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李寻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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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见李寻欢，上官金虹确实受到了小小的惊吓。
不过他想到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就处之泰然了。
他甚至决定要和李寻欢结交一番了。
“阁下怎么称呼？”
“李公子可暂且叫我吴飞。”一句话点名我认识你你不必认识我，虽然江湖人向来看不上藏头露尾之人，虽然上官金虹这么大方地表露出这种意思十分失礼，但他知道李寻欢当然不会在意。
几乎每一个男人都曾经有一个大侠梦。想他年少的时候也崇拜过李寻欢，武功高强，胸怀博大，重情重义，委屈自己成全他人，堪称“伟人”。
他最受人诟病的是把自己最爱的女人让给了他的兄弟，他也像许多聪明人一样有点自以为是，但无论你认不认同他，都不能否认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他能做到的事你做不到。
李寻欢不是圣人，他是个君子。君子成人之美，君子温润如玉，君子仁知勇……君子难为啊。
这年头人们总是容易为恶人的一个寂寞的眼神可爱的小动作而原谅他们，却很难理解一个君子的不易。
当上官金虹真得不错啊。
何况和像他这样机智风趣又潇洒风流的人做朋友确是一件有趣又畅快的事，前提是你不为他两肋插刀去送死。上官金虹自认可以做到这一点。
李寻欢觉得这吴飞真是个怪人。
他一早便看出这人是个绝世的高手，而且压根没有深藏。
这种人，而且是认识自己的，找他的最终目的通常只有一个——“愿与君一战”。
所以“吴飞”不愿透漏姓名反让他松了一口气。
没有谁来约战是不报姓名的。
上官金虹就这么无比自然地坐到了李寻欢的对面，无比自然地给自己和李寻欢倒了两大杯酒，举杯敬李寻欢，缓缓道：“十年来，这是我第一次喝酒。”
“为何？酒可以让人忘却许多烦愁。”李寻欢奇道，十年不喝酒对他来说简直比死还难受。
“我若要忘记一件事，用不着喝酒。”上官金虹话音中并无狂傲之意，只是淡淡叙述一个事实。
“那阁下又为何要喝酒？”李寻欢微喟。
“我怕自己忘记酒的滋味。”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李寻欢的相貌并不算绝顶英俊，但上官金虹却没见过一个人的笑容向他一样温暖，包容，真诚——充满了治愈的力量。
“我一定是在黑暗中行走太久了。”上官金虹觉得李寻欢的笑容比朱勇的金背砍刀还耀眼。
小飞近年来越来越面瘫了，面瘫是会传染的吗？
想象一下荆无命一脸灿烂的笑……巨寒。
他们一杯一杯地喝着，话不算多也不算少。
他们谈关外的风，关外的雪，关外的美酒和美人。
李寻欢永远不会谈你不想谈的事，不会问你不想回答的问题，他身上混合着世家公子的谦柔优雅和落拓浪子的爽朗不拘，这种矛盾的气质汇成一种独特的魅力，几年后江湖上会流传有一个宛若天仙的女人专门引男人下地狱，李寻欢这样的男人又岂非专门引得女人为他肝肠寸断？
这样的李寻欢，他的落魄，他的忧郁，他的寂寞，都美得像诗。上官金虹没有告诉李寻欢自己的这个感觉，他预见如果说了对他们友谊会有不必要的损害。
酒酣夜深，酒馆里只剩他们两人。
吴飞想要唱歌。
不是上官金虹。
其实不论前世今生，他都不常喝酒，更极少在人前像现在这样用竹筷和劣质的酒杯击出并不清脆的响声，极少用他并不清冽高扬、而有些低沉沙哑的嗓音唱歌。
“路过一漠风沙
客栈瘦马淡阳西下
我在眺望
哪远方是家乡
舟灯满舱
梦回序幕初上
你睁眼的一刹那历史斗转
山里开满梨花可别葬了它
我隔巷听笛声萧萧刹刹
夜镇平静如画就别触碰它
杯中雪谁饮下
唇边话 咽下它
我已披上战甲
远离了家思兮彼方
你挑灯望
万千里烽火狂
笛声悠长
就快烧伤眼眶”（节自《挑灯》）
家在何处？何处是家？那个回不去的世界，还是西城的上官府？他转头看见李寻欢神情黯然，酒喝得似乎更急，不禁有些抱歉。他决定再不唱这首歌，于是换了一首接着唱——“江和湖波浪滔滔，看我浪迹多逍遥，谁最难受谁知道，天下第二也挺好，风和雨来的刚好，谁比我的武功高，大笑一声地动山摇，江湖危险快点跑……”
次日醒来，上官金虹知道昨天他是真得喝多了。
活该你第二！没人比你更二了！
之后他和李寻欢日日夜夜地饮酒闲谈，李探花好涵养，丝毫不提及他的糗事，只是感觉对他多了一点古怪的热忱。
那天之后他没再唱什么歌，像是郁结之气已在那晚发泄了出来。
其实身边的人若不是李寻欢他绝不会这么肆意，就像他不会在鱼龙混杂的酒馆背门而坐。
“明日我回去。”不觉，半月之期已至。这段时间和李寻欢做酒肉朋友的日子上官金虹过的很愉快，但他已是时候回到现实中去，不，回到故事中去。
再不走他怕自己也要和李寻欢一样变成诗——一首好诗，往往像厨房一样充满了杯具和餐具。
“那我们今晚一定要大醉一场。”李寻欢大概永远也想不到那个喝醉了酒唱着“天下第二也挺好”的吴飞是真正的天下第二。
“你该爱惜自己的身体，人永远不知道自己明天会遇到什么。”你会有遇到一个很好的朋友，一个很好的女人，有一个很好的结局，你应该在故事结束后有更多的时间来享受那得来不易的一切。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这个朋友？”李寻欢笑道。
“因为我没有劝你戒酒。”上官金虹冷冷道。这几日他只见过几次铁传甲，李寻欢每日喝酒的时候总尽量把这位忠仆支开。
“吴兄果然知我！”李寻欢拊掌大笑，道：“吴兄能否再唱一次那夜的曲子？”
“……”
“路过一漠风沙
客栈瘦马淡阳西下
我在眺望
哪远方是家乡
舟灯满舱
梦回序幕初上
你睁眼的一刹那历史斗转
山里开满梨花可别葬了它
我隔巷听笛声萧萧刹刹
夜镇平静如画就别触碰它
杯中雪谁饮下
唇边话 咽下它
我已披上战甲
远离了家思兮彼方
你挑灯望
万千里烽火狂
笛声悠长
就快烧伤眼眶”
吴飞，上官飞，阿飞，白愁飞……人又不是鸟，怎么老想飞呢？
若是问白愁飞，想必那个倨傲的男子会用一脸理所当然你是白痴吗的神情答他：“因为爬太慢。”
上官金虹觉得自己惆怅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李寻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