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旋》煽风

72、part.24 蝶舞

　　酒至正酣，只闻丝竹声渐起，两行彩衣舞姬自左右鱼贯而入，踏着乐声举袖迎风，楚腰婉转，宛如纤纤弱柳，曼妙而舞。
　　六名舞姬交替穿插，似彩蝶翩飞嬉戏，不知不觉间环成一个圈倾身相俯，乐声停了下来，鼓声随之接替而起，由疏到密，由轻到响，渐变紧凑，原本保持着前倾静止姿势的舞姬们纷纷随着鼓点的节奏徐徐扭动着腰肢，躬着的身体缓缓舒展，手指如攒花。着实艳花了眼睛。
　　虽然舞姬们跳的很是卖力，可席间的众王侯大臣们却并不怎么投入，偶尔抬起眼来扫个一两下又埋头喝起了酒，相互之间切切私语着。

　　鼓声到了最急促响亮的地方突然嘎然而止，众人这才有些疑惑得纷纷抬头观望，却在此时那圆心的正中突然散出一蓬红缎，仿若天火流星般迅疾，乍然间云破日出，夺目红霞弥散天际……铺天红缎暂时遮挡住了视线，随着它缓缓飘落在地，那一度被红霞遮蔽着的视线也回复了清明。
　　一个嫣红舞姬婷婷玉立在众舞姬正中，浑如众星捧月一般。乌髻高梳，花冠高叠重楼子，蝶翼轻插金不摇，莲步婀娜媚眼轻抛，虽没有开始舞蹈，仅那惊艳华丽的出场与火辣的身姿已夺得阵阵掌声与喝彩。

　　我有些惊讶得望着那舞姬，怎么是她，她怎么来了？
　　瞄了一眼，主席上的那色狼王子，发现他早已是蠢蠢欲动，若非宾客众多，只怕早已扑身上前揽在怀里了。
　　那红衣舞姬纤腰一扭，水袖一振，飘然而舞。舞姿仿若琼池仙女下凡，若俯若仰，足尖游走之处宛若生花，举手投足勾人心魄。让席间众人神驰目眩。其他舞姬好像自知不敌一般，悄悄退了下去。
　　就在那舞姬舞到忘我高潮之际，一只蝶形珠钗突然从发间飞了出来，上面的图案蝴蝶突然活了般，展翅翩飞，莹莹的蓝光炫目不已，一人一蝶交互而舞，席间众人不明所以，只倒是那舞姬的刻意而为，更是拍案叫绝，掌声雷动。
　　舞姬好似不知道蝴蝶的出处，却也喜的与蝴蝶共舞。
　　唯独麂旒王子脸色惨白，瞪大了双眼望着那只蝴蝶，好似看到了什么极端可怕的事物，瑟瑟发抖。先前看到美女的好心情一扫而空。怀中的艳姬不明所以，只想再次夺回王子的注意力，朝他依偎而去，却不想扑了个空，险些难堪的倒地
　　蝴蝶翩然朝主席上飞去，愈来愈接近……众人只觉得赏心悦目却听得王子一声尖叫，夺路而逃。不由得惊疑的望去，皆错讹到了极点，堂堂王子竟然被一只蝴蝶追到了抱头鼠窜的地步。嘴里还不停的叫嚷着“救命……”

　　舞姬有些悻悻得停下了舞蹈，呆立一旁，因为没有人再关注着她的表演。麂旒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场好好的庆祝会竟然会闹出这么一个笑话，传出去哪还了得？麂旒王妃一脸焦虑的望着爱子：“邴儿，你怎么了？”

　　幸好我一直带着面纱所以可以敞开笑，不像那些大臣们还要苦苦隐忍。幽冥蝶还真是劣根性，偏偏要戏弄他一番才取他性命。不过也该适可而止了。我还想早点回去呢。
　　“你的蝴蝶个性跟你真像。”凌尘悄声道了一句。
　　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就在我们分神之际，幽冥蝶终于开始了噬魂，蓬蓬蓝雾罩住了大殿，白瓷螭龙烛台上的烛火无一例外的都灭了，现场顿时陷入了黑暗，先前叫嚷着救命的搞笑王子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传到王妃的耳里更是急得揪心，不由得疾呼，“邴儿！……有刺客，快来人哪……”

　　人们这才有些惊慌，只听的瓶瓶罐罐的磕碰声音，器物的触地声接连起伏。不少人开始就近抄起了一切能够防身的家伙，紧张戒备起来。
　　隐隐中只能瞧见点点幽蓝荧光闪烁，那是幽冥蝶翅膀上的荧光，在漆黑的大殿中分外妖娆鬼魅。
　　御前侍卫纷纷拿着火把从殿外赶来，将大殿团团围起，火把照亮了殿堂。人们这才看清倒在地上的王子早已两眼翻白，一动也不动弹了。而在他上方，飞舞着一只幽蓝的有些刺目的蝴蝶……
　　刺客、伤口全无，先前诡异的现象，麂旒王想起了被认为疯了的水儿所说的言语……
　　“来人，抓住那只蝴蝶！”
　　一声令下，侍卫们或扑或戳，有的直接拿起火把去烧。可是无论使用什么方法都没有任何效果，蝴蝶甚至直接穿透火焰而毫发无伤。
　　而且随着受到攻击，原本一只的蝴蝶突然间散开成了数百只一模一样的蝴蝶。
　　“妖、妖怪啊……”人们惊恐骚乱了起来。场面有些失控了。

