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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周目（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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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风裹着燥热的尘土，吹得墓园里的柏树叶沙沙作响。
夏油杰站在你的墓碑前，黑色外套的下摆被风掀起又落下。
墓碑上的照片还是今年冬天拍的，你裹着杰的蓝色羽绒服，嘴角弯着，眼里盛着细碎的光 —— 是你们在商场抓完娃娃后，悟给你拍的。
可现在，照片里鲜活的人，却变成了碑上冰冷的名字。
指尖轻轻碰了碰墓碑，大理石的凉意透过指尖传到心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上一次触碰你的身体，还是温暖的。
就在三天前的晚上，你窝在他宿舍的沙发里，裹着他的毛毯，手里捧着热可可，把脚搭在他的腿上，抱怨高专的空调太凉。
他当时还笑着把你往怀里拉了拉，指尖蹭过你脚踝的皮肤，温热的触感还清晰地留在掌心，怎么转眼就变成了冰冷的墓碑？
“怎么会这样呢？” 夏油杰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心如刀绞。
风把他的话吹得七零八落，只有柏树叶的沙沙声回应他。
几乎控制不住地跪坐在地上，膝盖碰到坚硬的地面，传来钝痛，可他一点都感觉不到。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墓碑前的青草上。夏油杰想忍住，想像以前那样，装作冷静沉稳的样子，可胸腔里的悲伤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堵得他喘不过气，最后竟哭到干呕，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想起几天前的那个下午，你突然找到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神色严肃地把他们拉到高专的天台。
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任务单，你反复强调土地神庙的任务看似是二级，实际上是一级，让他们一定要小心，最好等杰或者悟回来一起去。
灰原雄当时还笑着说 “谢谢学姐，我们知道了。”
你却依然固执地抓住他的胳膊，眼神里满是焦虑：“一定要等我们回来，这个任务不对劲，你们不能单独去。”
七海建人问你通过术式看到了什么，你却只是摇了摇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别问了，总之听我的，一定不要单独去。” 你没告诉任何人，灰原雄会在这次任务中死去。
那天晚上，夏油杰去找你时，正好听到你和灰原雄的通话，你还在叮嘱灰原雄一定要等其他人回来。
他笑着从身后抱住你，下巴抵在你肩窝，问你是不是太担心灰原了。
你身体僵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把脸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我就是觉得那个任务不对劲，你一定要陪他们去，好不好？”
夏油杰揉了揉你的头发，答应得很爽快：“好，听你的，我陪他们去。”
他的手指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嵌进掌心，流出了血，可他一点都没察觉。
他想起自己去土地神庙任务现场的那天，你说你要去处理另一个二级任务，让他放心。他当时还笑着捏了捏你的脸：“好，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吃蛋糕。”
可他处理完土地神庙的任务，赶去你的任务现场时，看到的却是一片狼藉 —— 咒灵的残骸散落在地上，到处都是咒力碰撞的痕迹。
你就躺在一片血泊中，脸色苍白，身上的高专制服被血染红，早已没了呼吸。
他当时像被雷劈了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连脚步都迈不动。
等五条悟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只看见你躺在夏油杰的怀里，腿靠在他的腿上，脑袋靠在他的胸脯，就像过去很多次一样 —— 你累的时候，会这样窝在杰怀里睡觉；你受委屈的时候，会这样抱着杰哭。
可这次，你没有了呼吸，平常还会和悟打闹，会笑着捏他的脸，会抱怨他买的东西太甜，此刻却没了一点动静。
只有刺目的血液凝固在你的衣服上，皮肤惨白，预示着你已经死去有一会了。
夏油杰的手指轻轻拂过你的头发，想把你脸上的血迹擦掉，可越擦越多，最后只能无力地垂下手。
怀里的人那么轻，却压得两个人都喘不过气。
五条悟站在旁边，白色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脸上没了平时的笑容。
他蹲下来，伸手碰了碰你的手腕，指尖传来的冰冷让他猛地缩回手。
你毕竟是一级术师，向来有与特级一战的能力，怎么就突然出事？
特级咒灵那么少，怎么偏偏让你碰上了？
偏偏是在今年夏天，咒灵潮爆发，他们三年级四人被分开派去不同的任务现场，导致你孤立无援。
“明明…… 明明我们一起的话，能轻松解决的。” 五条悟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别过头，可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
他想起你们一起准备蛋糕的样子，你和他争论不休，杰在旁边笑着打圆场；
想起你们一起分享零食和甜品，互相保证说不会告诉杰；
想起你抱着一堆娃娃，笑着说 “悟你真厉害”；
事实就是这样——想要产生羁绊，就必须得承担掉眼泪的风险。
“都是我的错。” 夏油杰把脸埋在你的头发里，声音低得像耳语。
“我不应该离开你的，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去做任务的。你一定很害怕吧？那么强的咒灵，你一个人……”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
他能想象到，你当时有多无助 —— 你拼尽全力和咒灵战斗，却没有人在你身边，没有人能帮你，最后只能独自倒下，在冰冷的地上，等待着永远不会到来的救援。
