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波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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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辉夜沉思的时候，金翡端着一盘子好吃的回到了卧室。
“来，尝尝这个。”金翡夹起一条小鱼，往辉夜嘴里塞。
闻着那淡淡的腥味，辉夜果断地往床里面缩了缩，一脸正气地说：“我要吃肉！”
见她不吃，金翡把鱼塞进自己嘴里，熟练地吐出一条完整的鱼骨。“鱼明明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
“所以这最好吃的食物当然应该给金金吃。”辉夜看上去很认真地说，“我只要吃肉就好了。”说着，她为了坚强说服力，还点了点头。
满意地接受了辉夜的说辞，金翡夹起一块肉，说：“这是重新热过的野猪肉，你尝尝？”
许久没吃过猪肉的辉夜凑过来，一口咬上了那肥而不腻的肉块。虽然肉质粗糙了些，但肉的汁液令她的味蕾幸福地跳起了舞。捧着脸，她享受着肉的滋味。看向金翡的蓝眸霎时间变得亮晶晶的。她口齿不清地说：“我还想吃！”
“慢慢吃，这里有很多。”金翡困惑着辉夜这副没吃过好吃的饿鬼模样，一口一口地把肉投喂给她。
虽然很想自己拿着筷子大快朵颐，辉夜还是接受了金翡的照顾。
吃了个爽后，辉夜摸着自己鼓出来的肚子，心满意足地躺下来了。期间，她还不雅地打了个饱嗝。
金翡看着在床上毫无形象的辉夜，嫌弃地说：“宫里人知道你这个样子么，一点儿形象都没有。”
“宫里人？”辉夜转头，似笑非笑地说，“呀，金金还知道我来自宫里。请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被她的笑容惊了一跳，金翡发觉自己又露马脚了。这时候不能怂，直接干。他直直地看着辉夜，浅笑道：“虽然你穿得单薄，但这衣服料子也只有宫中才有。”
“金金还真有见识。”辉夜指着自己的肚兜，笑道：“这是唐土才有的款式，为什么不猜我是来自唐土的千金小姐呢。”
见金翡不语，辉夜笑了笑，带过话题：“金金，唐土是怎么样的呢？”虽然她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毕竟金翡的体征实在太鲜明了，但现在还无法完全断定。
“你想知道？”金翡掀开了被子，坐上了床。
知道他不会动手的辉夜惊讶了片刻，趴到了他的身上。确保自己有反击能力后，她笑眯眯地说：“是呀，因为金金来自唐土嘛。”感觉到手臂下的身体猛地一僵，她捕捉到那双异色眸中一闪而过的诧异与欣悦。辉夜笑得愈发灿烂无害，“快告诉我吧。”
金翡摸了摸辉夜的头发，说道：“我的故乡在大海那一侧偏南的村镇里。那是个比较繁荣的小镇，而我离群索居，住在它倚着的深山幽林之中。那里的风景很美，也有很多好吃的东西。猪、羊、鸡、鸭等牲畜的肉，只要有钱，就可以吃到饱。牛肉比较难吃到一些，毕竟无故杀耕牛是重罪。”
吸了下口水，辉夜拍了拍金翡：“再讲讲风土人情吧。”
“唐土每个地方的风土人情都不同。我也没有去过很多地方。啊，那里倒有一处与这里大不相同。除了朝堂之外，唐土还有许多修仙门派。修仙者隐居山林，修炼问道。入了修仙门派便断了尘缘，再不受尘世约束。所以，修仙门派不受朝廷约束，地位隐隐在它之上，反过来还影响国家的局势。”金翡抚摸着辉夜的黑色长发，说道，“而这里的阴阳寮却是隶属于朝廷。各个神社也受国家管制。”
“我觉得修仙门派和日神神宫有点像。”辉夜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金金有见过修仙者吗？”
“他们神龙不见首尾的，我怎么可能见过。”见过的话，他绝对死定了。虽然有些修仙门派会收妖为徒，但更多的是斩杀获取材料或者驯服为下仆坐骑。“同样是逆天而为，他们自觉天生高人一等，视其他生灵为蝼蚁。”
忆起那个被称为妖女而千刀万剐的梦，辉夜不太舒服地说：“修仙者也是一个群体，他们之中必定有好人也会有坏人。金金的想法太偏颇了。”
“是么。”金翡冷笑道，“要不是那个修仙人的随口一提，我怎么可能会被那些人抓住，关进狭小的笼子里卖掉，还远渡大洋颠簸运到异国。”
