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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妄念 ...

  •   徐桁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喜欢。
      应该是吧。
      “你是很重要的人……”
      徐桁失眠了。
      翻来覆去间,那些和对方相处的画面不断在徐桁脑海中闪现。一起在雨中奔跑,还有那不经意间对上的目光……每一幕都让他的心泛起涟漪。
      你究竟是谁呢?
      后来,他知道了她的名字。
      许淮。
      很好听。
      一晚上的辗转难眠,让他白天总是心不在焉的。
      这天晚上,他又如愿见到了她。
      不一样的是,这次是在一家猫咖。
      少女温柔的抚摸着怀中的猫咪,猫咪舒服地“喵喵”叫着,少女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意,这一幕美得让他有些痴了。
      他缓缓走过去,在少女对面的空位坐下。
      少女察觉到有人,抬起头,看到是徐桁,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你来啦,阿桁。”
      少女笑着开口,声音如同银铃般清脆入耳。
      两人就这么坐在猫咖的角落,一边逗弄着猫咪,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
      徐桁鼓起勇气,刚想开口说话,突然那只调皮的猫咪从少女怀里跳到徐桁腿上。少女赶忙过来帮忙把猫咪抱回,在这过程中,两人的手不经意触碰,一股电流瞬间传遍徐桁全身。少女的脸也微微泛红,她低着头,不敢看徐桁。
      徐桁心跳加速,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其实,我有话想对你说。”
      突然,猫咖里的灯闪了几下,随后熄灭了。
      周围陷入一片黑暗,徐桁下意识地抓住了少女的手。少女的手软软的、凉凉的,他的心也跟着乱了节拍。黑暗中,他们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气氛变得暧昧起来。当灯光重新亮起,徐桁看着少女,鼓起勇气说道:“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许淮一愣,转而明媚的笑了,“我知道啦。”说着继续逗弄着怀中的小猫。
      她的反应过于平淡,徐桁有些失落,难道她不喜欢自己?
      还是说他说的话过于轻浮?
      也是,谁家好人一上来就这样说的。
      那他应该怎么办呢?
      徐桁感觉自己的头脑快不够用了。
      “阿桁?回神了。”许淮用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啊?怎么了吗?”他看向许淮。
      “不早了,我们该走了。”许淮向他伸手。
      他这发现太阳不知何时已经沉了下去,原来炽热光亮的光渐渐变得柔和。
      两人并肩走出猫咖,街道上灯光昏黄,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一路上,徐桁心里七上八下,少女平淡的回应让他心里没底。快到分别的路口时,徐桁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许淮,我是认真的。”
      许淮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眼中满是笑意,“嗯,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徐桁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许淮向他走近,然后伸手抱住了他,“阿桁哥哥,你之前向我表白过了哦。你怎么忘记了。”
      徐桁脑海一片空白,他努力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表白过。
      想来真的是自己忘记了。
      少女的身体温温软软的,他笨拙的回抱住许淮,感受着少女柔软的身体和淡淡的香味。
      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沐浴露和洗发水,好香。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街边昏黄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出温暖而美好的轮廓。
      两人相拥了许久,才缓缓分开。
      他白天仍按部就班的生活,然后晚上和她相见。
      他拥有了很多美好的时光。
      他们一起漫步在海边,一起在山顶数星星,一起躺在草丛上感受阳光的温度……那一刻,他觉得许淮的笑容,就是世间最美好的风景。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这一天,许淮突然变得很沉默,看着徐桁的眼神里满是纠结。
      徐桁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终于,许淮开口了,她说自己要离开这里,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有着不得不去的理由。
      徐桁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他想挽留,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
      分别的那天,海边的风很大,吹乱了他们的头发。
      两个人的头发交缠在一起。
      许淮轻轻地抱了抱徐桁,在他耳边说:“徐桁,希望你以后都能开心,还有别忘了我。”然后,她转身离去,背影渐渐消失在徐桁的视线里。
      徐桁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那些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此刻如潮水般在他脑海中翻涌。
      “阿桁,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阿桁哥哥,我们要在一直在一起。”
      “徐桁,你喜欢我吗?”
      “我也喜欢你,超级喜欢。”
      ……
      “徐桁?徐桁?
