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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石榴汁，还能洗掉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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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黑漆漆的的，没人。
这是周砚一每天最习惯的场景。
两年来他父母的工作越来越忙，大部分时间待在公司，只有周末才能勉强抽出时间回来。一开始他也跟大部分小孩一样不愿意一个人待在家里，甚至闹着让妈妈再给他生一个弟弟妹妹。
后来如他所愿，妈妈怀孕了，又流产了。他再也没提想要弟弟妹妹的事了，日子慢慢的过，他就慢慢的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也挺好的，自由自在。
周砚一没有在过多客厅停留，径直走向了房间，开门，摁开灯，丢掉书包，然后进了浴室。
他面无表情的打开花洒，任由水流冲遍身体，洗完澡换上了一身宽大的家居服。
周砚一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了一瓶冰冻的橘子味汽水，嗤——白色气泡爆炸上涌，周砚一仰头，青柠与橘子的气味在鼻腔炸开，冰镇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动，他感觉自己舒坦多了。
喝完，周砚一刚准备关冰箱，目光却停住了。
冰箱上面多了一张纸条。
“儿子，冰箱下面有妈妈昨天晚上给你包的馄饨和小灌汤包，晚上回家要是饿了自己煮着吃补充能量。
落款:爱你的妈妈”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声响的及时。
周砚一低头打开手机，来电人显示:妈。
刘梦兰给他打电话了。
他敛了敛错愕的神情，接通电话，“喂，妈。”
“砚一，放学回家啦？妈妈刚空闲一会，想着你放学了给你打个电话。对了，你看到我贴在冰箱上贴的纸条了吗？我给你做的你记得吃啊乖。”
“嗯，我看到了。”
“你上初中学业压力变大，得多吃点营养的补充精力，妈妈工作忙没时间亲自在你身边照顾你，你还想吃啥跟妈妈说，妈妈空闲的时候还给你做。”
刘梦兰详细的叮嘱儿子，她对砚一是很愧疚的。她记得很清楚，两年前他们经常在家的时候孩子还不是这样，话多偶尔还爱跟她撒个娇，这两年他们工作越来越忙，聚少离多，儿子也越来越沉默，她知道儿子长大了，不愿意让她操心，但在任何一个妈妈心里，孩子多大都是小孩，更何况砚一才12岁，表现得再成熟懂事也还只是个小孩子，她不想错过儿子的成长，但是没办法，工作迫在眉睫。
看里面的人还在打电话，小李敲敲门就轻手轻脚的方案放在了刘梦兰的办公桌上，小声说，“刘经理，这份报告你有时间签个字哈。”
刘梦兰朝她点点头，“砚一，昨晚的事你别放在心上，妈妈交给你的任务就是学好玩好，别的不要操心那么多，等你长大了能帮我分担了，有啥事妈妈肯定不瞒你，那时还得靠我儿子呢。我要挂电话了，你一个人在家里照顾好自己啊，老妈爱你！”
听到这，周砚一身体顿了顿，他装作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然后慢吞吞回应道:“您可真肉麻，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挂掉了电话，周砚一弯腰打开下层冰箱，冷气嗖嗖的涌出来，抽屉里一袋一袋，码的整整齐齐的，都是刘梦兰为儿子准备的晚餐。
周砚一站在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房间里的暖灯散发的光映出了他的若隐若现影子，他低头若有所思。
昨天是开学的前一天，明明在他生日的时候，父母也因工作忙赶不回来，他不懂为什么仅仅一个开学报道，他们却要特意推掉工作回来，为了一个他认为并不那么重要的日子，在周砚一很体贴的说过了没有必要耽误他们时间的时候，他们还是回来了。
尽管周围的人总夸周砚一比同龄孩子心智更成熟，大人们已经习惯不将他当做一个小孩对待了，他也是这样自我催眠的。
但事实上他的确还是一个12岁孩子而已，面上总是淡淡的不爱表达，但当家里热闹闹的，父母都陪在他身边，满桌子摆着的他喜欢的热气腾腾的菜，他不能违心的说自己无感，他想了，昨天睡觉之前他确实很开心。
但是他又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哪里有有些不对劲……
昨天晚饭后，刘梦兰和周靳川难得抽出时间，决定不去公司，待在家里一晚。
这对他们来说是难得放松的时候。湖南卫视播放着《陆贞传奇》，刘梦兰一边追剧一边给肉馅调味，她准备包些馄饨给儿子吃。
周砚一洗漱过后，站在面板旁边，伸出手，示意让刘梦兰检查，“妈，你看我洗过手了，我想帮你包。”
刘梦兰失笑，“砚一，你明天就要开学了还凑啥热闹，等过年的时候我好好教你，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赶紧去睡觉。”
