后钻出一个女人,四十多岁,身材苗条,眼角的皱纹遮不住曾经的美貌。“我当是谁在叫魂,感情是你这个小兔崽子。说吧,有什么事。”
“呵呵。”长福搔搔后脑勺。“钱管家说你这人手不够,让我带这个丫头来。”右手一指,把吴妈的视线转向我。
她的两道X光彻底把我扫描了一遍。“这丫头长得倒挺嫩的,怎么来干粗使活呀。那个钱管家,真不懂得怜香惜玉。叫什么名呀。”
“我叫……小青。”既然穿了青色衣服,就先做一回蛇精吧。
“小青。名字不错,跟我来吧。”看着她扭来扭去的身影,我怀疑她才是一条成精的蛇。
层层的被单后面,是两座衣服堆成的小山。“天黑之前,把这些洗干净。要是完不成,你今天的晚饭就没有了。记住,别洗破了。”说完就扭搭扭搭走了。
天哪,我怎么又变回洗衣工了。好在这项业务我熟,咬咬牙就挺过去了。我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还以为她是好人。现在更正,她不是蛇精,是法西斯。
很久没洗过这么多衣服了,都有点佩服我自己了,我就是打不死的。躺在炕上捏着酸酸的胳膊,还不忘小小的得意一把。吴妈安排我和另外四个女孩子住在一起,当然是大通铺。
每天给我送饭的丫头住在哪里,也是大通铺吗?这么晚她还没回去,不会没人发现。再往下分析,他们也该发现我不见了,或许正在到处寻找。有谁会知道我还在这里洗衣服,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事实再一次证明了这句话的正确性。
他们在附近找不到人,就会向远处寻找。我在那时离开,是最好的办法。还有机会摸清这里的路线,熟门熟路才不容易被捉住。还可以借机打听清楚这里的情况,了解了解我真正的对手。
一晚上的时间都在分析和猜测中度过,天快亮时才朦胧睡去。没等睡熟,院子里响起了吴妈的咏叹调。真是勤劳,公鸡都没她叫得早。其余的女孩对她的声音产生了条件反射,听到她的歌喉立刻从炕上弹起,反应之迅速堪比军队。这种时候,我不能让她注意到,也加快了穿衣的速度。
清晨的空气中还带着寒意,太阳都显得无精打采,躲在云层里偷偷打盹。我这个愚公,还要继续搬山,把衣服从地上搬到长绳上。人家闻鸡起舞,我是闻歌戏水。都是早起,怎么我的待遇就这么差呢。
移山活动进行得如火如荼,院里再次响起了吴妈的天籁之音。
“你,你,你,还有你。先把手上的活停一停,马上去厨房帮忙。”吴妈玉指一伸,颇有指点江山的味道。“其他的人手别停,做不完照样没有饭吃。”
唉,本来以为到了厨房可以偷偷懒,外加偷点嘴。谁知道是换汤不换药,从洗衣工变成了厨房小工。除了择菜就是洗菜,必要时还负责洗碗。唯一的安慰是直属上司脾气还不错,比那个吴妈好说话。厨房的管事是胖婶,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身子,连眼睛都是圆圆的。看着她,就想起《胖嫂回娘家》。
看这阵仗,是要大宴宾客吧。一大早就做准备,一群人忙前忙后,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一应具全,盘子都精美得像艺术品。
刚出炉的烤乳猪,颜色金红,烤出来的油像是上了一层釉。乳猪上冒着阵阵热气,不自觉地往人鼻孔里钻。可惜,我只有看的份,虽然正和它亲密接触。此刻我和三个女孩一起抬着它往大厅走。小猪的分量不轻,再加上底下的架子,四个人如何保持平衡,步调一致成了最重要的问题。一路上风光如画,无奈我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猪身上,遗憾呀。
合力把猪放上餐桌,朝着一个方向行了个礼。不敢确定这里是否有人见过我,把头一低再低。看到其他女孩转身,我跟在后面匆匆退下。
没等走出大厅,手腕被人抓住。“好久不见了,石头。”声音既熟悉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