      “起来了,还睡。”门外徐母无奈的敲着门。
      真的是,现在的小年轻啊,她来的时候都把家里面收拾好了,甚至还去晨练了半小时,还没有起。
      这就算了,家里还乱七八糟的。
      徐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才发现刚刚的一切是一场梦。
      他有些恍惚,梦里的一切太过真实。
      “嘶,头痛。”他起身打开房门,走出去就见自家母亲正骂骂咧咧的收拾。
      眼见着自己的宝贝就快被丢进垃圾桶,他赶忙走过去从徐母手中抽过,“妈,你别乱动我东西,这纸还有用的。”
      “你天天捣鼓这破纸也不知道回家看看我。”说着她走到沙发上坐着,也没有再忙活收拾。
      徐桁理亏,也没有出声。
      “行了行了,我来也不是来说道你的,过两天你姑姑家的侄子就要办订婚宴了,你别到时候又找不到人。”
      “还有,到时候把自己倒饰得体一点,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
      徐桁随口应和着,目光又落在手中的纸上。纸上画着一个模糊的少女轮廓,他总觉得这少女和梦里的许淮有几分相似。
      会是同一个人吗?
      许淮,你到底是谁?
      “徐桁你有没有在听?上次相亲,说起来我就生气,人家多好一个孩子啊。”
      “妈,许淮是谁?”他出声打断了滔滔不绝的人。
      徐母突然安静了下来,随即皱起眉头,“什么许淮,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到时候记得去,我还有事。”说着拎起一旁的包匆匆出了门。
      不对劲。
      接下来,他问了身边很多的人,他们所有人的反应都和徐母大差不差。
      他们都说没有这个人。
      这就奇怪了。
      既然没有,他们为什么都如此的反常,甚至是紧张 。
      徐桁愈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梦里的一切如此清晰,可现实中却没人能给他答案。
      他们更像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他决定去寻找一些线索,于是开始翻找自己过去的日记和照片。
      可惜一无所获。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敏感了吗?
      徐桁把那张画着少女轮廓的纸摊在书桌上,台灯的光落在铅笔线条上,像落下一层薄薄的霜。
      他盯得越久,线条就越像活过来似的——梦里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说话时微微翘起的唇角、拥抱时贴在他胸口的心跳……全都在纸背呼之欲出。
      “我一定是疯了。”他揉了揉太阳穴,去厨房灌下一杯冰水。
      可水咽下去,胸口那团火还在烧。
      ……
      三天后,姑姑家的订婚宴。
      酒店金碧辉煌,水晶吊灯把每张脸都照得纤毫毕现。徐桁一身西装,站得笔直,像一柄收在鞘里的刀。他原本打算露个面就走,却在迎宾处的巨幅婚纱照旁,猛地停住脚步。
      ——照片里的新娘,侧脸与梦里的许淮有八分像。
      只是新娘的眉心多了一颗小小的朱砂痣,而许淮没有。
      宴会进行到一半,他借口透气,溜到后院。
      徐桁抬头,夜空很黑,没有星星。
      但是他忽然想起梦里他们躺在山顶数星星,许淮说过的傻话:“人死后会变成星星,那失忆的人,是不是就会变成梦?”
      突然,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徐桁回头,竟然是徐栀。
      “好久不见表哥,你和淮姐姐怎么样了?话说我怎么都没有看见她……”
      后面的话徐桁没太听清。
      原来,不是自己的梦。
      “……淮姐姐?”
      徐桁一把抓住徐栀的手腕,声音发颤:“你说的淮姐姐,是许淮?”
      徐栀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眨眨眼:“当然啊,你们不是从小就——”
      “栀栀,有点事需要你帮忙。”姑姑拉着徐栀朝宴会厅走。
      徐桁想追,却被一道人影拦住——是徐母。
      “阿桁,”徐母笑得温和,却伸手按住了他的肩,“好了,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许淮到底——”
      “没有这个人。”徐母打断他,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冷意,“回宴会厅吧。”
      徐桁站在不远处,后背沁出一层冷汗。他忽然意识到,整个宴会厅里,不时有人在看他。
      那些目光里有怜悯,还有……愧疚。
      ……
      夜深,宾客散尽。
      徐桁回到空荡的家,把那张画着少女轮廓的纸贴在墙上。
      徐母到底还是不肯说。
      他拿起铅笔,试图补全那些模糊的线条——眼角的弧度,唇峰的翘度,还有右耳垂下那颗小小的痣。
      画着画着,他忽然想起梦里许淮说过的一句话: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不要找我。你只要……记得我就好。”
      铅笔“啪”地一声断了。
      徐桁跌坐在地板上,头痛欲裂。零碎的画面开始闪回——
      十四岁的夏天,老槐树下,少女把冰可乐贴在他脸上,笑得比阳光还亮:“阿桁哥哥,怎么样,我聪明吧?”