其实周砚一是想和他们在一起多待会的。
他垂下眼眸，额前的碎发掩盖住他稍许失落的眼神:“好吧，那你可别又说话不算数了，过年的时候一定要教我，我想学的。”
“妈妈答应你，到时候让你包个够。”
刘梦兰有点诧异，儿子少见的透漏出依赖的语气，她很久没有看到儿子这样孩子气的时候了，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和感慨。
就她和周砚一爸爸而言，从小都是被父母放养式长大的的，在那个年代，这种教育方式培养出了她独立有胆量，敢闯敢拼的个性，之前她一直觉得的这种放养教育是没错的，理所应当的觉得孩子这样长大也没问题，但是两年的时间证明，她自己好像做错了。
时代不同，砚一的成长轨迹与他们并不相同，她觉得不能以自己的脚步丈量孩子的成长。虽然他们很欣慰，周砚一是一个不让人操心独立懂事的孩子，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儿子表面上确实能做到很独立，但是实际上他却是一个很依赖情感的人，但他不愿意承认，因为他不觉得的自己是一个“脆弱”的人。
周砚一被刘梦兰催进了房间睡觉，他今天格外的高兴，外人鲜少能看到他这幅生动活泼的样子。他躺在床上，目光虚虚的投向天花板，今天吃的也很开心，爸妈都在家也很开心……想着想着，他就眼皮子开始打架了。
但上天好像故意跟他作对似的，那一瞬间的甜还没来得及品味，转瞬间唇齿就被塞满了苦涩。
砰——
是门被用力甩开的声音。
迷迷糊糊的后半夜，周砚一被巨响惊醒了。
他忙下床顾不上穿鞋，就从房间跑了出去。
灯怎么还亮着……
周砚一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但内心隐隐生出一丝不安。他走到门口向里面探了探头，接下来脚步像被钉子钉住了一般，顿在原地。
刘梦兰低着头默不作声，泪珠像骤雨般砸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滩，映着她的脸，看不清楚神情。
周砚一冲进房间蹲在她身边，他不知所措的额头冒出了薄汗，他摇了摇刘梦兰的手臂:“妈，你怎么了？”
听到砚一的声音，刘梦兰终于缓过劲来，是刚刚两人的争吵把熟睡中的儿子给惊醒了。
她吸了吸鼻子，转过身胡乱抹掉了脸上的泪，轻声说:“砚一，妈妈没事，我们的事你不用操心，赶紧去睡觉吧乖。”
周砚一清楚的听到了刘梦兰掩盖不住的鼻音，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老妈这个模样，他也不是一个幼稚的小孩子了，能轻易的就被三言两语就糊弄走了，他不信什么都没有发生。
“爸和你吵架了？他人呢？”
……
刘梦兰沉默半晌，“你爸有紧急工作要处理就先走了，妈妈没事，你赶紧上床睡觉啊！”
对于这个回答，周砚一清楚，这是刘梦兰在骗他。
周砚一性子里有股执拗劲，他待在原地没有动，嘴角紧绷着，看起来似乎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紧扣的手心泄露出他内心的不安。
“砚一，妈妈知道你长大懂事了，以后我会告诉你，你答应我现在不要追问了好吗？”周砚一的刘海已经汗湿了，他抬头看了眼母亲，刘梦兰神色脆弱像是不愿再提，他张张嘴，到底没发出声来。
“好。”周砚一神情紧绷，双手紧握成拳，他妥协了。把母亲拉起来后，还没给她倒了杯热水，他就被言语强制的催去房间休息了。
为了不让儿子担心，刘梦兰把灯关了。
屋子里又陷入了黑暗。
不管周砚一内心有多成熟，长相身高跟同龄人好像不在一个阶段，但也掩盖不住他的实际年龄只有12岁的事实。
他重新躺在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
深夜是情绪最敏感脆弱的时刻，周砚一是一个爱悲伤春秋的小孩，他害怕父母这次回来以不愉快结尾，以后就都不回来了，想着想着，他的眼睛就酸了，眼眶就红了。他一把把被子拉过头顶，将身子埋在被里，吸吸鼻子，脑子里都是胡思乱想。
他就睁着眼睛，安安静静的侧躺着，一夜无眠。
***
周砚一回过神来，关上了冰箱，回到卫生间，抽出换过的衣服，准备洗一洗。
他摊开白色的衬衫，上面还鲜明的挂着一簇紫红色的汁水，是今天吃栗子给的石榴时炸开的。他用洗衣粉搓啊搓啊，奈何汁水好顽固，怎么也搓不掉。
周砚一无奈的放弃了，就这样吧，就把衣服拧干晾了起来，然后重新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他打开台灯，静静的坐在书桌前，□□叮的一声，消息框显示出1条未读消息。
这么晚了，他想都不用想，肯定就是陶栗子发过来的消息。
果然，板大栗:“你现在在干嘛，那个石榴都剥开了，别忘了吃，新鲜的最清甜哦！”然后配上一个猥琐火柴人的表情包。
被这么一提醒，周砚一忙拿过书包拉开拉链，掏出了早上的那一盒熟透的还么来得及吃红石榴。
空调的风吹的冷冷的，大颗大颗清甜的石榴粒在他口中爆汁，像山涧的清泉一般冲刷走了他心中的郁闷。
周砚一嘴巴吃的水润。他不笑的时候是冷眉冷眼的，很给人一股距离感，但此时甜食却让他很欢快，嘴角也不自觉的翘起来，眉眼弯弯，眼睛也像被甜甜的果子蒙了层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