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装神弄鬼（补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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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两日之后玉龙山断粮了。
洪宴声手里的银钱之前都交给福禄寿喜去山下买米面粮食，结果二禄三寿两个笨蛋被人坑了都不知道，买回来的面一称才发现缺斤少两，米袋子底下全是黑沙，菜也买得不够新鲜，剩下的银钱还被贼顺手牵羊了……
洪宴声气得半死，可是念在他们初犯的份上，也没再多说什么。米是没法吃了，单单拣虫子都拣得眼花，青菜也烂了不少，好在往后山去的路上有不少野菜，这才勉强对付了几日。
不过，到这一天傍晚，纵然洪宴声这巧妇如何妙手回春，也只能对着面缸底的一层浮灰似的面粉干瞪眼了。
洪宴声没学过那点石成金的本事，搜遍全身也再没了哪怕一个铜板，没钱买吃的，山道两旁的野菜也给挖了个干净，六个人干干地饿了一晚上，谁都没有好脾气。
洪宴声深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自己既做了掌门，虽然整个道观也只剩了四个人，也没所谓规矩不规矩，但是里里外外也都得打理一下。这道观历经几百个年头，老屋旧瓦，有的墙角里土坯都裂了大半，再这样下去，雨季一到，多半是吃不消的。
可这整修要钱，吃饭要钱，偏偏偌大一个道观被掏得一点油水都没了，又一点香火都没有，无有进项，开支繁琐，虽然只有六个人，也只能干瞪着眼喝西北风。
洪宴声伏在案边，眉头紧锁。
背后阿楚正睡得香甜，忽然一个翻身，咂了咂嘴，满口梦呓：“……鸡腿……唔……鸡腿师父我们下山去……鸡腿……”
洪宴声心中一动，有了个法子。
第二日，他将福禄寿喜四人叫来，一人发了一张符咒，这样那样地吩咐一通，而后便叫他们下山去了。
四个人诚惶诚恐地拿着各自的那张灵符，按照洪宴声的指示，到山下的渡北城去了。
洪宴声与阿楚临上山之前便到过那渡北城，距山大概二十里。城中摆摊算卦的术士也算不少，不过净是些肚内草包，只有山羊胡子抹得一丝不苟。在城中摆摊算命，个个都口若悬河，符咒写得一个比一个行云流水，可是那城中真正的煞气却无人觉察。
而当时洪宴声只顾带着阿楚避难，虽觉出城中有煞气，那煞气也没成什么气候，但不敢久留，怕被那煞气缠上身，走不了就麻烦了。
这次想到这个，便做个顺水推舟的好事算了。
一来为道观募集些钱财，二来替城中百姓消灾，三来做得好了玉龙观的名声说不定也能恢复几分，长远看来，得益必然不少。
福禄寿喜各人手里拿的符咒都不同，主要是为了引那煞气现身，但同时又制衡煞气，使其也不敢妄动，待到时机成熟，他再下山去。
这还是从前还未遇见阿楚时，他讨生活常用的法子。那时他四处云游，遇上有难的村落城郡便搭一把手，但更多的时候还算太平，他潦倒困顿得无法忍受了，也会偷偷使点小伎俩，装神弄鬼，再装出道貌岸然的样子大摇大摆地现身。
说白了也就是些蒙人的勾当。
却说福禄寿喜四人下山后，到了那渡北城，顺利过了城关，甫一踏上城中土地，再想想自己将要做的事情，均不由紧张起来。
洪宴声交待了，大福手里那张符是引煞的，二禄和三寿手里的是制煞的，而小喜手里那张，是万一制煞失败之后，四人用来逃命的。四人在玉龙山呆了也有不短的时间，对于何谓煞也都知道个模模糊糊的大概。
煞便是恶鬼的一种，多为凡人含冤而死或者被杀而生。这些人因并非正常死亡，往往在死后仍然愤恨难消，若那怨恨一直引散不去，便郁结于尸身之上，久而久之，魂魄化去，徒留那怨恨神思，便成为恶鬼之煞。不过煞一般不会轻易现身，需得周围有阴气重的东西可供其附体。
洪宴声与阿楚上次去渡北时，便是在一富户的院落后面觉察到的煞气，那院落后面有一棵至少百年以上的老槐树，大概被城中人当做神树来对待，树下还有人供香，不过槐树是招阴的树，那些人可真的是拜错了。
洪宴声之前叮嘱福禄寿喜，到了那富户家门口，便只管大肆渲染那煞气如何如何厉害，若有那些乌合的术士嗤笑，便请他们出来一较高下，此时再用那大福手中的符咒，引煞气现身。若真的引煞出来，不必惊慌，只管用二禄和三寿手里的制煞咒，在白天里，煞气即便能成形，多半力量也是很弱的，成不了气候，但那些乌合之众是肯定治不住的，此时二禄三寿一出手，成功制住那煞气，必定能叫围观人群信服。此时四人再亮明身份，将玉龙山的名号一报，说一说玉龙山新换了神通广大的掌门云云，这事便有了七八成。
可洪宴声千算万算，就忘了将福禄寿喜做事的不靠谱程度也算进去。