      十七岁的雨夜,他撑着伞,少女踮脚吻他的下巴:“毕业就在一起,说好了。”
      二十二岁的病房,消毒水刺鼻,少女躺在白色床单上,脸色透明得像要融化:“对不起啊……我先违约了。”
      最后,画面跳转到自己在墓碑前放下一束向日葵。碑上照片里的女孩笑得眉眼弯弯,可名字却不是“许淮”,而是——
      【徐桁之妻许淮 】
      徐桁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他踉跄着爬起来,冲进储物间。在最底层的纸箱里,翻出一本整整齐齐的小盒子。
      他翻开,入目的就是一封信——徐桁。
      他认得这个笔迹——梦里许淮用同款墨水,在他掌心画过小鸭子。
      徐桁慢慢翻开。
      照片里,十七岁的徐桁和许淮并肩坐在猫咖的旧沙发上,两人中间窝着一只橘猫。背面用圆珠笔写了一行小字:
      给徐桁:
      如果我哪天不见了,
      拜托你,
      把我忘得慢一点。
      ——许淮
      徐桁的指尖开始发抖。
      最后一页,是两人的合照——他搂着穿白裙的少女,背后是游乐园的城堡。
      背面用褪色的笔迹写着:
      “给全世界最迟钝的阿桁:
      如果有一天你先忘记我,
      我就变成梦,再来见你一次。
      ——永远爱你的许淮”
      ……
      凌晨四点,徐桁坐在书桌前,台灯昏黄。
      他终于想起了一切。
      原来许淮死于一场车祸。那天他们刚领证,她提着婚纱裙摆过马路,转头对他笑——
      然后,世界安静了。
      他抱着她血淋淋的身体,在医院长廊里嚎啕到失声。后来,他病了。记忆像被橡皮擦过的铅笔稿,一天比一天淡。医生说,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伴选择性遗忘。
      家人怕他想不开,藏起了所有关于许淮的东西。连墓碑都立在城郊,不许他去。
      直到昨晚,梦里的许淮完成了最后的约定。
      “原来……是你来跟我告别。”徐桁抚过相册上焦黑的边缘,喉咙发苦。
      窗外,天光微熹。
      他起身,从抽屉里翻出那枚从未戴过的婚戒。铂金圈内侧刻着两人的名字缩写:X&X。
      徐桁把戒指套进无名指,走到阳台。
      第一缕阳光落在戒指上,像许淮笑起来时眼角的碎金。
      “这次,”他轻声说,“换我去找你。”
      恍惚中,他又看到了许淮。
      徐桁忽然笑了。
      笑着笑着眼眶就热了。
      许淮站在海边,风把她的长发吹散,这一次两人的头发没有相交。
      她回头冲他喊了什么,他没听清。
      现在他知道了。她说的是:
      “阿桁,别追了——
      往前跑,
      我会在路的尽头等你。”
      ……
      三个月后。
      城郊墓园,夏日蝉鸣聒噪。
      徐桁蹲在墓碑前,把一束向日葵放下。碑上的照片里,许淮依然笑得比阳光还暖。
      “我带了你最喜欢的向日葵。”他摩挲着碑面,无名指上的戒指闪了一下,“还有……我记起来了,全部。”
      风掠过柏树林,卷起几片叶子。恍惚间,他听见少女气鼓鼓的声音:
      “阿桁哥哥!你又迟到!”
      徐桁笑了,眼泪砸在向日葵的花瓣上。
      “嗯,这次不迟到了。”
      他俯身,在冰冷的碑上落下一吻,像吻住整个青春。
      远处,朝阳正缓缓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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