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帝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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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和重明的不对盘甚至可以追溯到上古时代，那时候重明还不是现在的重明，论资排辈，倒是比现今的帝台高上几个层次不等。当时的他有很多个名字，帝俊，帝喾，甚至于后来的舜，都是他。不同的名字，同样的神或者人，占据了那个时代本就不可靠的历史的大部分。
而帝台，自然寒碜许多，除了山海经记载外，其他书籍对于这位小小天帝的记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帝台又偏偏是个自视甚高的人，自古以来，除了众所周知的与同样心高气傲用下巴看人的腾蛇交好外，再没听到他有其他朋友。
此次重明前来，倒也确实证实了谣言乃是空穴来风。
帝台挑起眉梢，眼角余光扫过昏迷中的白矖：“来找我，就是为了这家伙？”
重明说：“嗯。”
帝台耸肩：“哦，这样，这凡人，是你的，还是白矖的？”
重明一愕，还没开口就听梁清岚说：“请您救救小白！”
帝台勾唇：“看样子不用问了？”
重明说：“当年你到底给了腾蛇什么？为什么会让白矖和腾蛇身体互换。”
帝台的面庞仿佛也被山岚笼得模糊，他定定地抬头看天，遮天蔽日的林木，隐隐约约，似乎还可以窥见当年的那抹火色。
帝台喃喃道：“……小飞……”
梁清岚抿唇，见对方一副回忆模样倒也不敢贸然打断，只用眼神示意重明，哪知半鸟的神人同样望着不远处，重瞳内光芒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 ……
帝台清楚地记得，那是小飞最后一次来找自己。
腾蛇又名飞蛇，故而自己一直因此称之为小飞，他总喜欢与众不同，尤其，是面对这个自己唯一在乎过的神。
彼时不周山未倒，腾蛇携带漫天火云悠悠然立于洞前。
他清晰地记得那天自己正在研究一些符咒，以至于对方来了也只是专心于手上工作而没有像往常一般跳起来招呼。腾蛇也并没有说什么，两人默契极好地保持沉默，一坐一站，一专注于手头物什，一默默然凝视对方。
帝台知道，腾蛇惟有有求于人的时候，才会这副乖顺模样。
当然，到底是否如所说的乖顺，又因人而异。
好一会儿，帝台才终于添加完最后一笔，缓缓抬眼打量站在身后的腾蛇。
晨曦微吐，那抹火红却像中天烈日，散发出无尽的光热，灼灼人眼。
帝台说：“说吧，小飞，你又有什么事要拜托我？”
腾蛇朝后退了几步，手臂一动，飞石落地。她随意地坐在满覆着斑纹的石头上，左手撑下巴，绯色凤目睨向帝台：“我想和白矖换换身体顺便封住他的行动。”
帝台讶然：“啊？”他没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腾蛇蹙眉，不耐烦地重复：“我说，我想知道如何和白矖交换身体还有顺带封印他的记忆与力量的方法，我知道你这里有这种方法。”
言语之间，狂傲之色尽出，仿佛笃定了对方手里有，也笃定了自己没有找错人。
诡异的自信和信任，帝台却觉得很受用。
他嘿嘿地笑：“是啊，我这里确实有，不过你总得告诉我你家白到底惹到你哪里了吧？这又是封记忆又是换身体又是封力量的。怎么？终于意识到我的好，决定要抛夫另续了？”
一道火蛇，凭空而出，霎时就冲上前烧掉了帝台半条素色袖子。
休与山上的天帝嘴角一抽，黑里带紫的眸子闪过丝抱怨：“喂喂，这就是你有求于人的样子？袖子都给人家烧掉一半，这也太过分了吧。”
腾蛇不说话，只拿眼睛瞪他，双目如炎，熊熊燃烧，足以燎原。
帝台道：“又不说话了？每次提起你家白就像触了你什么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雄他是雌。”说到这里，帝台又开始笑，也不知女娲是怎么想的，创造的两个蛇神，一雄一雌，看上去，竟是雄的像雌雌的如雄，腾蛇和白矖，莫不是真搞错了？
腾蛇说：“我自有我的用处。你该知道时，自然会知道。”
帝台懒洋洋地躺到地面上，青草的芳馨入鼻，神人的面庞比青草的味道更加醉人。
他淡淡道：“算了，你不想说我也懒得问……进去洞里第三间第二十八层第三十九个，那卷泛黄的纸里包着的，就是你要的东西。”
腾蛇点头，破天荒地，他听到老友说了句足以让他记恨千万年的话。于是直到腾蛇离开，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周遭山雾空蒙。帝台不止一次的想，如果他当年多问一句，抑或是并未将这种方法告诉腾蛇，是不是，自己的老友，就不用独自赴死了？
