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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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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阿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的同学总是排挤我。
也许是从我的名字开始的,几个男生嬉笑着叫我“伟哥”,我后来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从我说话很慢开始的,他们说我像女生,不让我去男厕所,还要扒我裤子检查我的性别。
也许是从一次匿名小纸条开始的,有人用我的名字给体育课代表写情书,他把我拖到后排狠狠地揍了一顿。
这样的生活每天都在继续。
我尽力把自己当做透明人,可他们还是喜欢嘲笑我。
我不给出反应,他们就变本加厉。
我被弄哭,他们就说我娘。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越来越孤僻。
唯一的朋友就是后排的垃圾桶。
因为没人愿意跟我做同桌,连老师也不喜欢我这样阴沉的学生。
高三那年,有个男生转校过来了。
因为班里没其他空位,老师让他暂时做我的同桌。
他的名字里也有一个伟字,但大家不会拿它开玩笑。
因为听说他是由于打架才转学过来的。
进班的那天,大家都在打量他,但没人敢主动跟他说话。
我也尽量不吭声。
班里有个隐形的规则,如果谁跟被孤立的人交朋友,那下一个被孤立的人就是他。
所以没人会做我的朋友。
可是,他开始跟我说话了,他问我借笔。
我垂着脑袋,不敢看他脸上未愈合的伤痕。
他嗤笑一声,“你怎么跟个鹌鹑一样?”
我没说话,默默把笔推了过去。
我只是不想连累他。
结果,一周之后,我们还是成了朋友。
他总是要拉着我打球,课间一起上厕所,还帮我解决不会的题目。
他真的挺好的。
有一天,体育课代表想跟他交朋友,告诉他,让他远离我,说我是个gay。
他笑了笑。
然后一拳把体育课代表鼻梁揍折了。
那之后,他成了体育课代表。
没人再敢说我的坏话。
大家以为我是他的小跟班,开始刻意讨好我。
我看着他们虚伪的笑容,很想把自己藏起来。
渐渐的,大家开始传我喜欢他的流言。
传到他耳朵里,他好像丝毫不在意。
后来考上大学,我跟他不在一个学校。
我去他的学校找他,大家却说没有这个人。
我去了很多次,全都落空。
后来,我父母说我病了,要把我送去医院,我怎么解释都没用。
他们对医生说,我有幻想症,导致我喜欢男生,这样很不正常。
就像之前很多次教育我的那样——
“他们怎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呢?”
“同学矛盾你去找老师啊,这是她该管的事情。”
“别人家的孩子能考上985,你为什么考不上?”
“你要是再不把性取向纠正过来,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
病房门被打开,穿着白大褂的人问我:
“今天,你想起你的朋友何伟长什么样子了吗?”
我摇头。
吃了那么多药,我不记得他的样子了。
但我总觉得他就在我周围。
“你还是认为他存在吗?”
“是的。”
“好好吃药,配合治疗。”
门被关上。
我看着窗外,秋日的落叶纷飞。
晚上,枫叶树下站着一个男生,脸上贴着创口贴。
他抬头,冲我招手。
黑夜下看不清他的脸,但我觉得他肯定在笑,笑得很灿烂。
看吧,我就说他存在。
因为,朋友是不离不弃的存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