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只是她的影子》爱喝柠檬苏打水

2、第2章 这人脑子有泡！

　　秀场灯光骤然亮起，刺目的白光如潮水般倾泻而下，将T台照得恍如白昼，第一轮走秀正式开始。
　　电流声在头顶嗡鸣，音响系统调试的低频震动透过地板传到脚底，林小满站在控台后方，双手无意识地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视线死死锁在入口处。
　　她感觉自己的神经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琴弦，绷得发颤，随时可能崩断。
　　耳畔还回响着许知雅那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可Mira品牌方却用行动给了她们最响亮的一记耳光——临时撤换了原定给沈星苒的压轴礼服。
　　新换上的这条名为“深海星辰”的裙子，设计繁复得近乎奢侈：裙摆层层叠叠如海浪翻涌，每一层都缀满细碎水晶，在灯光下折射出星芒般的冷光，宛如将整片夜空披在了身上。
　　可那重量也沉得惊人——金属骨架与密集珠饰压得裙身沉坠，指尖轻触便能感受到布料紧绷的阻力。
　　别说一个新人，就是经验丰富的超模，驾驭起来也极易因重心不稳而出错。
　　一个趔趄，一次绊倒，足以毁掉沈星苒的职业生涯开端。
　　“裁缝组！”林小满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刀锋划过空气，透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感，“立刻过来！”
　　她没时间去追究这是意外还是蓄意，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
　　她迅速指挥着赶来的裁缝，自己更是亲自动手，指尖被针尖刺破也浑然不觉。
　　她将裙子内衬的肩带结构进行紧急改造，把裙摆的大部分重量从腰部分散到肩胛骨上。
　　针线穿过布料的“嗤嗤”声在她耳中清晰可辨，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深色布料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一边飞快地穿针引线，一边对脸色发白的沈星苒低声叮嘱：“记住，音乐走到第七个重音符，右转，步速放慢半拍。别去看镜头，也别管台下坐着谁，走出你自己的气场。”她的声音冷静得像冰，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感，瞬间安抚了沈星苒慌乱的心跳。
　　一旁的周导看得直摇头，叹了口气：“小满，你这哪是带经纪人，你这是保姆、心理医生加服装设计师三合一啊。”
　　林小满头也不抬，剪断最后一根线头，冷笑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我带的人，绝不能在同一个人的阴沟里，栽倒第二次。”
　　周导闻言一怔，没再说话。
　　音乐响起，低沉的大提琴声如潮水般涌来。
　　沈星苒深吸一口气，踏上了T台。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节奏清脆而坚定，沉重的裙摆在她脚下仿佛化作了流动的星河，每一步都激起细碎的光点，非但没有成为累赘，反而衬得她气场全开，宛如暗夜中走出的高贵女王。
　　走秀结束，后台一片沸腾。
　　闪光灯此起彼伏，空气里弥漫着香水、汗水与兴奋的气息。
　　不出所料，“沈星苒清冷感”和“沈星苒星辰裙”两个关键词迅速攀上热搜，讨论度节节攀升。
　　林小满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正准备带沈星苒从员工通道撤离，避开蜂拥而至的媒体，一个穿着品牌工作服的助理却急匆匆地拦住了她。
　　“林小姐，请留步。”助理的态度恭敬中带着一丝尴尬，递上一封制作精美的烫金邀请函，指尖微颤，纸面泛着冷金光泽。
　　林小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Mira品牌晚宴暨‘承川’香水联名发布酒会”。
　　她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视线落在最下方的落款处——顾承川私人团队。
　　“我们刚被你们的创意总监当众羞辱，逼得差点退赛，”林小满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现在又请我们去参加晚宴？怎么，演完一出霸凌剧，还想补一出温情剧给我们看？”
　　助理的脸涨得通红，连忙解释：“林小姐，您误会了。这是顾先生本人的意思，他……他亲自点名，说‘想跟那位敢为了艺人当众摔杯子的经纪人，好好谈谈合作’。”
　　林小满心头猛地一震，后台休息室里那道探究的视线和那句突兀的问话——“你认识苏晚晴吗？”——瞬间在脑海中炸开。
　　一种被未知力量盯上的感觉让她浑身不适，警铃大作。
　　这个顾承川，到底想干什么？
　　“小满，这个局你得去。”在去往酒店的保姆车上，周导语重心长地劝道，“承川香水是顾家老爷子留下的产业，这两年被顾承川盘活了，势头非常猛。他眼光毒辣，手段也狠。如果能跟他搭上线，对星苒，甚至对你以后要带的所有艺人来说，都是一条曝光的捷径。”
　　林小满沉默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霓虹灯在玻璃上拉出长长的光痕，车内空调吹出的冷风拂过她发烫的脸颊。
　　她不是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那种被当成另一个人的影子的感觉，让她本能地抗拒。
　　最终，理智战胜了情绪。
　　晚宴在市中心最顶级的酒店顶层空中花园举行。
　　水晶吊灯倾泻下流光溢彩，香槟塔折射出迷离的光影，衣香鬓影间，全是名流权贵。
　　空气中浮动着高级香水、玫瑰花瓣与香槟气泡混合的微醺气息。
　　林小满换下了一身干练的西装，穿上了一条最简单不过的黑色小礼裙，将自己隐入人群，特意避开了最引人注目的区域，端着一杯香槟，站在角落里冷眼旁观。
　　她需要一个制高点，看清这盘棋的走向，而不是一头扎进去，成为别人的棋子。
　　然而，她刚举起酒杯，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就在她身后响起，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林小姐，你站的位置，刚好是今晚风向最利于扩散香水分子的地方。你确定，你是来品香的，还是……来躲我的？”