　　“没有用的，别白费力了。”我悄然起身，走到正中。幽冥蝶朝我飞来。
　　视线缓缓从席间扫过，观察着每一个王侯大臣的表情。这里此刻云集了麂旒国最上层的权贵们。而这些平日里盛气凌人，骄横跋扈的权贵们此刻却仪态不复，钻桌椅的钻桌椅，胖的实在钻不了桌椅的家伙索性拿着侍女当挡板。唯恐自己成为妖怪的下一个目标。他们惊恐的望着我，诧异与我的举动。
　　那群幽冥蝶围着我，真正的那只俏皮得飞了两圈才乖乖落在我的肩膀。指尖轻叩，围着我的蝴蝶纷纷朝着四边散开，身影渐渐淡去直至消失。

　　“这是幽冥蝶，也叫黄泉引路蝶。专门吸食人的魂魄。它的力量想必大家都见识过了。不怕死的话尽管上来试试。”我摘下了柳笠，微笑着望着血色尽失得麂旒王。麂旒王妃更是直接昏了过去。

　　一时间，只见豕突狼奔，堂堂一群御前侍卫，尽作鸟兽散去，远远与我保持着一段距离拿着刀尖颤颤悠悠得指着我。
　　站立在附近得只剩舞姬一人。而这个舞姬不是别人，正是芊芸。我不知道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相信她不会给我添麻烦才对。

　　“妖怪……”
　　觑眼寻声望去，只见一个死胖子指着我惊声尖叫着。我不悦撇着嘴道：“我哪里像妖怪了？一点审美眼光都没有。”

　　“你、你想怎么样？” 麂旒王牙关打结的磕磕巴巴许久才嘣出这么几个字。
　　“不怎么样，只想请你把王位让我坐坐。”我逗弄着幽冥蝶，随意道。

　　“什，什么！” 麂旒王整张脸都抽搐了。
　　“不愿意么？”我故作惋惜道，“那就算了，当我没说过。既然你不肯相让，我就只能硬抢了。”

　　也许被我刺激的太厉害了，麂旒王终于抛开了恐惧，怒道，“笑话，就你们两个，本王就不信制服不了你们。什么幽冥蝶，再厉害也只是一只蝴蝶而已，来人哪，给我拿下他们。”
　　叫了半天，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怎么没人反应了？放眼一看，惊得他险些软倒在地——侍卫们不知何时都倒在地上，连一个能出来护驾得也没有了。“这、这怎么回事？” 麂旒王望着那些依然只顾抱头颤抖得贵族们，声音中透出一股无奈与难以置信。这些贵族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借以依靠的。关键时刻他们绝对会出卖自己。

　　我笑着望着立在一角的凌尘，他轻轻点了点头做回答。
　　其实幽冥蝶只能起到牵制作用，小东离得力量有限，一天之内吸食一个人的魂魄已经是极限了，只是这一点别人不知道，所以在它的威慑下他人不敢轻举妄动。而真正的杀手锏其实还是凌尘的药物。

　　挟天子以令诸侯，现在天子与诸侯都在场，都在我的掌握之中。结果很明显了。
　　为了更好得控制麂旒，防止发生造反叛乱，我做好了武力胁迫的思想准备，爽快的处死了几个顽固不化的大臣之后，面对那些明显趋炎附势得贵族们，我忍着恶心，这些人现在迫于形式投效与我，难保以后不会反咬我一口。说不定刚放走便会秸秆起义来找麻烦。可也不能一下子就把他们全都杀光，麂旒说大不大，说小也绝非小，若是一下子把这些贵族们都清理了，难保国家不会大乱。所以想了半天，最后与凌尘商量了一番，才想出了个好办法。
　　宫里贵族们和几队侍卫首领每人喂了一粒药丸，由于事先没有想这么多，凌尘身上存货明显没有那么多，有些真的不是毒药，只是一般的补药，却也幌点他们说是很厉害的一种延时毒药，只有乖乖服从才能保命，加上幽冥蝶在一边不停的分着身，幻化着，顿时吼得他们一愣一愣，服服帖帖。

　　于是我几乎属于兵不刃血得赢了第一仗。夺得了麂旒。当然，这只是个开始，麂旒毕竟属于乌貉的属国，属国发生这么大的事件，乌貉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所以，麂旒王与王妃我并没有杀死他们，只是作为俘虏被好生看管起来，作为与乌貉谈判的有力砝码。

　　处理完一切事物，天已蒙蒙透出了亮光，凌尘忙着替我开发毒药一头埋入了宫里的药库。屏退左右侍女，“你怎么来了？”我望着芊芸。据我所知，她不喜欢我。甚至以前还想杀我。
　　“为了以防万一，主公特命我来保护公主。”芊芸恭敬却冷漠道。她特地赶来麂旒，却没想到主公却是这般安排。所以才会混入舞姬中。只是却没料到那个睡美人公主竟然有这般能耐。“公主有和吩咐尽管交待。”
　　我望了一眼手中的前麂旒王亲笔所书得禅让诏书，“把它贴出去吧。”
　　“遵命。”她略略施礼，退了出去。
　　望着她的背影，我若有所思，也许，第一个试药的人选应该是她。对我怀有威胁的人，绝对不能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