“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辉夜装作有些心疼地问道。
倾诉欲被引出的金翡只想把自己悲惨遭遇好好地说一遍。“我和他们没有什么过节。去镇子也不过是为了晒月亮或采买生活用品。那些人是知道有外国人以高价求购异色眸的白……白发的人。所以，他们就打起了我的主意。以他们的能力，自然是抓不到我的，所以便用钱问了修仙人。”说着说着，他变得极为愤怒。
辉夜轻轻地拍着金翡的胸膛，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安慰的话语：“一切都过去了，不要生气了。”
“不会就这么轻易过去的！”金翡咬牙切齿道，异色眸中熊熊燃烧着烈火。“我一定会回去，好好讨回我受过的所有屈辱。”
“至少你遇到了我。这不是一件好事吗？”辉夜轻巧地转移话题，让金翡不再把焦点放在“复仇”上。
金翡闻言，温和了神情：“这是我来到这个国家后，唯一遇到的好事。”
“适当的宽容是对自己的褒奖。若是一一计较回去的话，不是要累死了吗？”辉夜微笑道。
金翡戳了下辉夜的脸：“我倒不觉得你会轻易的原谅人。而我从来不会原谅伤害过我的人。敢伤我者，必百倍奉还。”
辉夜歪了下头，问道：“金金就从来没有对不起别人吗？”
“当然……”金翡可疑地迟疑了一下，“我觉得那个不算是对不起，毕竟是他先招惹我的。”见辉夜好奇地看着自己，他徐徐道来。
“平日里，他总是扑我追我，阻碍我。虽然知道他是在和我玩闹，但我一点都不觉得有趣。那一次，有人叫了一声，叫他来咬……来打我。那家伙真的就来追我了，幸好我反应快，及时地逃跑了。虽然知道他是在玩闹，但我真的很快，就趁机向某位大人诉苦，希望他能稍稍修理一下他。结果，他……被痛打了一顿还流放了。”
金翡轻叹了一声：“我也不知道那位大人竟然这么狠心。毕竟那家伙犯的错说大也不大，而且他的主人也是位贵人。”
“所以你后悔了？”辉夜小声地问道。她已经知道了金翡的真身，正是藤壶院的小黑——那只异色眸的白色唐猫。
他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像是在说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从未后悔过，对于任何事。因为，我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当时的我所能选择的最好一项。”
辉夜想了想，若是她站在他的立场上，会怎么选择呢……不会仗势欺人，稍稍修理一下吗？答案很明确，她不会。因为，她会有更好的方式来处理。“若他是个好人，只因犯了点小错就遭到这种处罚，这样太不公了。”
“这不是我能够左右的。”金翡拍了拍辉夜的头，“当时的我也不过是摇尾乞怜的可怜虫罢了。”
“不说这些了。等你的身体好些了，我们就乘船去唐土。这样，你能够亲眼地看看唐土的风景了。”
“好。”辉夜一口应道。虽然与她的预计差了很远，但离开这里的话，就意味永远地获得了自由。但是……她有些放心不下光和小白。更重要的是，她和光约定过，要一直陪着他，直到他不再需要为止。
辉夜转念一想，金翡并没有确定回去的时间，顺势拖个三年五载是极为可行的。到时候，她趁机解开小白的心结，和光达成共识。
“再睡一会儿吧，养好了精神，身体才会好。”金翡拍了下辉夜的背，为她盖好被子。
辉夜点了点头，把头移到枕头上，闭上眼睛假寐。既然确定他是小黑后，她更加确信金翡不会伤害他。若是他想报复，早就动手了，更何况他眼底的柔和神色是做不了伪的。
这时，突然传来咚咚咚大力敲门的声音。力道之大犹如耳边劈雷。
被吵到的辉夜皱着眉，半睁开眼眸，戳了下躺在她身边的金翡。
金翡不耐烦地起身，接住了飞向他的小白鸟。白鸟一触到他的指尖，便幻化成一行文字——外面是青鬼。挥掉这行字，他对着睡在里面的辉夜说：“安心地睡吧，我马上回来。”
敛去凝重的神色，开门的金翡换上了轻松自如的表情。倚着门框，他吹了口白烟，笑道：“呀，是青鬼。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青鬼狐疑地看着金翡——这个诱拐辉夜事件的内应。辉夜的气息便是在这个小白屋前断绝的。面上看不出来，他直问道：“辉夜在你这儿吗？”
“辉夜？”金翡笑了笑，“她不是被你拐走了吗？怎么到我这儿找？”