　　林小满猛地回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顾承川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灰色西装，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
　　灯光下，她甚至能看清他袖口上还残留着一点白天被她泼上的、尚未完全洗净的淡淡咖啡渍，那抹褐色在丝质布料上若隐若现，像一道未愈的伤痕。
　　他的眼神不再是白天的审视，而是带着一种近乎于狩猎的兴味。
　　林小满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顾先生贵人事忙，我这种小经纪人，就不打扰您和老朋友叙旧了。”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瞥向不远处，顾承川的助理正和许知雅站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什么。
　　顾承川仿佛没听出她话里的刺，反而顺势贴近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到危险的范围。
　　他压低了声音，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淡淡的雪松与琥珀香调：“你知道吗？一个真正的调香师，能从一个人的呼吸节奏里，分辨出她的情绪。你现在，心跳比三分钟前，快了零点八拍。”
　　这句近乎狎昵的话让林小满猝然一怔，下意识地就想后退，脚踝却被他用身体不着痕迹地拦住了去路。
　　“别走。”他轻笑一声，语气却不容拒绝，“我有个提议。你来做我这次‘承川’联名推广的执行监制，酬劳，我给你开双倍。唯一的条件是，所有方案，你必须全程跟我一个人对接。”
　　林小满几乎是立刻就拒绝了：“抱歉，顾先生，我没兴趣当谁的临时工具人。”
　　顾承川似乎早就料到她的反应，不急不恼。
　　他从西装的内袋里，取出了一张照片，递到她面前。
　　照片上，是白天在后台，她蹲在地上，低着头为沈星苒整理裙摆的侧影。
　　休息室的光线透过窗户斜斜地打进来，将她的轮廓勾勒得异常柔和，神情专注而认真，指尖轻抚过裙边的褶皱，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我母亲以前常常说，眼睛最会骗人，但一双手不会。”顾承川的目光落在照片上，声音里多了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你骂人的时候，像一把出鞘的刀。可你低下头，为她整理裙摆的时候，却很像她。”
　　他顿了顿，终于说出了那个名字。
　　“苏晚晴。”
　　一瞬间，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林小满的心像是被一根尖锐的冰锥狠狠刺了一下，疼得她指尖发麻。
　　原来如此。
　　他之所以盯上她，不是因为她的能力，也不是因为她的胆识，仅仅是因为，在某个瞬间，她成了另一段旧情的投影。
　　“所以，顾先生是想花钱找个替身？”她收回目光，脸上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殆尽，语气里满是嘲讽，“抱歉，我从来不接悲剧女配的剧本。”
　　她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回侍者的托盘，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转身就走。
　　她不想，也不屑，成为任何人感情的寄托品。
　　然而，刚迈出两步，口袋里的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是沈星苒发来的消息，语气惊惶无措：“姐！我之前试镜的视频被泄露出去了！网上现在都在传……说我是靠潜规则上位的……”
　　消息下面，附着一张被刻意打上马赛克的截图，但依然能辨认出是沈星苒在更衣室里被偷拍的模糊影像。
　　林小满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她正要拨号的手指都在颤抖，一道阴影却笼罩下来。
　　顾承川不知何时又站到了她身侧，他的手机屏幕也亮着，赫然是同一个热搜词条：“新人模特沈星苒私密照外流”。
　　他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落在林小满身上时，那份玩味和兴味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寒意。
　　“就在三分钟前，许知雅在她的私人群里转发了这段视频。”顾承川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配的文字是：‘让那个影子好好看看，长得像，是换不来真爱的。’”
　　林小满的瞳孔骤然收缩，紧紧握住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顾承川忽然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露台一处无人注意的隐蔽角落。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也吹散了她脑中的混沌。
　　远处城市的灯火如星河铺展，风中飘来淡淡的茉莉香气。
　　“现在，你还觉得，我只是在找一个替身吗？”他凝视着她，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如果我真的只在乎她像谁，为什么要在发现苗头的第一时间，就锁了Mira品牌内部所有的服务器权限，阻止更多后台影像外流？”
　　他看着她震惊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你留下，不是因为你是谁的影子。而是因为，在今天那种情况下，只有你，敢为了一个新人，把整个Mira踩在脚下。”
　　林小满猛地抬起头。
　　这一刻，她在他眼中看到的，不再是戏谑，不再是探究，而是一种沉静的、带着欣赏的认真。
　　她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剧烈跳动的心脏也逐渐平复。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合作可以。”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但我有一个条件——许知雅，必须滚出Mira。”
　　夜色渐浓，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