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
赵晁散着步回自己的营帐，顺便消食。脑中一个个排除可能让自己和祁闫松产生链接关系的人物，结果是无。
他实在想不到自己和祁闫松之间有任何联系。除了敌对关系外。
没多久，铜锤领着个中年大夫进来了，那大夫还带着个背着药箱的年轻人。
等大夫和那年轻人行了礼，赵晁示意他们起身后，铜锤上前将手上的一个荷包交给了赵晁，“殿下，这是从那两人身上搜出来的所有金银。先前没有立刻给殿下送来是因为请大夫出城是要事先给医馆佣费的，共二钱银子。
我们兄弟特地去的北城最好的医馆，请的最好的大夫。剩下的银子，您数一下，有没有错漏。”
赵晁嗯了一声，努力控制自己接荷包的动作不要显得那么迫切。
他打开看了下，总算没有当着铜锤的面拿出来细数。但小银锭子伴着金瓜子等，掂量着重量，起码有三十几两了——他们油水倒是足得很。
他顺手从里面摸出几角银子看也不看就扔给铜锤，“辛苦你兄弟了。你自己留一些，这些日子也要劳烦铜锤小将军了。”
铜锤捧过银子嘿嘿一笑，“谢殿下赏！”
赵晁合上荷包，塞进怀里，仿佛刚刚打开就是为了拿银子给铜锤般。他走过去给大夫看诊，过了一会儿，他看向明显有些紧张的大夫，“先生莫紧张，有什么情况您直说就行。”
大夫诶了一声，缩回诊脉的手，抬手擦了下额上的细汗，犹豫了一下，“殿下，恕我冒犯，可否看下您的舌苔？”
赵晁顿了顿，下意识看了眼铜锤，随后才伸出了自己的舌头。
铜锤不明所以，在看见他舌头上深红的伤口时下意识就喊，“殿下，你舌头怎么破了？”看着还咬的挺严重！
赵晁眼神死，等大夫看完，缩回舌头，裂开嘴角，“馋肉，自己咬的。”
铜锤莫名觉得这话耳熟，想起来之前赵晁好像也是这么回他嘴巴破了的问题的。
嘶，这么喜欢吃肉吗？营里可吃不上几口肉啊……
“这无大碍，回头我开些药粉，殿下敷上，两日就好。就是这两日得忌辣口。”大夫殷勤献策。
赵晁冷漠地哦了一声——一些不堪的记忆又涌上来了。
大夫说着抬手就去掀赵晁的眼皮，动作完才觉不妥，“晚生冒犯了。”
赵晁摆手示意没事。
等他左右两眼都仔细看了看，大夫眉头皱的更深了，他试探着询问，“殿下，请问您具体是哪里不适？”
赵晁想了想：“我早年体弱，大夫给出不宜剧烈活动，不可忧思多虑的建议。也常年用些食补药补。”
大夫轻轻哦了一声，仿佛解开了些疑惑。
“……不久前，我后背受重伤，断断续续两个月才结痂。伤重时我就反复高烧，容易陷入昏迷。如今伤口已经结痂，但我几乎每日午后就会开始浑身乏力，体温升高，严重时入夜就会开始烧热。但第二天早晨，休息后又会略微好转，上午倒是精神尚可。”赵晁说得仔细，大夫也听得仔细。
旁边的铜锤也听得仔细，此刻正皱巴起了脸。他有些怜悯地看着赵晁。
赵晁知道他在想什么，左不过是在为他中毒而感到可怜罢了。
“不知殿下可否给我看一看您后背的伤？”大夫开口。
赵晁应了，看向铜锤。
铜锤会意，带着旁边站着的年轻人走出了营帐。
赵晁起身解开自己的衣服，转身将后背露出。
大夫眼睛微微睁大，轻轻抽了口气。赵晁垂下眼睫，不为所动。
就见那肌理流畅，算得上养眼的背部却交错横亘着十几道粗粗的深红色血痂，各个深入肌肤，几乎可以想象最初这些伤口都是一些怎样狰狞可怖、皮肉翻飞的状态。
如今就像是上好的瓷器上摔出了道道裂痕，哪怕接上去一眼却都还是七零八落的。让人望之惋惜。
大夫凑近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口愈合的状态，示意赵晁理好衣服：“殿下伤口被处理得很好。您身子弱，两月能恢复到这种状态，肯定是用过上好的创药了。”
赵晁系衣带的动作顿了顿，“您觉得伤口是用过好药的是吗？”
大夫觉得他问得奇怪，却也老实回答，“殿下气血两亏，寻常伤势恐都要比别人更慢恢复，不提……额，殿下安心，只待血痂脱落，您背上的伤也就好了。
近日脱痂可能会疼痒难当，我给您开些缓解的药膏，沐浴后仔细涂抹即可。这药膏是我们医馆秘制，还有去除疤痕的效果。
……当然，若殿下有更合适的药膏也尽可用上。”
都能拿出上好的创药了，又怎么会没有上好的祛疤膏。可惜他不敢开口询问那创药是从哪里得到。不过估计问了，自己也买不起吧……
“大夫尽管开药吧。”赵晁整理好衣服重新坐下。
伤口被处理的很好……用过上好的创药……谁给他处理的，谁给他上的药？
苏叶？
他微微垂眼，挥开思绪，抬眼望向大夫，“既伤口无碍，却不知本王总是反复烧热是为何？”