青鬼一嗅，立刻闻到了金翡身上那浓郁的辉夜的气息。板着脸，他冷言道：“快把她交出来。”
“哦。”金翡转了下身，正面看着面如冰霜的青鬼，嘴角带起嘲讽的弧度，“凭什么？自己没看好她，竟到我这儿找人。真是可怜又可笑。”
按住腾起的怒火，青鬼皱着眉，说道：“当初说好，你得到自由，我抱走辉夜。现在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金翡吸了口烟杆，往青鬼的脸上悠悠地吐了口白烟。“我是拿掉项圈，来到了宫外。而你也从宫里带走了辉夜。然后，我们的合作结束了。”
见青鬼强忍愤怒的模样，金翡忽的笑了：“这表情真可怕，难怪是鬼呀。没事的话，我可要回去继续睡觉了。”也不管青鬼的回话，他自顾自地把门合上。
就在门快合上的那刻，青鬼忍无可忍地用手抵上了门。先前的失落与现在的愤怒融合在一起，化成了眼底熊熊燃烧的火焰。绀青色的发无风自舞，温和俊朗的脸此刻因生气而扭曲。
“把她还给我！”伴随着怒吼，门碎裂了一大块。肆虐的妖力齐齐冲向了金翡。
啧了一声，金翡吹出一大团白烟，巧妙地化解了青鬼大半的攻击。趁着白烟蒙蒙，他灵巧地跨过了青鬼，落到他的身后。
“在这儿呢。”一手拿着细长烟杆，露出猫耳、猫尾的金翡微笑着刺道，“小辉夜还在睡觉。要打架的话到外边来。”
就在青鬼转身攻向金翡时，金翡的身影突然隐没在白蒙的雾色中。
虽然青鬼的妖力比他强，但金翡占据了地利的优势。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在烟雾中，被金翡戏弄得团团转的青鬼闭上眼睛，隔绝了面前的重重幻影。“在这里。”“这儿哟。”无视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青鬼集中注意力，用嗅觉辨识着金翡真正的所在地。那个小偷猫的身上有着辉夜浓郁的气息。唯独这个，他是绝不会错认的。
找到了！青鬼假装被幻影迷惑，而后一个转身，迅猛地把金翡压在地上。鬼手捏在少年的肩膀上。清脆的骨骼断裂响起。
“啊——”金翡吃痛地大叫着，发指眦裂，瞪着青鬼。含着不断上涌的鲜血，他口齿不清地说：“我绝不会让你带走她。”
“你已经输了。”居高临下的青鬼眼神怜悯，脚却狠狠地踹向金翡的腰际。咔嚓，又是一声骨裂。
被压制的金翡痛苦地大叫，双手深深地扣进土地，划出十道狰狞的爪痕。青鬼的妖力宛若雷鞭不断地笞打着他的身躯，和着骨裂的痛楚与被人踩在脚底的屈辱，这一切令金翡痛到发狂。
“你可以把她给我了吗？”相反的是，青鬼的神色重新变回平和，语气也恢复为往日的轻柔。他的话中甚至带上了愉快的笑意。
“绝不！”呸了一口血，金翡倔强地拒绝了，“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真是只顽固的小猫啊。”青鬼有些苦恼地说道。他的嘴角却因为战斗的快意而不住地上扬。妖怪从来都是残酷无情的，尤其在激发本能的血性后。
话音一落，青鬼拿起金翡的一条胳膊，正欲向上一拔。
“住手！”破碎的门旁出现了小少女的身影。看着眼前惨烈的景象，辉夜咬了下唇，露出甜美的笑靥：“阿青，我会和你回去的。”身体本能地在颤抖，她强迫着自己跑向了他们。
不知道是过于紧张还是注意力都放在青鬼的身上，辉夜感觉自己踢到了什么后，蓦地失去了平衡。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狠狠跌一跤时，她的身体被揽住了。
“小心点，辉夜。”青鬼温柔地把她扶好，不赞同地看着只穿了肚兜的辉夜。“你这样会着凉的。”说着，他用妖力取来放在门边的白色里衣，为辉夜穿上。
“我们回家吧。”打横把小少女抱在怀中，青鬼极为轻柔地说，“这一次，请不要再逃了。”话音如羽，带着些微的悲哀、乞求。
搂住青鬼的脖子，辉夜轻轻地应了声。视线轻飘地移到受重伤的金翡身上。
他勉强地支起身体，用染血的唇无声地说：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等我！
回应他的是辉夜无奈却柔和的笑颜，宛若沾了水的色彩渐渐晕染。她挥了挥手，小声地说：“请好好养伤，希望你早日回到故乡。”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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