按照洪宴声的指示，四人先到了那富户家门前。
那富户家很好找，就在城中最繁华的一条街上，高门大院，修得格外气派，门外车水马龙，不远处便挂着个算命的招子，一个道人打扮的中年人正在那招子底下瞌睡。
大福捏捏手里的符纸，首先走近那富户的大门，见门前刚好有两个家丁打扮的人，便清了清嗓子，大声叫道：“哎呀呀呀，不妙啊不妙！”
那家丁打扮的人见状将大福上下打量一番，见是个油光满面的胖子，又穿着破破烂烂的一身道袍，那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像个仙风道骨的高人，便不想去理会，只狠狠瞪了他两眼，意思叫他小心点，不要在别人门前胡言乱语。谁知这胖子却一点都不识相，反而敞开大嗓门在门前来回转悠着大喊：“不妙啊不妙啊！”
“乱叫什么呢你！”家丁其一看不下去，过去搡了大福一把，“死胖子，再满嘴胡言小心得一顿胖揍！”
大福心里那个怯，可面上却还得死撑，好在他一张胖脸上被肥肉挤得没什么表情，旁人看不出什么端倪：“这位小哥，贫道随高人云游多年，邪魔歪道看得多了，绝度不会走眼。依贫道之见，这宅子不干净啊。”
“高人？嘁，我们家老爷昨个儿刚叫一位高人给看了风水，人家那高人可怎么就说我们这宅子风水极好，行了行了，胖子，看你这脑满肠肥的模样，想来日子过得不错，咱不管你是骗的，还是怎么的，快快走开，”
“这位小哥，这位小哥，这位小哥……”大福紧张起来，脑门上冒出一片汗来，连叫三声，却也憋不出什么词了，最后只能一直念叨，“是不妙啊，真的不妙……”
台阶上站着得另一个家丁见两人推搡之间，周围已聚了不少看热闹的，又怕惊动老爷，便不由分说上来给了大福一拳，正锤在大福那肥嘟嘟的肚皮上，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们府上乱叫，今日给脸不要脸，便别怪咱们兄弟不客气！”
说罢便撸袖子，拉着架势叫先前那个家丁回府里叫打手。
大福一看阵势不对，也慌了，冲不远处的禄寿喜拼命使眼色，这当口，脸上已经又挨了一耳光，再度被骂：“还有帮手？是不是咱们不信，还要演一出双簧啊？”
二禄瘦高的身子抖得像风吹过的高粱杆儿，却还是壮胆过来帮大福说话：“是真的不妙啊这位——”
话还没说完，富户家里出来几个彪形大汉，当头一个抬脚便揣他一脚，又骂：“一群什么东西，也不睁大狗眼瞧瞧这是哪儿，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么！”
眼见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福忽然想起洪宴声的叮嘱，便哆哆嗦嗦地往怀里去掏符纸：“你你们不信，好，那我叫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什么是——什么是——”
没想到太过紧张，这胖子竟忘记了洪宴声教他的那个“煞”的名字。
二禄见状，赶紧补上：“这宅子里有煞气！是煞！”
“啥？骗人也不先串好话，当别人都是傻子么！哥几个，给我打！”
被隔在人群外面的三寿和小喜好不容易挤进来，见大福与二禄被打，也都慌了神，不知该怎么办。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议论纷纷。也有说大福他们是骗子的，也有说说不定是真的，还有的也不管究竟是什么情况，只管一直起哄的。
一时间场面极其混乱。
大福在地上缩成一团，也不知自己到底挨了多少拳脚，好在他一身的肥肉，替他缓了不少力道，却也没有半点还手之力，而一旁的二禄早已鼻血横流，眼眶也肿了。
混乱之中，大福怀中的那张符纸从他怀里掉了出来。
一个眼尖的打手看见了，将符纸捡了起来，笑嘻嘻地说：“这就是这死胖子拿来骗人的物什吧，哟，画得倒真像那么回事呢。”
“还来！”大福见过洪宴声施咒，自然知道他给的符咒厉害，见那打手嬉笑着就要将符纸撕毁，不由大惊失色，也不知从哪儿爆发出一股力气，甩开压在他身上的两人，抬手便抢，“还给我！这可开不得玩笑！”
那打手没料到大福还有这样的力气，惊得一退，手里的符纸也飘落到地上了。
大福一把推开他要捡，却见一只瘦得满是青筋的手先自己一步，俯身捡起了那符纸。
正是先前在街角打瞌睡的那个道士。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装神弄鬼（补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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