大夫坐在他一旁，苦笑，“这也是晚生觉得有愧殿下信任之处。我刚刚观察了一下您的舌头、眼睛，殿下您恐怕许久都未好好休息过了。神思不属，多思多虑本身就会加重您的身体负担。过度疲惫也可能引发烧热，殿下今后还是要多注意。”
赵晁不回答。
大夫只能继续，“您……您的身体异常之处颇多。我摸殿下的腕骨，确实是十七、八岁该有的骨龄，并非晚生眼拙。但您的五脏六腑却都呈现出与康健年龄相反的衰弱状态。
您这个身体情况……按照晚生从医三十多年的经验，该是四十岁往上中年人的状态才是。
晚生实在医术不精，仅能诊出您心肺虚弱，脾胃失调，肝气不和……反复高热具体是由何缘由所引起，反而不好判断了。”
他说的颇为磕巴，赵晁全程都没有给出太大的反应。
“恕晚生无能，如今晚生唯能给殿下开出安神补气的药物，此外不敢随意用药。殿下寻常也须得好生修养，莫进大鱼大肉，以温养为主。
只是殿下绝不可再思虑过度，损伤根本。”大夫顿了顿，最终还是开口提醒，“不然殿下恐有……早衰之险。”
赵晁看了眼大夫，勾了勾嘴角，“早衰？是早亡吧。”
大夫干巴巴笑了两声，“夜间烧热时，殿下需注意用温水及时降温，体热过度，损及根本。也不可直接用冷水驱热，恐会引起惊悸之症。”
赵晁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中年大夫可能是真的有愧于自己给不出更好的治疗办法，又努力补充了几句，还是叮嘱赵晁好好休息，好好养身。
赵晁都应了。
他喊铜锤带人进来，那大夫边念边让年轻人提笔记下药方。
写完的药方大夫又过目了一遍才交给了铜锤，“这药方先用两月，三碗水煎成一服，每餐餐后饮用。”
赵晁伸手，铜锤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药方收进了自己怀里，“殿下，这段时间先由我去给您配药。您离了大营，我再把药方给您。”
赵晁点点头，缩回了手。他摸出荷包又给了大夫一些银子，才让铜锤将人送出去了。
人都离了营帐，他坐在桌边，神色寡淡地看着营篷的门，看着那门口日头斜照入的光，安静而沉寂。
铜锤随便喊了个士兵站到赵晁门口，叮嘱赵晁要是出去或者有事就跟在人身后候着。
取药煎药的事铜锤不敢假手于人，打算自己去处理。他重钻进营帐，预备跟赵晁说一声，就见人坐在暗处，目光空寂，再加上赵晁那玉人一样苍白的脸色和不似人间该有的颜色，他一恍惚，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尊没有生命的空荡玉像。
短暂的愣怔后，面对赵晁投来的视线，铜锤脸色涨红，有点结巴，“殿、殿下，我去给你抓个药，您有事吩咐门口的兄弟就行。”
赵晁笑了笑，“劳烦铜锤小将军跑腿了。”
铜锤不好意思地笑，连忙转身跑走了。
————
大营几十公里外，小狼蹲在地上看着被自己扔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灰人。
嗯，灰色标记的人，简称灰人。
系统疑惑：‘他怎么还没醒？我调取的电量不能把人电晕这么久吧？’
小狼微微眯了下眼睛，起身，抬腿，脚下扫出一股劲风。
地上的人猛地弹起身，迅速躲开了那应该是能把自己踢出个好歹的一脚。
他站定，看清小狼潦草的造型后，一言难尽，“他就给你穿这个？”
小狼歪歪脑袋。
他张张嘴又合上，最后不情不愿地挤出一句：“赵晁让你来救我的？”
小狼绕过人就走。反正目标只说他把人带出大营就可以了。
“诶，你等等！”苏叶连忙喊停。
小狼头也不回。
苏叶急了，一个闪身拦在了小狼面前，“我喊你你听不见啊！”
小狼抬头看他，又些惊讶。
系统喔唷一声，‘他动作好快！’
苏叶抿抿嘴，不甘不愿地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回去取药给你。赵晁的伤疤还要继续用药。他还得继续吃我搓的养身丸，不然哪天睡着睡着，一口气接不上，他都能归西。到时候直接白瞎我给他用的那么多药，砸了我家的招牌。”他咬牙切齿，“他那什么破身体，真是不如死了！”
他碎碎念，“当初我就不该答应过来……真的是出了虎口又入狼窝……”
系统啧啧两声，‘夸张了夸张了。赵晁的身体跟郑芸娘似的，差的不行，但应该没那么容易死。’
小狼听完他的话，打消了将人再次放倒的打算，安静站在了原地。
目标，还是活着好。死了的目标没有精神能量。