每每思及此，面容不变的天帝就又是一声长叹。
没有人知道，得知腾蛇死讯时休与山上的清晨瞬间成了永夜，明灯不再起，山岚化为毒，甚至于夙条异石，尽皆成了吞噬闯入者的魔物。
帝台本人更是幽居洞穴之内，再不出户。
他似乎也跟着腾蛇，从这个世间销声匿迹了。
…… ……
见洞口的天帝慢慢回过神，梁清岚说：“那个，帝台大人……可以……？”
“呵，你可知道鼓钟山？凡人。”他盯住梁清岚，对重明的蹙眉视若无睹。
梁清岚重复：“鼓钟山？”
帝台轻笑：“不错。休与山向东走三百里，便是鼓钟山。那鼓钟山上生有一种草，茎干呈长方形，上开赤色花朵，圆形的叶子则重叠为六层长在茎干上，名曰‘焉酸‘。”
“‘焉酸’？”
帝台说：“不错，焉酸可解百毒，你去替我取来。”
不等梁清岚回答，旁边重明就道：“你让她一个人？”
帝台说：“怎么，要让我救人这么麻烦我现在让你帮我找个草药都不愿意么？”
重明说：“你明知道白矖是腾蛇什么人。”
“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小飞！”帝台喝道，方才懒洋洋的神态一扫而空，咄咄逼人的是黑里带紫的眸瞳。他死死盯住重明，好像对方就是害死腾蛇的罪魁祸首。
梁清岚没来由觉得心里酸涩：事实上这位看似肆意高傲的天帝也是个可怜人，至少，他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对腾蛇的感情，还有……她猛地觉得心里有些发涩，那是种极遥远的感觉，这里的人，没有和自己相同，仿佛身处异国他乡般，那种满盖胸膛的空虚飘忽。
梁清岚说：“我去找便是。”
帝台满意地点头：“那便好。”
重明蹙眉：“没问题么？”
——所谓鼓钟山，便是当年帝台宴请诸天神之地。然而随着腾蛇身殒，那里也和现在的休与山一样，成了不可擅入的魔境，甚至于比休与山更甚。
从山下遍及山上的磨刀石，往上粗糙而往下细腻。在以前，称之为聚宝盆也不为过，但现如今，只是座生人勿进的魔域鬼境。且据闻那里还有夺人心魄的幻境以及蛊惑人心让仙人变为凡人让凡人化为尸体的异草。这异草虽无人得见，但以其名声之响，倒也无人疑其真伪。
找寻焉酸本身没什么，但地点，甚至于时间，都大误。
重明说：“你……”
帝台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尽管带着这家伙走啊，呵，反正与我无关。”
重明说：“你就不怕……”
梁清岚突然拉住对方的手，边止住他接下去的话边定定道：“我去便是。”
帝台点头，复又看向重明：“小舜儿，或许你该回去天界看看，呵呵，那可真是有趣得紧。”
重明眉头皱起：确实，之前音讯全无的诸神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确想回去看看，而此时白矖在休与山上，梁清岚虽要前往鼓钟山只是料想帝台也不会太过为难她。毕竟当年与腾蛇的关系摆在那里。因此如若要回去看看，现在自然是绝佳时机。
梁清岚适时道：“你去吧，小白由我来照顾就行了。”
重明略有几分踟蹰，半晌，方才叹出口气随手一挥抓出根金色翎羽。他将翎羽递给梁清岚：“如若遇到什么危险，只管用这个呼唤我。”
梁清岚感激一笑：“谢谢你，重明。”
重明耸肩，想了想还是将白矖交给帝台。出乎意料的，接过白矖身体时，帝台的动作竟似对待一个无上珍宝，出奇的小心翼翼。
重明若有所思地瞥他一眼，边道：“走吧，我送你去鼓钟山，白矖就交给他好了。”
梁清岚抿唇，虽有些不舍但想想也不过几日便也罢了，况且此时走又有顺风车可坐，何乐而不为？更重要的是，小白待在这里，自然是极为安全，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她想想桃花眼便是波光晃动，一时仿佛日光熔金，闪烁着淡淡华彩。
梁清岚抓住重明的手，重明将对方一提，背后双翅展开，边道：“那我们走了，白矖交给你了，帝台。”
“……”帝台摆摆手，头也不抬，只自顾自凝视着白矖的面庞。
那眉，那眼，甚至于那张满含着狂狷的张扬面孔，又哪里，不是曾经的腾蛇？
他莫名觉得左胸一阵刺痛，恍惚间那日的火红影子，还在身边，从来不层逝去。
他讷讷道：“小飞……”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五章：帝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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