五条悟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杰的后背，想说些什么安慰他，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此刻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再多的安慰，也换不回你的生命；
再多安慰的话也填不满杰的遗憾。
五条悟什么也做不了——生前没资格拥抱你，死后更没有。他唯有立在原地，陪杰停留在这片燥热的夏风里，共尝同一份悲伤。
夏油杰抱着你的尸体走在高专的走廊上，夕阳的余晖从窗外斜射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也把你身上染血的制服照得刺目。
走廊两侧站着不少人，有低年级的学生，有负责后勤的老师，还有刚完成任务回来的咒术师。
没有一个人敢和他说话，甚至没人敢抬头看他一眼。
灰原雄站在走廊尽头，手里还攥着你之前给他的任务提醒纸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看着杰抱着你走过，嘴唇动了动，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偏偏这么巧 —— 你刚提醒过他们土地神庙的任务有问题，夏油杰帮他们完成了任务，而你却在另一个任务现场出事了。
所有人都隐隐意识到，你的死亡或许和土地庙的事情有关。如果不是夏油杰去帮了二年级的七海和灰原雄，或许就能陪在你身边，你就不会出事。
这个念头像一块巨石，压在灰原雄的心头，让他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七海建人靠在走廊的墙壁上，觉得非常愧疚，心底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不仅是你不在了，夏油学长和他们之间，也隐隐产生了裂痕。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七海只能看着杰抱着你的尸体，一步步走向医疗室，连一句 “对不起” 都不敢说出口。
他怕这句话太轻，根本弥补不了什么。
夏油杰没有理会周围人的目光，也没有理会他们的沉默和愧疚。
你的头靠在他的胸脯上，腿搭在他的手臂上，就像过去很多次你累了的时候，他抱着你回宿舍一样。
夏油杰把你送到高专医疗室。
医疗室里很安静，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硝子准备好了简陋的停尸装置 —— 一个透明的玻璃柜，里面装着制冷设备，最起码能保证你的尸体不在灼热的夏日迅速腐坏。
夏油杰小心翼翼地把你放进玻璃柜里，指尖轻轻拂过你的脸颊。
你的头发有些乱，他伸手把它们理到耳后，动作轻柔。
夏油杰意识到，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你了。
他低下头，看着你苍白得甚至有些发青的尸体，轻轻地吻了吻你冰凉的双唇。然后又伸手摸了摸你的头发，轻叹一口气，关上了玻璃门。
“我去给你收拾遗物，马上就回来。” 他说完，转身走出医疗室。
你的房间，门把手上还挂着你上次买的猫形挂饰，轻轻一碰，就发出 “叮铃” 的响声。
杰推开门，一股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 —— 那是你最喜欢的柑橘味香薰。
房间里的一切都和他上次来的时候一样，书桌上摆着猫形状的杯子和盘子。杯子里还剩半杯没喝完的柠檬水，盘子里放着一块没吃完的饼干，你可能本来打算执行完这次任务再接着吃。
走到书桌前，夏油杰拿起那个猫形杯子，指尖轻轻摩挲着杯身上的猫耳朵。他想起你之前说过，想养一只猫，可因为高专的任务太多，一直没机会。
之前他救助的那只猫还在医院，你再甚至没机会见它一面。
夏油杰把杯子放回原处，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难受得厉害。
他打开书桌的抽屉，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你的东西。在最里面的一层，他看到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上面贴着一张便签，写着 “硝子的生日礼物”。
他愣了愣，才想起过几天就是硝子的生日了 —— 你总是这样，记着所有人的生日，提前很久就准备好礼物。
杰把盒子取出，打算给硝子。然后走到墙边。墙上挂着许多拍立得照片，都是你在上个暑假给他拍的。
有他在厨房做饭时的样子，围裙歪歪扭扭地系在身上，手里拿着锅铲；
有你们两个脸贴着脸，穿着浴袍，你耳边粉红色的芍药花依旧灿烂；
还有他在夏日祭吃你剩下那半个陀罗烧的样子。
每一张照片下面，都贴着你写的小纸条，有的写着 “杰真厉害”，有的写着 “杰做饭真好吃”，还有的写着 “杰今天也很可爱”。
夏油杰的指尖轻轻拂过那些照片，每一张照片里的回忆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他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
一想到此生再难相见，他就觉得身体像是缺了一块，空落落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喉咙滚动了几下，压下喉咙里的血腥气 —— 刚才哭到干呕时，他不小心咬破了嘴唇，血腥味一直弥漫在口腔里，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痛。
夏油杰沉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黑色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枚银色的戒指，戒指的中间镶嵌着一颗美丽的蓝色宝石，那是你最喜欢的颜色。
他想起今年冬天的时候，他用自己攒了很久的工资买了这枚戒指，本来打算等四年级毕业，就向你求婚。
他还想着，婚礼的戒指要和你一起去挑选，选你喜欢的款式，刻上你们的名字；
他还想着，和笠子一起见她的父亲，告诉他，你找到那个想共度一生的人了；
夏油杰打开你书桌最下面的一个抽屉 —— 那是你用来放重要东西的抽屉，里面放着你的咒术师证件，放着你和朋友们的合照，还有你写的日记。
他将这些依次取出，把那个黑色的戒指盒和你的其他重要东西放在一起，装进你的遗物里。
这个戒指，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