苏叶不甘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个要死的、雁过拔毛的祁闫松把我身上带着的东西全搜走了！”就堪堪给他留了身衣服！
“养身丸制作太难，材料极其珍贵，一时半会儿是续不上了。”他顿了顿，别别扭扭地开口，“你出入大营隐蔽的很，能无声无息藏在赵晁身边这么久，我一点没发现，确实比我厉害。
你最好是去将药丸偷出来，记得每晚给他喂上一颗，总能让他多活两天。”
小狼歪头，这人在说什么？
“……如果你能把我别的东西顺便偷出来那就更好了。”苏叶局促地看了眼小狼，随后又崩溃地抓乱自己的头发，“算了算了！你等着！别动！”
他怒声怒气地，随后迅速跃上旁边的树梢，几个起落消失在了森林里。
小狼看着他跟猴子似的蹦两下就跑远了，有些惊奇。
站了一会儿，他有些无聊。想了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随后学着苏叶使劲儿一跳。
他瞪大眼睛，看着迅速掠过的树顶，一时间有些无措。他直接蹦出了树冠！
等到回落时，他眼疾手快地伸手拉过最近的树枝，学乖了，放轻了动作一荡，这才攀住一根差不多的树枝，站定了。
只是站定的时候，他将树枝狠狠压弯了下去。
他看看自己脚下，刚刚灰人似乎不是这么干的……
系统嗯了一声，在他面前展现出了一幅奇怪的人体图，用金色的线在那人体图四肢和身体上绕了一圈，‘宿主你用的力气不对。他刚刚身体里从肚子这儿窜出了能量，然后汇到了脚上，最后发散到了全身。’
他说一处亮一下。
小狼比着那幅图看看自己的肚子又看看自己的脚。最后蹲在树枝上，憋了一会儿。
半晌，他歪过脑袋，满脸疑惑。
系统嗯了一声，分出一股能量送到小狼脐下两寸，‘宿主，你再试试呢？’
小狼微微鼓起腮帮子，蹲的更板正了些，很快，他目露惊讶，带着一丝新奇。他试探着起身，脚下的树枝慢慢抬了起来，最后落在了一个比刚刚高，却依旧比原生状态低一些的位置。
小狼新奇地看着脚，一个跳跃，好像被风拂过的叶子般轻飘飘的滑了出去，落在了一处更细的枝干上。
寻常，小狼若站在那上面，非将枝条折断不可。
仿佛找到了非常好玩的玩具，小狼在树和树之间蹦来蹦去，最后他甚至尝试落在一片撑出去的宽大叶片上。
但显然，他想多了，叶片还是撑不住他的，他脚下一空，连忙加大漫到全身的能量，轻巧地落在了地面上。
系统呱唧呱唧给他鼓掌：‘宿主厉害！一学就会！！原始星球智慧种还是厉害，居然能想出这么神奇的利用能量的方式诶。明明他们似乎都无法精细储存精神能量来着。’
小狼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
系统给他续上能量，叮嘱，‘只能再玩一会会儿啊，这个超级耗能的。’
小狼再次跳上枝头。
掠回来的苏叶看清小狼在林间的起落，一个气息不稳，直接咕噜噜滚到了地上。
他支起脑袋，来不及起身就先质问小狼，“你怎么会我家的轻身法的！！”
小狼轻飘飘落回地面，蹲在他面前，抬手指了指他。
苏叶打开他的手指，“干嘛？”随后他反应过来，眼睛几乎瞪出眶，“你偷学的我的？？？！！”
小狼点点头，随后伸手，在他面前摊开。
但苏叶显然不能从他这个简单的一指里回神，咬牙切齿，“你到底偷偷跟着我多久了？？难道从京城的时候就跟着了？？你看看就学会了？！”
系统和小狼一起歪头，‘很难吗？’
苏叶一阵气血上涌。他闭了闭眼睛，恨恨，“都是些怪物！”
他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圆形的玉盒重重压进他的手掌心里，“给你！”他转身气哼哼就走，这次不飘着走了，是两脚走的。
系统：‘就说不能玩太久，你看他就没能量了。’
小狼觉得灰人有点废。
他盘了盘手里的小玉盒，滑滑润润，摸着挺舒服。打开嗅了嗅，有股淡淡的香气。
系统：‘宿主，尝一口，我分析分析。’
小狼皱巴脸，最终还是伸出舌尖舔了一小点儿，随后连连呸呸。
香，但不是能吃的那种香。滑腻又有些微妙的恶心。
转身准备叮嘱他学就学了，但绝不允许再外传他家传身法的苏叶瞪大眼睛，“不是！你吃它干嘛！我要是下毒，赵晁还能活！”说完，他觉得不对。这人既然是赵晁的人，一直暗中跟着，应该见过自己给他上药才对。
他目露怀疑，“你知道这是外敷的药是吧？”
小狼收起脸上所有表情，盖住盒盖，当着苏叶的面，轻飘飘地飘了出去，并且飘出去老远，也一直迅速，未见丝毫不继之兆。
苏叶愣住，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